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暗夜風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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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日,茯苓裝作與管家閑談,卻談著談著,說到了月光杯的存放地點。
“也就是說,侯爺把它放在正院?”
管家端著一副老成的樣子點頭,道:
“不錯。正院和書院是侯府的要地,沒有侯爺的允許是不讓進的。這月光杯到夜晚便會發亮,是開國大王當年打仗時,夜間引路用的。幾百年傳下來,光亮微弱了很多,卻越來越珍貴。當年侯爺為容國平定內亂,大王便賜給了侯爺。侯爺一直存放在正院的暗格——”
一句話沒說完,管家如臨大敵般停住,抬手緊緊捂住嘴。
茯苓聽得津津樂道,抬頭問:“管家,怎麽了?”
管家左右看了看,懺悔道:“今日話多了,話多了。茯苓啊,我跟你說的話,可千萬不能講與旁人。”
茯苓點頭,狡黠笑道:“管家放心。”
管家煞有介事,又“不小心”說漏嘴:“切記,不能透露出去!正院放的都是朝廷的政治要件,千萬馬虎不得!”
茯苓拍著胸脯保證:“嗯,管家盡放一百個心。茯苓的嘴巴最緊了!”
當夜——
“主子,奴婢打聽好了,月光杯就在正院的暗格裏!”茯苓信誓旦旦地匯報,將白日的諾言盡皆拋到腦後。
安戈揚眉吐氣地一拍桌,仿佛鬥了勝仗的大公雞,“好!明晚我就去順走,東西到手咱們就跑。”
茯苓有所顧忌,揣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道:“主子,要不......別去拿那個杯子了?我總覺得正院不簡單......”
安戈歎息,茯苓這樣的膽量,落到民間隻有任人欺負,於是語重心長地開導:“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我之前在未王宮鬧那麽大都沒事,本領多大你還不清楚嗎?”
茯苓揉著袖子,清秀的臉龐皺成一團,“這......未王宮和永定侯府好歹還是不一樣的。主子你,可別衝動行事。”
安戈胸有成竹地擺擺手,“侯府能比得過王宮嗎?你不用再勸我了。知不知道,有了這個月光杯,我跟小八他們一輩子都不愁吃喝了。”
“小八,那是誰?”
安戈的表情一下子溫柔,道:“我老弟,在永安那邊。”
他仰著脖子歎息,似是裝了滿腹的心事,“等著我去接他呢。”
茯苓尤其喜愛小孩子,於是鬥誌昂揚地攥緊拳頭,“那好,茯苓幫您望風!”
安戈留意到門口的小旭,壓低聲音,“幫我把他看好,別去通風報信就行了。”
茯苓大無畏地笑笑,“沒事兒,小旭說不出話,報不了信。”
小旭是到了侯府之後,方羿指來侍候安戈的。十五歲的年紀,瘦小得很,隻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幹活踏實仔細,又因為是個啞巴,安戈都放心地讓他近身侍候。
隻是他以為......所有人都跟他一樣不識字。
揮手把人叫到跟前,囑咐道:“小旭,明晚不用你伺候了,這兩天天涼,早些去睡。”
小旭搖頭,手上比劃了一番,表示要伺候安戈睡熟之後方能歇息。
安戈對於這種恪盡職守的人最有一套,耷拉下來臉,嚴肅道:“這是命令。”
果然,小旭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安戈功德圓滿,給茯苓拋去個“搞定”的表情,茯苓趕緊豎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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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夜,月明星稀。
安戈擼起袖子,準備大幹一場之際,雲舒君卻來敲門。
可憐安戈已經換好夜行衣,墊胸的大饅頭也當宵夜啃了,隻能隔著門窗交談。
“哦!雲舒君啊!我已經睡了,有事嗎?”聲音大得在屋內穿蕩了幾個來回。
望著投影在門上的鬼鬼祟祟的身影,雲舒君笑道:“是麽?在下見屋內燈火通明,還以為侯夫人沒打算就寢呢。原來還是叨擾了,望侯夫人見諒。”
安戈趕緊滅了幾支蠟燭,“那什麽,我也是正準備熄燈來著。你這麽晚來找我,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嗎?”
雲舒君搖著扇子,道:“有兩件事,特來稟報。”
“哪兩件啊?”
“一者,侯爺賑災時遇到些麻煩,可能得晚十幾日才能回府,請侯夫人耐心等候,莫要相思成疾。”
安戈歡喜得一蹦,強行壓住笑聲,故作惋惜道:“唉,還可真遭罪,讓他慢慢賑災,千萬千萬不要著急啊!第二件事是什麽?”
雲舒君又道:“二者,國師病了。”
歡跳的身影陡然僵住,如同被猛敲了一棍。
雲舒君盯著窗戶上的身影一動不動,繼而道:“按理說,身為同僚,侯爺是該登門探望的。不過侯爺暫時抽不開身,隻能由侯夫人代勞了。在下擬了拜帖,明日便可去封府。”
安戈苦惱地撓耳朵,“病,病了啊?”
雲舒君收了折扇,聲音低了幾分:“是,不過也得看侯夫人明日是否得空。若有其他安排,在下便把時間往後延。”
安戈趕忙答應:“得空,非常得空。明天一早咱們就去。”
雲舒君嘴角上挑,“如此,在下便通知車夫備車了。”
安戈在屋內點頭,又想起對方看不到,遂道:“好,那麻煩你了。”
雲舒君若有所思,“侯夫人客氣。”
待人走後,安戈褪了夜行衣,把裝滿寶貝的小包袱扔回衣櫃,四仰八叉癱在床上。
盜月光杯不差這一天,還是先看看封若書再走,畢竟人家是為了救他才染上風寒的。
想著想著,安戈覺得自己倍兒有擔當,美滋滋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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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若書確實病了,不僅是風寒,還有心病。封府上下亂成一鍋粥,管家請了好些大夫,都是一個接一個搖頭歎息地出來。
安戈一聽便知道封若書是積鬱成疾。那樣像玉一般美好的謙謙君子,竟要受這樣的窩囊罪,安戈想想就生氣。
要能找到安如意那臭女人,他一定馬上就把她捆回來,找封若書一字一句地講清楚。是騾子是馬,總得拉出來溜清楚了。
現在反倒弄得他這個冒牌貨裏外不是人,窩囊又鬱悶。
不過,更讓他焦慮的是,在他準備了一大堆開導的措辭之後,封若書卻不見他。不僅他,連昔日的同門師兄雲舒君也一並拒在門外。
雲舒君焦愁得忘了搖扇子,反複跟管家確認,是否連他這師兄都不見。
管家除了搖頭還是搖頭,“二位請回吧,老爺臥著病,說話可能失些分寸。有哪裏吃罪的地方,小人給賠不是了。”
雲舒君愁腸百結,看了看安戈,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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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戈心裏一咯噔——他又不是他娘的係鈴人!
“那個......有後門嗎?”
雲舒君愣了愣,讚賞地點頭。後無害地與管家寒暄了兩句,帶著安戈繞到封府後院。
封府的圍牆比永定侯府的低半丈,雲舒君表示對他很有信心。
“侯夫人,該你上場了。”
上牆是安戈的強項,不過這得有支點,但是這周圍都空蕩蕩的,沒有半棵歪脖子樹,也沒大石頭。
“這個,我還以為你有後門鑰匙來著。”
雲舒君仿若聽到天方夜譚,“在下一個小小門客,怎可能有國師府邸的鑰匙?”
“你不是國師的師兄嗎?”
雲舒君搖首,“侯夫人,您太抬舉在下了。”
安戈望著光溜溜的圍牆,犯難道:“主要是這周圍都沒個能踩的地方,也上不去啊......”
雲舒君想了想,靈光一閃道:“這樣,侯夫人踩在下的肩膀上去。”
安戈瞄了一眼對方的小身板,想起江仲遠把人家寶貝萬分地捧在心尖兒上的場景,咋舌道:“我托你還差不多。”
頓時覺著這句話不錯,緊接著道,“就這樣吧,我托你,你翻過去,然後給我開門。反正封府你肯定來過,比我熟悉。”
“但在下也沒走過這個門。”
“哎呀,這不沒辦法嗎?誰讓你在國師心裏不占分量的?”
雲舒君善意地提醒,“侯夫人,咱們好像是一塊兒被拒之門外的。”
安戈搓了搓衣角,道:“那個......反正現在隻有這一個辦法,你跟國師關係好,不看看他生了什麽病?”
雲舒君矛盾叢生,心裏不斷念叨:君子不行越牆之徑,君子不行越牆之徑......
“姑且試試吧。”某君子把扇子一收,別進腰帶——希望侯爺回來不會擰掉他的腦袋。
安戈拍拍手上的灰塵,彎腰,兩手撐牆,放平肩膀,“上來吧!”
事實證明,雲舒君還真不是翻牆的料子,摔了好幾次終於爬上安戈的脊背,摸索著往上攀,手還沒爬到牆頂,又噗咚滾下來。來回好幾次,臉上也沾了灰塵,瞧上去頗為狼狽。
兩人累慘了,席地歇息了片刻。安戈謹慎建議,“要不......還是你托我吧?”
雲舒君連忙讚成。
白日往西挪了幾步,兩人又波折了好幾回。
終於!
安戈翻上圍牆,成功躍進院子。
雲舒君氣喘籲籲扶著牆,抹去額頭上的細汗。暗道爬牆還真是門技術活兒,勤加練習才能掌控。
他在外麵候了片刻,仍沒見安戈來開門,於是小聲朝裏麵喊了喊:
“侯夫人?”
他微微屈著腰,怕小聲了安戈聽不見,大聲了又引來旁人,當真不好控製得很。
“侯夫人?您還好嗎?麻煩幫在下——”
話沒說完,就聽到裏麵驚天地泣鬼神的嚎叫:
“——救——命——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太忙忘記準時更新了!哭著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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