不幾日，郭鬆抵達邯鄲拜會了劉協。

    劉協很傷心，在郭鬆麵前流著眼淚，向自己未來的嶽父訴苦。

    聽他說了很久，郭鬆也無能為力。對於目前的狀況，除非雒陽出現大變故，否則老實服從朝廷的安排是唯一選擇。能有一郡之地作為封國，享受一世榮華，已經非常不錯了，多少百姓連吃口飯都是奢望。

    “好了。”王榮看出郭鬆已經有點不耐煩了，而且也沒有任何出手相助的念頭，便打斷了劉協的話。吩咐道：“你讀書去。”

    “是。”劉協畢竟還是小孩子，對母親總是比較順從的。

    王榮離席走到郭鬆麵前，“夏公陪哀家走走吧。”

    她如今是王太後，自然該改稱“哀家”了。大抵是用得少，還不熟悉，咬了一下舌頭。

    郭鬆卻推辭，“這不妥。”

    王榮道：“有些事也強求不來，不能怨夏公。”

    郭鬆頗為遺憾，惋惜道：“我時運不濟，不然……”

    “夏公。”王榮打斷他，柔聲道：“還是陪哀家走走吧。”

    “諾。”

    兩人信步來到王宮花園，迎麵董太後走來。

    “夏國公，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郭鬆拱手，“太後別來無恙。”

    董太後笑道：“是太王太後了。”

    郭鬆道：“皇上春秋鼎盛，您依然是太後。”

    董太後頗為感動，微笑道：“夏國公有心了。”

    王榮屏退左右，“都退下，沒有傳喚不得擅入，違令者斬。”

    宮女紛紛告退。

    王榮道：“哀家也是初來乍到，還不熟悉，我們就隨意走走吧。”

    “好。”

    王榮在他左手邊，自然的挽起了他的手臂，對董太後道：“太後，兒媳想和夏國公聊聊，可否給個方便。”

    董太後見她如此，很驚訝，問道：“你這是……難道……”

    王榮道：“兒媳也是不得已，隻是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冤孽啊。”董太後一聲長歎。

    王榮慚愧道：“兒媳知罪。明知沒有天命，卻還想要搏一搏。”

    董太後搖搖頭，走到郭鬆的右手邊，亦挽起他的手臂，幽怨道：“你還真是好事占盡。”

    郭鬆攬著她們倆的腰身，走向花園內，笑道：“這可是兩位美人主動的，怨不得我。拒絕美人好意，豈不是禽獸不如？”

    董太後和王榮同時鬧了個大紅臉，的確是她們主動獻身的。

    董太後責備道：“你既然有了榮兒，就該為她盡心盡力，還要哀家做什麽？”

    郭鬆笑道：“理由我不是早就告訴你了麽？”

    王榮倒是沒聽過什麽理由，好奇道：“什麽理由？”

    “這你就別問啦。我隨口說說的。”郭鬆大笑。

    董太後取笑道：“你都當了這麽久的國公了，還沒改口？”

    “稱孤道寡？”郭鬆訕笑道：“我有兄弟，有妻女，不算是孤家寡人。”

    如果是普通的侯爵，是無權稱孤道寡的。但郭鬆是按照周律分封的，周朝的封國，就是一個獨立國家，君王自然是可以稱孤道寡的。當初在雒陽，那是天子的地盤，他不改口情有可原。如今都就國了，改口也是應該的。

    說話間，來到了一處涼亭，有假山，有富貴竹，有蒼鬆，格外幽靜。

    “我們進去坐坐。”

    郭鬆坐下，攬著兩女一左一右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俯首便朝著王榮的衣領去了，左手掀開裙擺，霎時滿園春光。不由得開懷大笑，道：“你都做王太後了，還沒改習慣？”

    在自己婆婆麵前玉體橫陳，王榮羞紅了臉，埋怨道：“雒陽宮中的女人可是不準穿褲子的。你們男人不都一樣麽？想著法子作踐我們。”

    劉宏的確是有規定，宮中女子一律不準穿褲子，就算是寒冬臘月，也隻準穿開襠褲，為的就是方便他方便臨幸。漢服的裙裝，隨手就能掀開，而古代的褲子由於沒有“鬆緊帶”的設計，在衣衫整齊的情況下，脫下是比較麻煩的。

    郭鬆右手掀開董太後的裙擺，道：“怎麽？太後在皇帝眼中也是女人？”

    董太後羞澀道：“是知道你來。你幾時見我在你麵前穿過褲子？”

    郭鬆大笑，“還是有幾次的。”

    王榮幫他解開腰帶，道：“抓緊點，待會還要說正事呢。”

    “好。”

    王宮外，不少百姓聽到夏國公到了，都聚集起來，送食物給夏國軍隊。郭鬆為百姓爭取了一年的免稅，他們是非常感恩的。

    韓剛勒令士兵不準收，並勸百姓，“夏國公自有歲入作軍費，諸位父老鄉親不必掛心。”

    百姓們紛紛表示這是自己的心意，感念夏國公的恩情。

    韓剛嚴肅道：“父老鄉親們！夏國公有軍令，不得拿百姓一針一線！若是違反軍令，立斬不赦！諸位父老鄉親不要讓我們難辦。”

    “我們就是想感謝夏國公。”

    “對。”

    韓剛道：“父老鄉親們！夏國公最掛念的，就是老百姓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穿的好不好。你們把東西留著，自己好吃好喝，就是對夏國公最好的感謝了！”

    宮樓上，在隨從陪伴下到處逛，熟悉王宮情況的劉協被嘈雜的聲音吸引來了。看到城樓下密密麻麻的百姓，驚訝不已，急忙問，“這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來了這麽多人？”

    劉協作為皇子，看到百姓群聚，第一反應是恐懼，擔心這幫百姓要造反。

    隨從趕緊去打聽了一番情況，如實匯報道：“殿下。是城中百姓聽聞夏國公在此，特來拜謝。韓剛將軍正在拒絕百姓的贈禮。”

    “啊？感謝夏國公？”劉協示意隨從將他托起來，以便於看的仔細。韓剛的嗓門不小，喊話聽得清清楚楚。劉協聽完，感歎道：“夏國公若不做周公，就要做王莽也！”

    王莽在謀朝篡位之前，也是宛如聖人一般，全天下都交口稱讚。

    韓剛好說歹說，總算是說服百姓們不再送東西了。可百姓還是不走，都想要見夏國公一麵，紛紛席地而坐等待。

    韓剛畢竟不是趙國的軍隊，在人家的地盤上也不好越俎代庖驅逐百姓。隻能派個隨從去通知一下郭鬆，外麵有百姓要見他。

    不一會，隨從回來了，“國公與王太後在花園說話，閑雜人等都不能進入。”

    “哦。好。”韓剛舔了舔舌頭，心裏想：夫子果然是天神下凡，世間女子無不折服！

    過了近半個時辰，郭鬆離開花園。

    劉協就坐在大堂，焦躁不安的等著。沒有看到自己的母親出來，有些奇怪，“母親怎麽沒出來？”

    郭鬆道：“王太後說她要休息。臣告退。”

    劉協攔住他，問道：“夏國公與母親說了什麽？”

    郭鬆道：“關於殿下未來的一點小小的建議。”

    劉協急忙問：“什麽建議？”

    郭鬆微笑道：“好好讀書，將來出將入相。”

    “哦。”劉協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問道：“夏國公認為孤能出將入相？”

    郭鬆道：“殿下天資聰穎，出將入相不成問題。”

    劉協點點頭，“借夏國公吉言。”

    “臣告退。”郭鬆頭也不回的走了。自己的女兒，是絕對不會嫁給這個小子的。

    宮門外，見到了百姓。

    “夏國公來了！”

    “夏國公出來了！”

    百姓們歡呼雀躍，爭先恐後的想要一睹夏國公的尊榮。

    韓剛見他們圍過來，趕緊指揮左右護衛，“攔住他們！”

    “大家好。”郭鬆衝百姓們招招手，然後便走向他們，伸出手去握住他們的手。或是枯槁、或是白嫩、或是幹淨、或是染塵，郭鬆並不能看清楚每一個人的臉，卻能從一隻隻手掌明白他們是怎樣的人。

    他一邊握手，一邊向前走，百姓們自覺的讓出一條道來，盡全力把手伸向他。郭鬆盡可能的把每一隻手都握一下。

    百姓們一直送他送到城門口，若不是法律禁止百姓擅自離開城市，他們肯定會繼續相送。

    “大家都回去吧。”郭鬆翻身上馬，衝他們揮手告別。

    “夏國公……”

    不少百姓都感動的涕泗橫流，跪在地上哀求他留下。

    郭鬆隻能裝作沒看見，絕塵而去。

    韓剛很高興，道：“夫子，咱們這回可算是賺足了民心啊。”

    郭鬆卻有些擔憂，道：“若是讓雒陽知道了，隻怕要想辦法製裁我了。”

    劉協聽說了百姓一路歡送的事情，唯有感歎。得民心這種事，人人都想，卻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來到後院，想要詢問王榮到底商議了些什麽。宮女守在王榮宮門口，告知他王榮在沐浴。

    “沐浴？還未吃過午飯呢。”劉協感到有些奇怪。漢代對沐浴還是比較講究的，因為人的免疫力普遍比較低，稍有不慎就容易染上風寒。不過作為劉宏的兒子，劉協是見過自己老爹一整天都泡在裸泳館裏不出門的。

    回憶起在雒陽皇宮的奢華享受，劉協又感到難過，雖然趙國也非常富庶，可自己是藩王，很多東西是不能僭越的。“母親曆來愛沐浴，可惜以後不能有大泳池給母親享用了。”

    在劉協看來，王榮以前每天都在裸泳館，顯然是非常喜歡沐浴的。他並未見過自己母親在太監的身下承歡獻媚的樣子，否則不知他心目中母親的形象還能否如此慈愛。

    劉協告知宮女，“太後沐浴後，請她來和孤一道用膳。太王太後也要請。”

    “是。”

    王榮沐浴完畢，在宮女的伺候下換上了新衣衫。看著上頭的花紋，明明白白的告訴她，她如今是王太後，不再是貴人，她的兒子不再是皇位的競爭者之一，她母憑子貴的頂點，也就到此為止了。

    或許，以後就連作為女人的歡愉也難以享受。郭鬆是夏國公，盡管兩國是鄰國，卻也不能常常往來。郭鬆也表明了態度，眼下的情況，老老實實享受完這一世榮華才是正經事，胡思亂想，可別到最後連腦袋都保不住。

    “太後，殿下請您用膳。”

    王榮微笑，劉協很聰明，他非常想要搞清楚自己的權力到底能不能穩固。“起駕。”

    到大廳用餐。用的也是圓桌，祖孫三人依次而坐。

    吃了幾口飯，劉協先開口詢問：“母親，今天夏國公和你商議了什麽事情？”

    王榮微笑道：“是關於你讀書的事情。”

    劉協警惕道：“難道他想讓我去西柏亭讀書？”

    “你就算願意，皇上也不願意啊。大漢自有法律在此。”王榮看出他的警惕，頗有些不高興，這也太不懂事了。若不是郭鬆保他一路，他還未必能有這麽一個豐饒的地盤就國呢。道：“夏國公可是為你著想。要我向皇上上奏，請蔡邕作為你的老師，教你讀書。夏國公自己西柏亭的學生多著呢，也沒法教你。”

    劉協不由得鬆了口氣，他非常擔心如果自己去郭鬆那裏，會不會成為人質被扣押起來。現在想想也是自己多慮了。夏國的地盤可比趙國大得多，郭鬆的才幹也是天下頂級的。加上現在漢朝江山還算穩固，郭鬆是不可能有這個膽子質押皇子的，那等於是對漢朝宣戰！

    歉意道：“是兒臣多慮了！既然是蔡邕，那就很合適，我這就寫上表，請父皇開恩。”

    王榮點點頭，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他心裏有什麽不滿，自己也隻能包容勸阻，道：“夏國公跟我誇獎了你很多，說如果你將來和他女兒完婚了，就要把巨鹿郡交給你。算是他送的嫁妝。”

    劉協點點頭，笑著說：“這可是父皇給他的彩禮，他居然又送回來？”

    王榮道：“男方出彩禮，女方都是要把嫁妝隨回來的。不然就是失禮！”

    “夏國公果然仁義之君。”

    董太後對自己孫子這個態度很不滿。她也明白，現在她們的富貴也就這樣了，這輩子老老實實過完是正經。以後不知道多少地方要依賴郭鬆，說不準，萬一雒陽有變，最近的掌握兵權的人，就是郭鬆，到時候還需要他的支持，哪能這個態度？

    教訓道：“你可不要話裏有話的譏諷夏國公。他是你嶽父，還能害你不成？”

    劉協發現自己母親和奶奶居然都向著郭鬆，不由得產生一些不滿，“你們怎麽都為夏國公說話？”

    董太後教訓道：“成大事不拘小節。夏國公可是有兵權的。”

    劉協一下子明白了，連忙致歉，“孩兒唐突。多謝奶奶教誨。”（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