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種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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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過晚飯,兩人一同在府中花園散步。

    從前女人還是蕭府少奶奶時,兩人雖然共居一府,卻不得時刻相伴。有時蕭歆然路過長兄住處,見女人獨守寂寞空房,也會偷偷進去與人親昵一番。

    ……但不知為何,濃情蜜意中總有一絲褻瀆長嫂的詭異之感。

    女人也常常含笑揶揄她偷香竊玉,感歎夫君頭上發綠,家賊難防。每每說得她麵紅耳赤,落荒而逃,卻又看著她的背影,將寵溺淡笑化作無奈苦笑。

    愛人就在眼前,日日相見卻不能時時相伴,實在太過難為她們。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百年蕭府,園中也算一步一景,卻從未入過大小姐之眼。如今終於有人相伴同遊,蕭歆然第一次覺得,一景一物都順眼了起來。

    花園不大,草木卻都經過布局設計,恰逢春夜,花好月圓。園子裏點的是略微發黃的燈燭,安靜而悠遠,偶有幾聲蟲鳴,更顯得夜色深幽。

    園中修了盤根錯雜的石子路,可以通向每一個角落。蕭歆然牽著女人的手慢慢走著,雖是散步,卻好似有明確的目的地,會在每個岔路出現時牽引方向,而非隨性漫步。

    女人不知她又賣的什麽關子,但想到晚飯時商討之事,想到那句“看你表現”,她決定乖乖跟著,不多嘴多問了。

    來到園子西南角,女人發現有點不對勁。

    好像……少了點什麽。麵前是一小塊空地,空得十分突兀,地麵土色發深,顯然是自下挖出的濕土,剛剛填埋過來。

    女人仔細回憶了一下,這裏從前……不是有棵銀杏樹來著?

    蕭歆然拉她站在了這塊空地前,目光逡巡了一圈,滿意道:“嚴軒辦事果然利落。”

    女人沒忍住,一下子垮了臉:“哼。”

    蕭歆然瞥她一眼,放開她的手,自己走到一旁燈光照不到的黑影裏,俯身費勁地搬著什麽。

    到底是擔心她腰上的傷,女人還是走過去打算幫她,卻在看到地上堆放的東西後,神色微愣。

    是一棵櫻花樹苗,和兩把鏟子。

    原來下午那張寫給嚴軒的字條上,還吩咐了這個。

    蕭歆然努力了一會,大概是發現搬不動,於是回頭看著女人,笑道:“愣著幹嘛,和我一起啊。”

    女人趕緊上前幫忙。兩人一同抬起樹苗,小心地躺放到空地上,又取來鏟子,一起挖坑種樹。

    新坑填土填得鬆軟,挖出來並不如何費力。女人不忍她帶傷勞累,幹得十分賣力,於是蕭歆然漸漸開始形式大於內容,拎著鏟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掘著,將注意力大部分放在了女人身上。

    “怎麽一直不說話。”

    女人手中動作一頓,微微抬頭:“我話少,你又不是不知道。”

    發現她又開始不與自己對視,蕭歆然將鏟子一丟,徑直走到女人身邊蹲了下來,自下而上強行盯住女人的臉:“你在別扭什麽?”

    高度太合適,女人順手就想摸她的腦袋,被她敏捷避開,嫌棄道:“你一手的土。”

    女人淡淡一笑,收回手來,沒說話,隻是重新雙手握鏟,埋頭幹活。蕭歆然又後悔起來,牽住女人的手不由分說地往自己頭上放,大方道:“摸吧。”

    女人從善如流地摸了摸,又揉了揉,臉上展露出溫柔寵溺的笑意。

    “你是在自責,這棵櫻花樹,本應是由你送給我的。”蕭歆然到底是難得的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聰明人,又對女人了如指掌,自然一語中的。

    女人悠悠歎了口氣:“你怪我麽?”

    “怎麽會!”蕭歆然有些著急,大概是蹲累了,索性坐到了女人腳邊,“說起來,這事怪我。我知道你從未忘記當下臨近什麽日子,隻是前一陣多有變故,你還未來得及有所安排。我該等你的,但我私心……故意搶在你之前備好了櫻花樹,與你一同手植。你可知道原因?”

    女人停下動作,定定地看著她:“或許知道。但我更想聽你說。”

    “這一世,我希望這櫻花樹,是由我送你的。”

    女人不動,不語,安靜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

    “我還希望,這一世,由我來付出更多。”

    夜色中,蕭歆然神色鄭重,目光堅定,就這樣僵硬地說出動聽的情話,讓女人啞然失笑,卻又忍不住,淚濕眼底。

    放下鏟子,俯身將人抱進懷裏,抬頭時見繁星滿天,時光仿佛霎時回溯到了年代久遠的小村莊裏。今昔相較,各有憂愁,卻同樣珍惜可貴,是她可以此世不忘、永生銘記的畫麵。

    這一夜,早櫻嬌嫩,泥土馨香,芙蓉帳暖,雲雨翻覆,徹夜不休。

    “該睡了。”女人的聲音很輕,似流水落花,卻令人膽戰心驚。

    “不睡。”經曆過半宿折騰的人,五感不似尋常敏銳,一時未曾察覺,隻是貼在溫軟懷抱裏,享受著雲雨過後的安靜相擁。

    那副身子終於再偽裝不過,漸漸發起抖來。貼在懷中的人驀地張大雙眼,撐臂起身,不可置信地盯住額頭冒汗的女人。

    女人笑得有些勉強:“剛才……讓你睡,你不聽,這下……”話至此處,竟是難以為繼。

    蕭歆然當然明白此時正在發生什麽,隻能將心頭疑慮暫時擱置,先以緩解女人痛苦為主。

    下午書房裏的念頭,這麽快就有了實施的機會。

    可悲可笑。

    沒有像往常一樣割腕取血,她隻是咬住下唇,驀地狠狠用力,忍痛堅持,直到滿口血氣。

    在女人驚愕的目光下,她重新躺入她懷中,將流血的雙唇迎了上去。

    無處可逃,隻能含住。血氣入口,立刻激起本能,讓女人開始吮吸汲取,啃咬舔舐。

    唇上是熟悉的觸感,和鮮明難耐的刺痛。極致的歡愉與痛苦結合在一起,相互刺激,雙雙加倍,於她而言,竟成為了令她眷戀的折磨,和令她絕望的深吻。

    ……也算是苦中作樂了。她這麽想著,努力壓抑住生理的顫抖,在女人懷中慢慢閉上了雙眼。

    不知過了多久,刺痛漸緩,觸感離開,片刻後,唇上又傳來更加劇烈的疼痛和苦澀藥味。

    她半夢半醒間,痛楚地輕哼了一聲,然後又被女人重新攬進懷裏,輕輕拍著後背。

    “最近,發作得確實太過頻繁了些。”

    女人說中了她心頭疑慮,於是她迷迷糊糊地應著,似乎又提議了什麽,第二天卻如醉酒斷片,怎麽也想不起來了。

    直到闊別一日之久的安平暉重新出現在她麵前,盯著她唇上傷口“關懷”道:“大小姐,昨夜過得可還好?”

    蕭歆然:“……”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打滾賣萌求評論也沒人理。

    傷心了。

    不想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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