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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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有三大出了名的紈絝——早年上戰場受重傷,終年臥病在床的肅王繼子蕭固,大長公主夫家親侄梁武,再有就是這位首輔次子謝永嘉。
蕭固和梁武出身皆不高,雖然靠著肅王和大長公主披上了一身虎皮,但到底不敢太胡來……唯獨這位謝永嘉,不但出身顯赫,有個權傾朝野的首輔爹,還能說會道,深得大長公主夫婦喜愛,被譽為京城三大紈絝之首。
又有謝府年邁的老夫人護著,連謝倫都常常拿他沒辦法,他在京中可謂是橫著走,像這種在院裏跟下人們賭錢的事兒,他們基本都見怪不怪了。
有閑錢會跟著一起賭,沒閑錢,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謝永嘉設賭局通常也不是覬覦下人們兜裏的那點微不足道的銀子,就是圖個開心罷了。
特別是他這幾日被謝首輔拘在家裏讀書,沒機會到外頭去見他那群豬朋狗友,心裏總覺有些乏味,加上昨兒自小對他照顧有加的大哥莫名其妙被人抓進了天牢,他心情就更不好了。
平時他跟下人們賭錢,多半還是會體諒他們賺點銀子不容易,又恐他們輸成窮光蛋,以後再沒人敢陪他玩兒了,或多或少會放點水,但今兒他心情不佳,沒有絲毫要手下留情的意思,不過兩刻鍾功夫,下人們就輸的隻剩下褲衩了。
眼看謝永嘉還要再來,下人趕緊跪地求饒:“少爺,您已經把我們娶媳婦的老本兒都贏走了,再賭下去,我們恐怕真的隻能打著赤膊在您跟前伺候了。”
謝永嘉年方二十,生的一表人才,相貌堂堂,穿著京中最出名的成衣鋪裏做出來的貂鼠大衣,手裏拿著一把嵌珠玉寶石的折扇……本是翩翩公子的打扮,卻被他穿出了幾分桀驁來。
聽了下人的話,他眼也不眨一下,繼續搖著手裏的骰子,道:“打赤膊有什麽不好,說不定哪家姑娘見你們身材好,願意嫁過來給你們當媳婦豈不成就一段佳話?”
下人苦笑連連,“少爺,您就別打趣我們了。京城但凡有點常識的女兒家,見著袒胸露背的男人,都會躲的遠遠的……她們不把我們當成流氓登徒子抓起來,我們就該感恩戴德了,又怎麽敢奢望她們能看上我們。”
謝永嘉心情愉悅地勾起嘴角,“都說沒讀過什麽書,還懂這些大道理,看來爺平時也沒白教你們。”
下人訕笑,能不懂嗎?懶□□想吃天鵝肉這種事,又不是人人都能幹的。
搞不好一個不小心就把腦袋丟了。他們可不像少爺這樣,到處都有人護著。
“少爺說的是,我們自然有這個自知之明。”
謝永嘉一笑,扔掉骰子,站起身來,“看在你們傾家蕩產陪爺玩了這麽久的份上,今兒就繞你們一回。”
下人們喜笑顏開,趕緊給他磕頭道謝,齊聲說:“多謝少爺體諒。”
謝永嘉轉了轉酸痛的手肘兒,用腳點了點地下贏來的碎銀子、衣服、首飾等戰利品,與身旁伺候的一個小廝道:“這些幫我記賬上。”
跪著的一眾小廝聽到這話,還以為他要跟往常一樣,把東西還給他們,嘴角都咧開了,結果卻聽見到他說,“等他們什麽時候贏我銀子了,再拿出來抵。”
差點沒跌回地上去……他們怎麽忘了,少爺壓根就不是什麽寬宏大量,仁心仁德的美君子,而是京中人見人怕,花見花謝的紈絝頭頭,斤斤計較是他的代名詞。
小廝有些悔,早知道會輸這麽慘就不賭了。
伺候的小廝正要點頭,門口卻有個小丫鬟氣喘籲籲衝了過來,“少爺少爺,宮裏來了聖旨,聽說是關於大少爺的。您要不要去看看……”
謝永嘉斂了動作,奇怪道:“大哥不是還沒定罪?怎麽會有聖旨?”
丫鬟並不清楚其中細節,搖頭道:“奴婢不知道。奴婢隻是看到老爺臉色不好,就趕緊跑來告訴您……”
臉色不好?那肯定不是什麽好事兒!
謝永嘉一把將折扇塞到丫鬟手裏,邁步就往謝倫院裏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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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倫聽聞自家兒子被抓的當晚,就聯合了太常寺卿、少卿、寺丞一幹人等進宮麵了聖。
直言他兒子冤枉,還細數他兒子任職太常寺寺丞以來,為朝廷立下的赫赫之功,還道他為人溫和敦厚,心地善良,平日連隻螞蟻都舍不得踩死,又怎麽可能做出貪墨和殘害同僚之事來。
要不是幼帝看了都禦使呈上來的真憑實據,恐怕也要被他這番感人肺腑的話給哄騙過去了……如今知道他不過是在裝腔作勢,為他兒子求情,慢條斯理地坐在上首,繼續喝他的茶。
這茶的今年新進貢的西湖龍井,味道醇正,茶香撲鼻,既有凝氣提神的功效,還能解渴,是他極為喜愛的一種。
謝首輔見他沒反應,料想軟的可能不行,索性直接上了硬的,攛掇著太常寺那幾個官員,齊刷刷摘了官帽,給他上演了一出辭官相逼的戲碼。
那幾位大臣表情個個可歌可泣,磕頭磕的咚咚作響,場麵好不壯觀。
幼帝心裏巴不得他們能早些滾蛋,但也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才剛登基,正是用人之際,要是這樣讓他們罷了官,難免會讓朝臣心寒……
左思右想,他還是裝模作樣地下去把人扶起來了,嘴裏一口一個愛卿老師叫的親密,還道有話好好商量,都是國之棟梁,鬧這出不是叫他良心難安,他年齡尚幼,還需要他們輔佐,離不了他們芸芸,把他們唬的團團轉。
都以為幼帝要妥協了,卻沒想,他們剛站起來,幼帝就叫了都察院都禦使進來,呈上了謝永善犯罪的鐵證……
言辭犀利地指責謝永善沒把他這個新帝放在眼裏,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這樣的事兒,不但丟了謝倫這個首輔的麵兒,還叫他這個帝王寒心。
往日對他的恩寵和看重全都喂了狗……總之是把謝永善說的裏外不是人,叫人以為謝首輔不急著撇清關係,還來替他求情,是種極為愚蠢的舉動,愣是把謝倫唬的如同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下首的幾個太常寺官員,見勢頭不對,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一聲……他們也是真沒料到幼帝會有這樣言辭犀利,把平日裏巧言善辯的謝首輔都堵的啞口無言的一麵。
他們還以為他少不更事,又耳根軟,很好哄騙呢……眼下看來,幼帝之前那些溫和仁厚、純真無邪的舉動,都是裝出來給他們看的,其實心裏明白著呢。
也是,能從十幾個皇子中脫穎而出,當上太子,又順利坐上那九五至尊之位的人,又怎麽可能是個簡單的角色。
謝倫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又見幼帝絲毫沒有要鬆口的意思,隻能暫且跟幼帝告退,打算回府再從長計議。
結果他還沒計議出個好的方法來,幼帝處罰的聖旨就下來了,差點沒把他給活活氣死!
他陰沉著一張臉,盯著上首宣旨的小太監,“公公可是弄錯了?小兒的案子尚未查清,皇上怎麽會胡亂給他定罪?”還下這樣的聖旨。
那涼州是什麽地方,別人不知道,他這個做首輔的還能不知道嗎!
前陣子還有幾個大臣跑到他麵前,說那吏部尚書有意指派他們去涼州整治什麽饑荒,那幾個大臣差點嚇得尿了褲子……
“首輔說笑了。我一個小小的太監,怎麽敢假傳聖旨。”小太監恭敬地把聖旨遞了過去,“首輔若是不信,可以看看著聖旨上的筆跡,還有這邊蓋的大印是否有假……亦或是,您也可以進宮找皇上求證。皇上說了,他隨時在承乾宮等著您。”
謝倫:“……”
這是鐵了心要處置他兒子了!謝倫捏緊了拳頭,從地上站起來。
太監以為他這是要抗旨,頓時打了個激靈,笑著說:“首輔,皇上其實也不算罰了貴公子。這知州的位子怎麽說也是正五品,而令郎如今任職的太常寺寺丞,還隻是六品,這不降還升……皇上是在給您麵兒呢。”
這太監還真當他十幾年的首輔白當的?連哪個職位好壞都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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