撓是以埃爾伯特此時的定力，也不禁被艾德.墨菲臊得麵紅耳赤、羞怒難堪。他拳頭捏得繃緊，深吸口氣，試圖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然而那曾屬於王室的驕傲，與現在那份不被任何人尊重的落差感卻讓他心緒難平。

    但真正令他感到不安的，其實還屬艾德.墨菲所代表的大貴族們的態度。如果連帝國七王之一的杜拉利大公也恨不得埃爾伯特盡快消失，那埃爾伯特就不得不考慮一下今後的出路。

    “即便南方即將爆發亡靈天災，您也不放在心上嗎？”

    還是內厄姆打破了會客室中詭譎的氣氛。他雙手交抱，深淵魔手那鋒銳的指甲正噠噠地在右臂上打著節拍，看上去像是快要失去耐心。

    內厄姆雖出生貴族階級，但經曆過家族劇變與情殤後，對於貴族階級卻殊無好感。此刻看到杜拉利大公那令人惡心的政客嘴臉，不由心底暗暗生厭。

    “亡靈天災？你就是那個內厄姆吧？”艾德.墨菲對內厄姆可就沒有那麽客氣了，他轉過頭，不加任何掩飾地反問，“你說那是亡靈天災？那麽可有證據？你應該清楚，我不可能因為一個莫須有的原因擅自派兵進入別人邊界。”

    “即便爆發後的亡靈天災也會將你拖入毀滅的深淵？”內厄姆也不再使用敬語，而是一字一頓地問道。

    “注意你的言辭！先生！我說了，我不會因為有可能而將大軍開進他人邊界，除非我想主動挑起一場不在我計劃內的戰爭。”艾德.墨菲的語氣也變得不善起來，“那也許隻是一場普通的瘟疫呢？我們能做的僅僅就是封鎖邊界，不讓南邊的瘟疫蔓延到我的國家。”

    內厄姆嗤笑一聲，“你還挺清楚的嘛！可你剛剛還說你對南方的情況一無所知來著。”

    艾德.墨菲一滯，原本儒雅的姿態變得嚴肅而危險，他盯了內厄姆好一陣子。良久，才朝埃爾伯特怒笑道，“陛下，您帶的隨從可真有禮貌！”

    埃爾伯特這時平複住心情，他冷冷一笑，“您過譽了，杜拉利大公。”然後，便朝內厄姆投以感激的眼神。後者微微一愕，頗不適應地將頭一瞥，看向別處。

    埃爾伯特明白內厄姆是想用這樣的方式幫助他發泄不滿的情緒，前者身為聖洛倫索帝國名義上的皇帝，如果像個潑婦一般怒而大罵，那才真叫威嚴盡喪。

    “大公。”平複住心情的埃爾伯特誠懇地說道，“我可以以我的家名起誓，南方的亡靈天災絕非虛假。您應該知道亡靈天災的可怕之處，它爆發的地點雖不在您的國境範圍內，但是畢竟離您不遠。若是您袖手旁觀，一旦天災成型，那等它吞噬完那些以您馬首是瞻的貴族們後，下一個就會輪到您了。”

    埃爾伯特給了艾德.墨菲一個壓力點，後者表情略略一變，但又很快恢複原狀。埃爾伯特的話雖對他產生了一定的壓力，但是遺憾的是，他手中掌握的籌碼依然無法打動艾德。

    艾德.墨菲蹙眉思索，很快就搖頭作歉意狀，“抱歉，陛下。我並非不相信您的誓言，可除非您能讓勞倫斯那個大逆不道之徒退軍，否則我實在無法騰出手來解決來自南方的威脅。”

    埃爾伯特當然不會做出那樣的應承，先不說請求勞倫斯退軍這一點從時間上來不得來及，哪怕時間充裕，以埃爾伯特的身份也不可能承擔著被打臉的風險應下此話。艾德.墨菲當然也明白這點，換言之，他這是鐵了心不管南方的事情。

    這讓埃爾伯特情緒低落。

    不僅僅因為他已經察覺出大貴族們對他這位失地帝王的無禮態度，還因為……他甚至難以想象，一個統治者究竟得愚蠢到什麽樣的程度，才會如此短視地不去處理那即將爆發的威脅。

    然而艾德.墨菲的下一句話，就讓他立刻意識到眼前這個政客心中的真實想法。

    “為了阻止天災居然做到這種程度，陛下您還真是愛民如子，可惜我這邊為了對抗埃羅薩的威脅實在是騰不出兵力。”艾德.墨菲看上去就像真的在為此感慨，不等埃爾伯特回答，他又繼續說道，“不過，您看這樣如何？我倒是可以給您提一些微不足道的建議。”

    他笑容滿麵，口中卻是驚人之語，“您瞧，杜拉利南方的那些貴族們不也是您的直屬封臣嗎？我在這邊替您擋住北方埃羅薩的威脅，您正好可以號召那些貴族們一起對抗亡靈天災。別看那些貴族們好似一盤散沙，但那不過是缺少將他們統籌到一起的王者而已。而您，正是那樣的存在啊！”

    艾德.墨菲滿嘴胡說八道，任誰都知道，國境之南的那些貴族已是唯他馬首是瞻。

    ——可是，他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他就不怕我趁機奪他權利嗎？

    埃爾伯特心中疑心剛起，卻已從艾德.墨菲眼中看出了端倪。後者雖麵帶笑意，但眼中卻隱含輕視。

    是啊！又有誰會將一個失去領地的帝王放在眼中呢？如艾德.墨菲這般心裏深沉的人都是如此，那些小貴族們想來隻會更加露骨。所以艾德.墨菲一點兒也不擔心埃爾伯特能蠱惑那群唯利是圖的貴族，因為現在的埃爾伯特除了空有一個高貴的頭銜和血脈外，其餘根本什麽也沒有。

    “陛下，您覺得如何？”艾德笑著追問。

    埃爾伯特瞬間明白了艾德.墨菲的心思。

    這個心裏深沉的杜拉利大公並非像他表現的那般輕視亡靈天災，隻是他卻一分力也不想出，他心底真正的打算是利用南方邊境貴族與燈塔的勢力對抗亡靈天災，而他則趁機坐收漁人之利。這樣子，他不僅能把侵吞貴族的領地，還能一舉拿下燈塔的地盤。

    埃爾伯特平靜地看著眼前這儒雅高潔的中年男子，雙拳卻捏得繃緊。若非本身涵養在克製心底的衝動，他甚至想要像街頭混混般往艾德臉上吐口濃痰。

    可現在，哪怕明知艾德.墨菲打的是什麽鬼主意，埃爾伯特也隻能任由對方利用。在埃爾伯特來訪之前，隻怕這個男人還在苦惱該如何整合南方的貴族力量吧？

    埃爾伯特深吸口氣，他一字一頓地回答道，“好，就這麽定了。不過我仍需要您的協助！”

    艾德露出儒雅的笑容，“當然，陛下。我會盡力的！”

    等送走埃爾伯特後，艾德.墨菲站在窗前看著埃爾伯特遠去的背影，突然朝管家吩咐道。

    “給我派人暗示那些貴族吧，就說這場對抗天災的聖戰中需要一個高貴的犧牲者！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是！”管家微微一顫，立刻低頭應命。

    “哼！沒想到這種有名無實的家夥居然會找上門來。不過，不管你打的是什麽鬼主意，哪怕於我而言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我也不打算把他讓給你，勞倫斯.克萊德曼！”（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