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暗夜風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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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命——啊——”

    砰!

    木門被打開,安戈魂飛魄散地衝出來,嗖的跑沒了影。

    雲舒君側身躲閃,不明就裏朝門內一望,冷汗唰得就冒了滿頭——十幾條大黑狗氣勢洶洶地湧來,血口大開,涎水橫飛,煞有橫掃千軍的氣勢。

    “汪!汪汪汪!”

    吠聲震天,可謂所向披靡。

    雲舒君倉皇抓著扇子,早忘了儒雅,撒腿就跟上安戈。

    於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翩翩佳公子,一個賢良淑德的未國長公主,被一群站起來有成人胸口高的大黑狗追得魂飛魄散,絲毫沒工夫顧及形象。

    隻聽見一聲接一聲的慘叫,以及仿佛要把人撕破的恐怖吠叫。

    待到夕陽西下,農夫荷鋤而歸。

    兩個人一瘸一拐在城門關閉的最後一刻挪進城門,互相扶持回到侯府。由於雲舒君愛麵子,兩人便偷偷從後門溜了進去。

    “雲舒君......封府有狗......你怎麽不早說啊......”安戈失神地抱著後院的柱子,“噗”的吐出幾根狗毛。

    雲舒君的體力不及安戈,疲累著掏出那把還剩一半的破扇子,呆滯地扇了扇,“在下冤枉,從未聽過國師有養狗的習慣......”

    安戈順著柱子滑下,癱坐在地,“哦......那我們......明天還去嗎......”

    雲舒君有氣無力地點頭,“當然去......不過,得換個門......”

    安戈兩眼無神,“對......有道理......”

    雲舒君栽了跟頭,變得更謹慎,“待在下托人打聽打聽......其他門有沒有吠犬......”

    安戈爬起身,虛弱感歎:“沒想到國師那麽溫柔,居然養這麽凶的狗!”

    雲舒君也連連搖頭,“我與他同門十年,也不知他有這嗜好。”

    說完,他愣了愣,遠山眉微皺,神色緩緩變得嚴肅,似乎在洞悉什麽東西。

    轉眼若有所思地看向安戈,沒有做聲。

    第二日,安戈和雲舒君搬了架竹梯,本來一帆風順,卻在開門時掉下來個馬蜂窩,正正砸到安戈懷裏。

    “老——爹——救——命——啊————”

    雲舒君嚇得呆滯:“不要吧......”

    雖然扔了就跑,但也沒跑過馬蜂。往日優雅得宛如白雲的雲舒君再次被拖下水,光臉上就被紮了七個包,腫得像個......五百斤的胖子。

    不過安戈更慘,周身上下近三十個紅包。茯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小旭很淡定地請大夫,挑蜂針,上藥。

    那之後很久,安戈都沒體力動彈,一直躺床上修養。

    十日後的午夜,方羿隻身帶江仲遠趕回侯府,悄無聲息飛身到正院。那院子除了巡邏的暗衛,平日隻有兩三個打掃的下人進出,方羿在裏麵待一年估計也沒人發現。

    “侯爺舟車勞頓,今日請早些休息。”雲舒君蒙了麵巾,遮住半張臉,低著頭在屋內相迎。

    &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nbsp;  方羿把茶盞放回桌上,蓋子斜斜擱在杯口,茶葉的香氣偷偷溢出。

    “本侯不在的這段時間,可有何變故?”

    雲舒君向來不對方羿隱瞞,把他為了拖住安戈,帶人去看望封若書,結果反而吃了教訓的事情前後敘述了一番。

    江仲遠盯著雲舒君的雪白色麵巾,心裏泛疼,強擰著脖子不說話。

    雲舒君一麵說,方羿便曲著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末了冷冷問道:“有大礙麽?”

    雲舒君腦海裏閃過已經消腫的安戈的臉,便道:“沒有。侯夫人說他以前被蟄過,這點程度不算什麽。大夫也請的是之前看劍傷的那位,小旭挑了蜂針,塗了藥,侯夫人現下已經差不多痊愈了。”

    方羿似乎是鬆了口氣,“痊愈了便好,本侯就不用等了。”

    雲舒君想了想,道:“是,管家已經給茯苓透露了正院的機密,若侯夫人有異心,肯定會潛進正院。不過......”

    方羿抬眸,“講。”

    雲舒君接著道:“不過在下為防意外,這幾日與侯夫人幾乎形影不離,發現他......似乎並非細作。”

    方羿默了默,自從聽到安戈當著一幹人說他行貨小開始,他就降低了疑心——不探聽消息,大張旗鼓地撒潑,這樣的細作,誰用誰倒黴。

    不過後來,安戈卻趁沒人半夜潛進書院,方羿又改變了想法。大智如愚,或許頂級的細作,便是表麵看上去遲鈍無害,卻城府極深。

    而且,雲舒君一般不輕易下結論,所以方羿還是問了理由,“為何這樣說?”

    雲舒君把扇子攥在手心,把近日觀察到的情況悉數上表,“一者,細作冒充侯夫人,必將為了避免穿幫,把容國禮儀爛熟於心。但他卻截然相反,甚至下人跪拜之時會立馬抱樹,等下人起身他才肯下來。二者,細作為了自保,通常會學些拳腳,以備不時之需。但侯夫人除了會上房揭瓦,嗓門比較大,好像......沒其他功夫。三者,細作傳遞消息是關鍵,但......侯夫人,不識字。”

    方羿把手肘撐在桌邊,手指摩擦著下巴權衡。雲舒君提到的基本在他意料之中,雖然認為安戈不像細作,但他總覺著哪個地方不對勁。

    雲舒君等了半晌也沒見反應,又道:“自然,侯爺如若放心不下,或者委實對侯夫人的身份感興趣,試探一二也無妨。”

    方羿趕回來本就是為了這一試,到如今,也不打算懸崖勒馬。隻吩咐道:“該安排的繼續安排,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本侯向來不打沒把握的仗。”

    (方羿內心:疑人=安戈,用≈這樣那樣)

    雲舒君拱手行禮,“是。”

    方羿道:“你這幾日也辛苦了,先退了吧。”

    “是。”

    少頃,雲舒君摸著黑退出正院。他怕半路碰到人引起疑心,便沒拿燈。所幸月色好,侯府的路也平緩,不出兩炷香便回到自家屋子。

    正院,方羿慢悠悠端起茶盞,瞥了眼心急如焚又生生壓抑的某人,故作平淡地飲茶。

    三柱香過去,江仲遠終還是發揚了急性子的特質,上前抱拳,“侯爺,屬,屬下的馬十幾日沒見,我,屬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下,去給他喂點兒草糧。”

    方羿盯著水麵上打轉的茶葉,清心寡欲道:“想去就去,莫露身份就行。”

    “尊令!”

    語罷,一溜煙兒便沒了影。

    方羿仿佛什麽都不知道一般繼續飲茶,腦子裏驀然閃過那日在大雨裏,意識不清的安戈抓著他的袖子,臉色白得像紙,卻還斷續喃喃“猴哥救我”的景象。

    那個小夜叉,至今都以為是國師救的他,也不想想國師單刀獨闖,怎麽敵得過一國王後?

    唉,算了,他那腦子是想不明白的。

    方羿一麵思忖一麵飲茶,直至把水喝幹才陡然回神,茶葉的苦味瞬間在嘴裏蔓延。嫌惡地放下茶盞——他在想什麽?

    自我檢討一番,便摸黑出門,用輕功飛去封府,偷偷探望封若書的病情。

    .....................................

    月黑風高夜,翻牆盜杯天。

    安戈能夠行動自如的當晚,便擼起袖子操辦大事。

    茯苓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一套暗衛的行裝,強行要安戈換上。說夜行衣太顯眼,不比暗衛的行裝安全,要萬一被人發現,還能假裝暗衛糊弄過去。

    安戈覺得有理,便脫了一身漆黑的夜行裝。

    他跨出房門的第一步,方羿便得知了消息,撤了正院周圍所有人,包括掌燈的奴仆。

    一座空蕩蕩的院子在慘白的月光之下,更顯得陰森,仿佛隨時會有蝙蝠鋪天蓋地卷來一樣。

    方羿、江仲遠、雲舒君,以及暗衛首領“衛七”,都在正院下方的密室裏,守株待兔。

    密室的機關跟正院連通,哪個櫃子被開了或挪了地方,密室裏的控板都能看清楚。

    江仲遠在地麵上觀望,直到看見北邊圍牆冒出一個人影,才閃身進入密室。

    “侯爺,他翻進圍牆了。”

    方羿慵懶地靠上木椅,冷漠地抬起眼皮,手心裏隱隱有汗,道:“戲開場了,等著看罷。”

    江仲遠被他的寒意刺得一顫,咽了口唾沫,不自然地抓了抓耳朵,“......是。”

    正院的院子裏,安戈正活蹦亂跳。

    他今日尤其歡喜,因為他潛進了傳聞中防備最嚴的永定侯府正院。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覺,半個暗衛都沒有驚動。

    縱身一躍從牆頭跳下,意氣風發地拍去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塵,隨後一個側手翻閃到一口大水缸後麵。再一個後手翻越上石階,然後是前滾翻、空翻、側空翻——

    “哎喲!”

    成功一頭撞上梁柱,腦袋裏“嗡”了一聲,他在原地暈乎了好半天,眼前的重影才消失。唉,都怪雲舒君,每天送他那麽多好吃的,現在長了好幾斤肉,身手大不如前。

    一麵揉著頭上的紅包一麵推開房門,美滋滋地搓手,嘿嘿一笑。

    “猴哥~不好意思了哈!”

    作者有話要說:  小安啊小安啊,你就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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