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以海靈頓為先鋒攻擊中軍呢！”洛森特中軍陣型中，伊迪仔細觀察對方的陣型。他很快下令，“傳令下去，令埃羅薩皇家騎士協助各部指揮官約束步兵團，務必阻攔住對方的攻勢！”

    “是！”他的副官朝伊迪行禮，又善意地向夏洛特鞠躬，很快前去傳令。

    伯倫特自然不會傻乎乎地隻讓雜牌步兵作為至關重要的中軍，他采取的策略是將雜牌軍團的建製打亂，插入精銳步兵團以穩定軍心，又令最精銳的埃羅薩皇家騎士放棄成建製衝鋒，下馬指導步兵團各部作戰。

    雖然是臨陣磨槍的舉動，但多少能夠提高些雜牌兵團的戰鬥力，讓其不至於在兩軍交鋒的一瞬間就被海靈頓指揮的神殿精銳擊破。

    從高空看去，雙方的陣型開始逐漸變化。

    伯倫特命令大軍壓上，擺出輕率的姿態引誘敵人強攻中軍，整個陣型如同展翅高飛的大雁壓向東方。

    而霍森特一方擺出的則是與之大同小異的陣型，杜魯門坐鎮中部，海靈頓作為前鋒衝鋒，同時命令後排弓弩手上前進行壓製試探。

    雙方的陣型緩緩而動，一開始是中規中矩的弓弩試探，互射的箭矢如同蝗災般遮天蔽日，幾乎將正當高空的烈日全然遮蔽，嗖嗖的箭矢破空聲振動鼓膜。

    在主力加輔兵有二十餘萬人的會戰中（輔兵一般運送糧草，但關鍵時也會上戰場），任你再強的施法者也不可能施展出覆蓋全場的防護箭矢，要想減少損失，全靠雙方軍團的戰鬥素養。三輪齊射後，雙方的主將互相觀望對方的陣型。

    結果不出所料，哪怕摻入了精銳重步兵和埃羅薩皇家騎士，洛森特一方的陣型也不可避免地出現了騷亂。覆蓋麵極廣的箭矢讓疏於訓練的雜牌兵團遭受了不小的損失，士兵們或是舉盾的姿勢不對、或是舉盾的時機不佳，總之三輪覆蓋齊射過後，近千士兵的傷亡讓洛森特原本嚴密的陣型出現了不小的稀疏。

    雖然那些騷亂很快就被埃羅薩騎士與重步兵團的老兵們有效地掩蓋，但這一切仍被杜魯門敏銳地洞悉。

    反觀霍森特一方，遭受三輪箭矢攻擊的他們損傷不過洛森特一方半數，而且陣型幾乎沒有任何改變。

    “還是有很大的差距啊！”伯倫特緊緊握住左手的臂鎧，“關鍵是，還不能下令讓陣型加速衝鋒，那樣隻會造成更可怕的混亂。嘁！隻能被動挨打了嗎？”

    接下來的發展不出伯倫特所料，老辣的杜魯門很快抓住了洛森特一方的缺點，命令在海靈頓的突破隊伍進入射擊方位前不斷仰射壓製對方。

    又是數輪射擊，在伯倫特率領神殿精銳與聞名遐邇的霍森特長戟兵團與洛森特中軍接觸前，洛森特中軍傷亡已近過千數。

    這還是中軍有了前三輪經驗的後果，否則的話，霍森特一方估計隻憑射擊，都能讓洛森特的混亂變得更大。

    “穩住！穩住！不要慌！聽我口令舉起盾牌！該死的！你們難道是一群豬玀嗎！”

    在兩軍接觸之前，埃羅薩皇家騎士們的怒吼多少起到了一點作用。被打散在中軍的騎士們大聲要求士兵按照訓練內容舉盾防禦，身為埃羅薩最為精銳的軍團，他們的經驗逐漸讓有混亂趨勢的步兵團鎮定下來。

    然而第一波衝擊剛至，這群在北境無堅不摧的騎士便變了臉色。

    霍森特以最為精銳的長戟兵團為先鋒，在海靈頓的指揮下突入中軍。這些身材高大的長戟戰士訓練有素地舉起長達兩米五的製式長戟，活用臂力、動作一致地朝前突刺。

    長戟怪異的造型雖讓這種頭重腳輕的武器難學難精，但一旦學成，卻具備有長槍兵團遠不具備的優勢。矛頭呈半月形的刃麵除了傷敵，還能有效地勾住敵人的武器與防具，當成建製地突刺時，這種勢大力沉的長兵器更是難以防禦。

    幾乎是一個照麵，原本損失慘重的前排步兵團就有崩潰的趨勢。有些人是太過慌張恐懼來不及舉盾，但更多的是在擋住長戟後，卻被滑動的長戟側刃勾住盾牌，在對方收縮長戟的過程中被人勾走盾牌、打亂陣型。

    接下來第二次齊刺，頓時就將前排防守的步兵團防線徹底打亂。

    “啊——！”

    “守、守不住了！”

    “可惡！援兵、援兵在哪？”

    “我、我想回家！”

    痛苦的哀嚎與慌張的尖叫響徹陣線，埃羅薩皇家騎士團齊齊變色，在此之前，在勞倫斯的帶領下縱橫北境的王牌兵種，還從未想過世上居然還有如此精銳的步兵軍團。

    而且最可怕的是，對方的攻擊距離極長，甚至堪比埃羅薩騎士第一輪衝鋒時的騎槍距離。

    ——該怎麽辦？！

    部分年輕的皇家騎士都慌了神。

    坐鎮後方的伯倫特眼見這一幕，頓時麵色變得額外難看！雖然打定主意是以虛弱冒進的中軍引誘對方進攻，但一觸即潰可不在他的計劃之中。

    “快！通知前線立刻構築第二排防線！不能後退！命令士兵壓上去，縮短距離！必須得纏住他們、就像那些蠻族麵對我們時做的那樣！”

    同樣關注著前線局勢的伊迪立刻拉住身邊的傳令兵，朝他怒吼下令。他知道如果在此後退的話，那大潰敗就會像是多米諾骨牌效應一般連鎖而至。

    傳令兵可憐巴巴地看了看伊迪，又瞅了瞅後方不遠處高地上的伯倫特，卻看到伯倫特朝左右耳語的幾聲，然後一名騎著快馬的傳令兵飛速而至，帶來了大公最新的命令。

    “大公有令，按伊迪大人的命令行動！”

    伊迪深深地吐了口氣，旋即又緊張地看向前線。

    ——命令能夠得到有效的執行嗎？

    他見過太多次這樣的局麵，當埃羅薩皇家騎士團集群衝鋒時，敵人就是因那可怕的衝擊力而在第一輪接觸時徹底崩潰。可問題是，難道僅僅一輪衝鋒就能造成那麽大的傷亡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事實上，造成崩潰的是埃羅薩皇家騎士團那衝鋒時無堅不摧的氣勢，當他們集群時，摧毀的不僅僅是敵人的陣型、還有對方的信心。

    可如果遇到敢打敢拚的隊伍，徹底纏住速度慢下來的重裝騎兵，那麽騎士團的優勢就會被降到最低。這也是為何，哪怕是無堅不摧的埃羅薩皇家騎士團，在戰爭中往往選擇最後出場的原因。

    他們是震懾敵人的王牌，也是一錘定音的重擊，但從來都不是開場時先聲奪人的箭頭！

    伊迪的命令讓前線的騎士們立刻意識到戰法的關鍵，在督軍連續斬殺了十來名畏首畏尾的步兵後，伊迪的命令被前線各個指揮官很快貫徹。

    雜牌兵團被督戰隊推著前進，將長戟兵團牢牢纏住。長戟兵團武器過長的缺點開始暴露，在經過那短短2米的死亡之路後，不可一世的長戟兵團終於延緩了突進的步伐。

    伯倫特長長呼出一口氣，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浸濕。若是沒有伊迪那正確有效的命令，此刻洛森特將真正處於崩潰的邊緣，而他的計劃也根本沒有實施的餘地。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前方與夏洛特護衛最後一道防線的伊迪，後者在看到陣線穩定後同樣回頭。伯倫特含笑點頭、表達善意，伊迪則微微蹙眉，將剛剛為了下令掀起的頭盔重又戴上、眺望前線。

    ——我可不是為了你！我隻是為了保護克萊德曼而已！

    頭盔下的伊迪傲嬌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