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半亡人(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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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杏路與勝利街的十字路口邊上有家名叫“慢話”的咖啡廳,裝飾簡單,卻很出名。

    陸九機與墨宇走進店內,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大概是因為上午的緣故,店內顯得有些冷清,但紅漆木製的桌具與紅磚壁紙卻使得店內充斥著溫暖的氛圍。

    穿著西服打著小領結的服務生很快放上菜單。

    墨宇翻開厚重的封皮,指著第一麵最頂端的“推薦”說道:“我聽人說這裏的愛爾蘭咖啡很不錯,嚐嚐?”

    陸九機仰靠著沙發,百無聊賴的點點頭。對於這種咖啡這種飲料,她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這麽愛喝,要提神醒腦的話隻需要掐一下自己的大腿就行了,而且她在熬夜的時候試過,咖啡並沒有想象中的那種功效。

    “兩杯愛爾蘭。”墨宇蓋上菜單交還給服務生,翹起二郎腿同樣仰靠沙發,“這個可不是單純的咖啡喔,而是由愛爾蘭威士忌與咖啡巧妙結合在一起的新型飲料,其實我覺得更像是雞尾酒,即便在全國能喝到愛爾蘭咖啡的地方也沒有幾個喔。”

    陸九機從口袋裏掏出煙,打開蓋子正準備抽出一根。

    “這位客人,店裏禁止吸煙。”服務生恰好端著盤子上來,將兩杯散發著熱氣的咖啡分別放置兩個人麵前。

    陸九機看著杯子,覺得這是一個高腳杯與啤酒杯的結合體。

    墨宇看著饒有興致研究杯子的陸九機,說道:“關於這個咖啡有一個故事,很久以前有一個在愛爾蘭都柏林工作的酒保邂逅了一名氣質高雅的長發空姐,空姐那猶如愛爾蘭威士忌般濃烈的神韻深深地吸引了酒保,墜入愛河的酒保想為空姐調製一杯雞尾酒,隻是空姐隻喝咖啡從不喝酒。愛的力量總是能超出人的預期,酒保在經曆了無數次失敗後最終將愛爾蘭威士忌和咖啡巧妙的結合在了一起。”

    “從酒保發明愛爾蘭咖啡到空姐點這杯咖啡,期間整整過了一年,當酒保第一次為空姐煮這杯咖啡的時候,激動地流下了淚水,怕被看到淚水,他用手指擦去眼淚,偷偷在杯口畫了一個圈,於是這第一口愛爾蘭咖啡的味道,總是帶著思念被壓抑許久後所發酵的味道。”

    “空姐成了第一位品嚐到愛爾蘭咖啡的客人,因為這杯咖啡隻有她點的到。”

    “空姐相當喜歡這種咖啡,每次飛機一停在都柏林,她就必定會去點一杯愛爾蘭咖啡。久而久之,兩人熟絡了起來,空姐講各地的趣事給酒保聽,酒保呢則教空姐煮咖啡。”

    陸九機用食指與中指敲打桌麵。

    墨宇了然,沒有說下去。

    陸九機端起咖啡嚐了一口,覺得還不算難喝,說道:“五年沒見,你怎麽變的這麽多廢話。”

    墨宇無奈地笑了笑,回答道:“沒辦法啊,身邊多了個喜歡聽故事的傻丫頭。”

    陸九機指著右手邊的玻璃窗外,“是那位小姑娘嗎?”

    墨宇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

    在街對麵的奶茶店裏,某位坐在高腳豎椅上、紫色短發、左手持奶茶右手用吸管不斷攪動的女孩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咖啡廳裏的兩人,身旁是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小黑。

    墨宇衝著趙七禧揮了揮手。

    趙七禧喝了口奶茶,沒有搭理。

    “好了,說正事吧。”陸九機將話題拉回正軌。

    墨宇轉回頭,臉色恢複平靜,“組織裏有人聲稱在日本關西的大板見到了五號。”

    陸九機笑了笑,沒有說話。

    墨宇繼續說道:“原本這種話隻能逗大家笑笑,但是說這話的人身份有些特殊。2003年的9月12號,聖曆將這一天記錄在案,並由諸大隱匿於世界外的曆史見證人共同敲定命名,稱之為棄神日,在這一天,永生不死的八位諾亞於世界各地先後消亡。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因為參與那件事的人都死了。”

    “但事實上,那件事的參與者裏麵有兩個人活了下來,一個融入隱居於人類的世界,而另一個,則成為了方舟這一組織的領袖,而說出這句話的人,正是約瑟華·喬爾頓,方舟的現任領袖。”

    陸九機思索了很久,最終還是搖搖頭,表情裏既看不出悲傷,也看不出喜悅,“雖然你們將他捧成了救世主,但那不過是對你們而言,從心底,我沒法相信他一分一毫,即便我丟失了有關五年前那件事的一切記憶。”

    “是是是,不過這不得到消息了覺得還是得告訴您一聲嘛。”墨宇配合著連連點頭,“那麽,日本要去嗎?”

    陸九機喝了口咖啡,這一口喝下了半杯,“去。”

    “嗨。”墨宇笑著用日語回應,“不過可能需要等一段時間,在H市這邊發生了點事,某些家夥耐不住寂寞了。”

    陸九機說道:“我可以自己去。”

    墨宇問道:“那個九姐,你有這麽多錢嗎?”

    陸九機想了想,發現這個問題似乎挺嚴肅的,“那就先解決你手頭上的事吧。”

    墨宇站起身,指了指窗外,說道:“我再不走小朋友估計就要喝奶茶喝到撐壞肚子了,等解決了手頭上的麻煩我給你發消息。”

    陸九機點點頭,她看向窗外街對麵,某位紫發女孩麵前的桌上已經擺著五杯奶茶杯子了。

    穿著白色襯衣,重新帶上墨鏡的墨宇穿過街,走進奶茶店,寵溺地摸了摸趙七禧的腦袋。

    趙七禧一掌拍掉那隻手。

    墨宇無奈地笑著,拿出紙擦去趙七禧嘴角的奶茶漬,這一次女孩沒有躲。

    兩人一前一後吵鬧著走出店,身後跟著的小黑就像一名保鏢。

    陸九機一口喝完剩下的咖啡,喊道:“服務員,結賬。”

    服務生走到桌前,禮貌地說道:“和你一起的那位先生已經結過賬了。”

    陸九機微微一愣,回以微笑後離開咖啡店。

    秋意漸濃,空中飛舞的葉子開始多了起來。

    陸九機掏出煙,點燃,深吸一口,吐出白色的煙圈。

    那個愛爾蘭故事她很久以前就聽過,也知道結局。

    後來有一天,空姐決定不再當空姐了,到酒保那裏去喝最後一次咖啡,酒保問女孩Want some tears drops?女孩沒有明白話裏的意思,離開後她對酒保說了一句Farewell。

    Farewell是一種不同於goodbye的告別,意味著再也不見的再見。

    不是什麽好結局。

    她不喜歡這種故事,但某個在一些方麵充滿惡趣味的人卻很喜歡。

    也許,這些事都是出自那個人之手也說不定。(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