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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襲終於結束了，整個珍珠港一片死寂，陣地上的機槍手，醫院裏的醫生，幸存的艦艇，指揮部裏的將士，所有一切都如同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火山灰。

    金梅爾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但是他還是盡一個將軍的最後責任，在空襲過後，慢慢反應過來的金梅爾開始指揮自己一生中最後的協調：珍珠港港內全員戒備，高射機槍手允許對擅自闖入港內的飛機窮追猛打，雷達站全麵檢測周圍的動靜，珍珠港受襲的事件通過各大電台廣泛的傳遍全美，同時，無線電方位儀開始搜索整個海域上的無線電信號。而現在第一波攻擊隊即將返回航母，必然會進行無線電通報。也就必然會被方位儀捕捉。

    “夥計，過來，我們捕捉到對方的無線電信號了。”

    “很好，在哪？”

    “有個小問題......因為這個表盤太模糊了....她們可能在358°方向，也有可能在178°方向，現在怎麽辦？”

    “好吧，本來不想用的，但現在隻能用那招了。”

    “哪招？”

    “點，到，誰，我，就，選，誰。好，向總部匯報，對方位於178°方向。”

    “........我去匯報。”

    企業等第八航母特混編隊在空襲傳到後機動至考拉礁附近，在這裏會有珍珠港內一批殘存兵力進行集結。

    太陽接近中天，將天空曬得慘白，企業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西方的珍珠港。甚至在企業的位置上，能夠看到珍珠港內升起的紅黑色煙雲，聽到甲板上人員的心跳，甚至聞到一股不自然的腐臭。

    “哈爾西將軍....我該怎麽辦.....”企業不斷的深呼吸，但是她的心跳卻越來越重。

    “用我的常識和你的使命。”哈爾西拿起咖啡杯，一口氣飲盡了一整杯咖啡。

    “不........我現在應該做什麽......”企業的臉上寫滿了無助，但哈爾西似乎看不見。

    “我想一個長官應該告訴一個部下做什麽，而不是怎麽做，如果一定要和她說怎麽做的話，那隻能說明選錯了人。”

    “道理我都明白....哈爾西少將，但是....我無法冷靜.......悶得厲害......我還沒準備好打一場戰鬥呢......”

    “省省吧，這就是當下的現實，”哈爾西從艦橋上起身，“企業你還是少女心啊......不過這是不可避免的吧？”

    企業咽了口口水，隨後歸於沉默。

    是呀......要是成熟一點那該多好.......可惜我做不到呢....

    ................

    企業東奔西走了整整兩天，實在是太混亂了。

    先是在她們機動至考拉礁後，哈爾西收到了金梅爾的急電——敵方航母位於巴伯斯角178°方向，即企業的正南方，而那裏有正在向TF.8（第八特混艦隊）集結的“明尼阿波利斯”號，明尼本想匯報此處沒有航空母艦，但由於電文員的情緒絕望和粗心大意，這篇電文被翻譯成了“發現兩艘航空母艦”，這篇電文立刻被傳到了位於珍珠港的希卡姆飛行基地，基地內的B-17轟炸機迎風起飛，幾架到達目的地的轟炸機飛臨時發現了這是一艘巡洋艦而非航母，由此推斷情報有誤，立即返航。而向更南方向飛行的幾架B-17居然把美軍的波特蘭號重型巡洋艦當成了日本的航母，當即投下兩枚重型航彈，好在瞄準手的瞄準能力和他的辨認力成正比，兩枚炸彈在緊急閃避的波特蘭的尾流中爆炸。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午三時時分，幾艘早晨空襲後幸存的艦艇在達伊梅爾少將的率領下出港南行，準備加入TF.8，但偵察機的偵查卻又出了岔子，他將TF.8誤認為是日本的機動部隊，結果達伊梅爾少將反而尋找起“機動部隊”，而希卡姆飛行基地又起飛一架B-17，目標直指被誤認的企業，在企業和巡洋驅逐的防空炮火的拚命攔截和盡一切可能向對方暗示是友軍的情況下，那架B-17好歹是折返了。最終達伊梅爾少將也放棄了對“機動部隊”的搜尋。

    但一切還沒有結束，約16時時，哈爾西又接到了急電——一艘航母位於他們現在位置的正南方，因為太多的線索和情報指向敵方是向南撤退的，哈爾西果斷下令除了企業這艘航母和防空驅逐艦之外的所有艦艇組成搜索隊形南下，並下令一旦發現敵人立即攻擊，同時讓企業調整風向，出動了所有的TBD魚雷機，由六架F4F護航，六架SBD攜帶煙幕彈掩護魚雷機攻擊。忙活了大半天，結果一直到晚上，搜索隊還是無功而返，攻擊隊順著企業波光粼粼的尾跡才找到了航母。

    而夜間艦載機降落的風險可想而知，哈爾西下令所有的F4F返回珍珠港內降落，但雖然進行了通知，神經緊張的高射炮手仍然打下了兩架F4F。而更危險的是，哈爾西是一個莽撞的將軍，他下令讓飛機進行帶彈降落。企業從未經曆過攜帶著魚雷的魚雷機進行降落，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然而偏偏出了岔子，一架TBD的金屬帶忽然斷裂，脫落的魚雷如同一隻死魚一樣在飛行甲板上摩擦著前行，發出了尖銳的聲音，微微偏向指揮塔的方向。企業當時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搞不好這枚魚雷直擊指揮塔，那樣的話，包括默裏艦長和哈爾西中將在內的一票軍官能被一波帶走。幸運的是，脫落的魚雷筆直的向艦首滑行，在阻攔鎖處被地勤擋住，並拆掉了引爆器。

    但假情報依然沒有消停。有人報道日軍在珍珠港北岸登陸，有人報道珍珠港的海岸線上有一隻狗在用某種吠聲向潛艇發報，有人報道在珍珠港以西東北方向發現機動部隊，有人報道巴拿馬船閘受到空襲。此時的哈爾西對於這些情報已經徹頭徹尾的厭煩，不僅僅是因為收到太多的假情報，而且現在是夜晚，企業什麽都做不了，他的腦子中始終想著，如果在一開始就偵查到了機動部隊，立即讓附近的企業和列克星敦的艦載機進行空中截擊和通電港口，突襲機動部隊，那樣又會是怎樣的一個不同結果。直到這時，哈爾西才開始認真地思索這個問題，很明顯，在這場戰鬥中，日軍取得了絕對優勢的勝利。

    這一天晚上，企業沒有回到港口，TF.8各自解散自由機動，彼此間沒有聯絡，沒有話語，一整個晚上都沒有。

    第二天，偵察機中隊幾架幸存的飛機回到航母上，一同回來的還有助理作戰官布羅姆菲爾德·尼古爾中校，企業和他的交情不深，甚至還有些陌生，他也沒有多過問企業，直接開門見山的和哈爾西做匯報，而在指揮塔外側平台上乘涼的企業也隔著指揮室的牆壁偷聽到了他們談話的聲音，其中包括企業最不願意接受的——珍珠港的受襲情況。

    “中將，我們損失非常慘重。”尼古爾坐在指揮室裏，右手抓著咖啡杯，左手放在膝上，一臉灰蒙蒙的表情。

    “損失了多少？”

    “珍珠港內的八艘戰列艦，沒有一艘是完整的，亞利桑那發生了非常強的爆炸，一定是沉了，爆炸還波及到了前方的田納西，不知道田納西有沒有事，我看見西弗吉尼亞的時候，她還在燃燒，艦體已經沒入水裏了，加利福尼亞也坐沉在港內了，俄克拉荷馬已經徹底傾覆，上層建築和船底交換了位置，馬裏蘭的情況還好些，沒什麽致命傷，賓夕法尼亞上被炸出大火來，好在已經撲滅了，內華達試圖離開港內的時候被炸成癱瘓，擱淺在懷皮奧島上，顯示狀態大破，昏迷的內華達被水兵從指揮室裏拖出來了，但直到我離開的時候還在昏迷。這幾艘戰列艦夠珍珠港修到明年年底了。”

    “見鬼...........也就是說我們的太平洋主力艦部隊全部被打殘了嗎？”

    “是的中將.....太平洋上的主力艦可能隻剩下在西海岸維修的科羅拉多了，但是這艘戰列艦可能要到聖誕節之後才能維修結束。而在大西洋，新造的北卡羅來納正在被德軍的提爾比茨牽製，不能輕易離開大西洋。”

    “那我們的主力豈不就是剩下航母了？”

    “是的少將....約克城和大黃蜂應該能很快趕回來支援，至於黃蜂和突擊者就不好說了....”

    “見鬼！”哈爾西一拍桌子，臉上盡是怒火，畢竟，當時戰列艦仍是不可取代的主力，讓一個國家隻靠二等主力航母來防禦，實在是世界軍事上的無稽之談，即使像哈爾西這樣認為航母在將來有取代戰列艦趨勢的將士，也不得不為整個太平洋主力的覆滅這一結局捏把汗。

    整個上午，TF.8仍在繼續展開巡邏與空中搜索，但無論是飛機還是艦船都未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臨近中午時，企業調轉航向，返回珍珠港，可以確定的是，這兩天都沒有出現任何敵方動靜，按照企業的思維，她們應該返航了才對，但對於哈爾西為何如此執著的尋找，企業有些搞不懂，也許就是所謂“代溝”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