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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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陡然開始震動,巨石搭建的祭壇緩緩升空,祭壇在瞬間暴漲了起來,台麵頃刻間化為方圓千百丈長,如同一座漂浮的山嶽遮蔽了金村的天空。
一股磅礴到難以揣測的力量突然爆發開來,形成一圈肉眼可見的波動向著四處浩蕩排開,除卻金村外,下方的大地與森林開始劇烈動蕩起來,隱藏在森林之中的無數凶禽猛獸四處奔逃,武長生和吳真茹也不得不從躲藏的地方跑出,狼狽不堪地逃離這片恐怖的區域。
與此同時,海島深處,幾個不起眼的村落中,它們也有著類似的祖廟,祖廟之中同樣有著幾位老者,他們幾乎同時睜開雙眼,看著祭壇升起的方向,神色莫名,最終緩緩閉上雙眼,仿佛又變成了一尊泥塑。
同樣不平靜的還有一些荒廢的村落,隱約有鬼哭狼嚎從地下傳出。
一些巨大的湖泊,山峰,深淵,地穴表麵都有恐怖的嘶吼聲傳出,但是很快就有一層玄奧的紋路浮現,將所有的聲音隔絕。
老林深處,諸多恐怖的生物睜開雙眼,滿是獸性的目光居然透出幾分清明,隻是一刹那,很快便被混沌取代,發出狂暴的嘶吼聲,在自己的領地中瘋狂的發泄。
天空灰色的霧靄不斷翻滾,變得更加濃鬱,遮擋住冰雪魔城發出的白光,天地一片昏暗,光明消失,仿佛地獄中的惡魔要君臨大地。
就在這時,耀眼的血光衝天而起,祭台升入高空,璀璨奪目的血色光華筆直地射向幾十裏外的潭水。
剛剛掙脫封印,探出腦袋的蛟龍再次被血光壓入潭底,恐怖的血光將深不可測的潭水染得猩紅,宛如一潭血水。
祭壇遠去,源源不斷的血光從祭壇射出,帶著浩蕩的氣息一次次地將反抗的蛟龍鎮壓,蛟龍嘶吼,隔了幾十裏的距離,依舊如同驚雷在眾人耳邊炸響,聲勢驚人。
眾人心中久久不能平靜,回過神,發現村中的祭壇居然還在原地,傳承祭司端坐其上,巨大的狼牙棒貫穿其身,整個人的身體仿佛融化了一般,不斷往祭壇中融去。
老者手指輕動,血光將全村籠罩,驚雷一般的龍嘯頓時被隔絕在外。
“這是一隻因為受傷境界掉落的神龍,形似蛟龍,卻有著角龍之力,如今即將完成蛻變,重回神龍之境,依從祖令,我族必須將其封印。
奈何我先前已經耗盡千年積累的命力,卻因小人偷襲,功敗垂成,如今隻能憑借血肉之力將其困住一段時日,短則三天,長不過五天,三天內必須選出新任祭司。”
傳承祭司聲音如同金石碰撞般,完全不似真人發出。
“祭司大人,即便選出新的祭司,沒有足夠的命力,一樣也不能將脫困而出的蛟龍封印。”一位族老提出擔憂。
“無妨,我們金族血脈之中有先祖遺留的偉力,一旦被祖器選中,可以憑借消耗這份偉力,發出超過我千年命力的威力,隻可惜這份力量無論濃厚稀薄,一經發動,便會不斷流失。”
聽著族老與傳承祭司的交流,莫芸生很是不解,這不是吃飽飯沒事幹嘛?忍不住脫口而出道:
“為什麽非要封印那頭蛟龍呢?它要晉升就讓它晉升唄,又不會影響……”
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一旁的金烈一把拉住,捂住了嘴巴,但是與莫芸生一樣想法的人很多,隻不過沒有誰像莫芸生一樣口無遮攔罷了。
“小孩子童言無忌,祭司大人不要見怪,但是我也同樣不解,那蛟龍既然如此恐怖,為什麽要去主動招惹它?”說話的是金昊,他被莫芸生救下一命,當然要幫著莫芸生說話。
“這件事你們不問,我也是要說的,最近一次……”
通過傳承祭司的講述,眾人這才了解原來自家村落居然隱藏了這麽多秘密。
事情要從金族的由來開始說起。
金族是海島形成之後最古老的一個族群,乃是當初構建海島的一位大能的後人,村中三件祖器便是那位大能所留下來的兵器。
同樣的族群還有好多個,每一族負責一片區域,這些族群都背負著一項相同的使命,那就是封印管轄區域內所有即將達到一定境界的生靈。
開始時,金族負責的區域還沒有現在這樣大,但是數萬年時光裏,已經有不少村落消失,所以金族負責的區域不斷變大。
也有祭司想過放任不管,但是隻要他們負責的範圍內有生靈即將突破那等境界,祖器的氣息便會吸引他們過來攻擊。
祖器舍棄不得,因為祖器是開啟傳承的關鍵,即便是舍棄傳承不要,沒有祖器的保護,想要在凶獸橫行的海島上存活可能性幾乎為零。
海島上存在類似沐村那樣沒有祖器的部落,他們手中是一些複製品,隻有生活在有祖器部落的周圍,且得到祖器的認可,才能被庇護。
所以金村不得不封印這些生靈。
莫芸生算是聽明白了,祖器既是村落的守護神,同樣也是懸在村落頭頂的利劍,這到底是什麽坑後代的祖宗,這不是逼著後代找死嘛!
“如此,你們可明白?”傳承祭司為眾人解惑,最後問道。
“祖器可以開啟傳承,是不是如同那些外來者可以發出冰雪之類攻擊的傳承?”被武長生深深刺激到的金昊再次問道。
“沒錯,但是一旦開啟傳承,祖器同樣會失去庇護之力。”
傳承祭司說道,這一點不止一個村落用實際行動證明過,實際上大多消失的村落都是因為開啟了傳承失去庇護的緣故,才會被無盡凶獸滅族。
眾人陷入沉默,絕大多數人是第一次聽到這些隱秘,沒有想到看似普通的村落居然有著這樣的來曆。
老者的身體不斷的消融著,說話的功夫,又有部分的身體融入了石台之中,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
“成為傳承祭司,意味著擁有漫長的壽命和枯燥如泥塑的生活,我自一千六百年前繼任以來,鎮壓了八次恐怖生靈,類似三十年前,由那隻蛟龍驅動的獸潮,這樣的災劫更是不計其數。”
“成為傳承祭司,終其一生不離祖廟祭壇,常伴祖器,苦修命力,不飲不食,不嚐人倫歡喜,不曉世事變遷,如泥塑木雕。如此,爾等可有誰願意?”
血光籠罩下,整個村落寂靜無聲,隻有老者金石交接一般冰冷刺耳的聲音在回蕩。
莫芸生心中發寒,這樣的生活哪裏是一個活人能夠忍受的,眼前這個老者居然能夠就這樣忍受了一千六百多年!
然而,老者話音一落,除了那些不懂事的小嬰兒,村中無論男女老幼都紛紛站了出來,沒有任何人遲疑,也沒有任何人退縮。
莫芸生無法理解,村民究竟是什麽心態。如果他的麵前擺著兩條路,一條是像老者那樣活著,另外一條是死亡,那麽莫芸生絕對會立馬抹脖子上吊。
像老者那樣活著絕對是比死亡還要無法忍受的事情!
“好好好!這才是我金族的好兒郎!”老者很高興,連呼三個‘好’字,手一揮,懸浮在他身邊的兩件祖器頓時飛出,懸停在眾人的頭頂。
這是莫芸生第一次見到這兩件祖器,都是戟狀兵器。
其中一件是一柄三叉戟,戟身略有彎曲,細看之下竟是一條條手臂粗細的青紫小蛇首尾銜而成。
青紫小蛇乃是上古異種,傳說中可以吞噬星辰的恐怖巨蛇,如今米許長短自然是煉化過之後的結果,青紫色的鱗片環繞著幽幽的光暈,漆黑的眸子不能久視,仿佛有吞噬心神的力量。
共計六條,下方三條組成了戟柄,上方三條彼此糾纏,三條蛇尾一起被下方的小蛇吞噬,三個蛇首則在頂端分叉,各自口中吐出一根利爪一般的刀刃。
刀刃長約三寸,輕窄而薄,宛若透明,映射雪光銀亮,刃口卻有一絲黑線藏而不發,不引人注目。
另外一件是方天畫戟,戟杆通體黑色,透著一股子邪氣與蠻荒的蒼涼。杆身有明顯的分節,乃是一條黑龍的龍骨煉化而成。
井狀的頂端居中是一根棱刺,萃取黑龍尺木的精華混入天外星鐵打造,樣式古樸,篆刻玄奧紋路,刃口隱隱有天光蕩漾,刺骨的殺氣透空而出。
兩側的月牙分別由兩根龍爪拚接,利爪月白,散發著沁涼的寒光,仿若一條活生生的黑龍在吞吐氣機,殺意凜然。
“狼牙已經征戰千百年,如今隨著我的離去,將回歸祖廟,現在荒戟與黑龍畫戟,會有一尊祖器從你們當中選擇一位契合之人,成為既我之後的傳承祭司。”
祭台上傳承祭司雙眼精光透射,顯得非常激動。
雖然不合時宜,但是莫芸生還是在心中揣測,這位傳承祭司一定是因為自己終將脫離苦海,這才這麽興奮。
看著頭頂不斷盤旋的兩尊祖器,莫芸生心中惴惴,生怕被選中,到時候,他該怎麽拒絕呢?卻是忘了,他根本就沒有金族的血脈,金族的祖器又怎麽會選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