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間轉回現在，夕陽即將從西方的海平麵上落下，火紅的光芒將一片又一片的雲彩染上一抹朱紅，軍港內飛行的海鷗似乎很悠閑，碼頭的船笛聲似乎很和諧，但是企業已經無心欣賞並且斷掉了什麽悠閑什麽和諧的想法。

    TF.8於12月8日晚回到了珍珠港，來補充企業不足的油料，所有艦船排列成單縱陣，企業駛在最前方，北安和其他幾艘巡洋艦緊隨其後，整個隊伍默默無聞，慢慢穿過珍珠港狹窄的入口，來到這個最熟悉但此時卻額外陌生的地方。

    企業和她的艦上人員靜靜地在甲板上站成一列，默默地注視著岸上的一切。

    兩天了，遠處的黑煙仍然那麽洶湧，一點都沒有退卻的意思。希卡姆飛行基地附近的整個沿岸炮火全部處於戰鬥狀態，一旁的炮手一個個都顯得精疲力盡，很明顯，他們多半是昨天匆忙戰鬥，昨天晚上又部署各種防禦設施，今天又警惕了一整天，哪有什麽休息的時間。沿岸的炮手看見艦隊駛了回來，為了發泄內心對他們的憤怒撿起石頭就扔向企業和身後的艦船們，嘲弄的大聲嚎著：“你們都死哪去了？”還有的毫不示弱，嚷道：“你們最好滾得遠遠地，否則日本人也會把你們幹掉的。”

    石塊打在企業號艦體上，這種石頭顯然對企業毫無傷害，但是企業的眼眶中卻一直有淚水在打轉，她盡量把頭低下，趁人不注意時迅速的擦一下眼角，然後把手放回原位，而身後已經能聽到驅逐艦的哭聲。在守兵的唾罵下，企業等人繼續繞著珍珠港前行。

    主錨泊區的上空仍然是硝煙彌漫，水麵被一層漆黑的油汙覆蓋，發出刺鼻難聞的氣味。

    這真的是那個曾經的珍珠港嗎？企業也說不準，她感覺自己現在仿佛失去了話語權一樣。

    當企業行駛至懷皮奧角時，企業的右舷經過一片熟悉的柱狀物，企業內心一驚，不管留著淚痕的臉頰，趕忙抬頭去看。隻見一片鋼筋廢墟斜插在海岸中，黑暗的艦身內，漏電的電線還在閃光，熊熊的火聲還在作響，艦體上，被燒的漆黑的BB-36額外觸目驚心。

    這是內華達.......

    企業的內心一顫，趕緊低下頭不敢再看第二眼。

    抵達福特島時，夜幕已經完全降臨，空氣中彌漫著燒焦屍體的酸腐臭味，強烈的臭味讓一些士兵禁不住的惡心，但艦娘的反應就要輕一些，但是哭聲卻更加巨大，因為很多艦娘即將要看到自己最不想看到的畫麵——東倒西歪的主力艦排成了一條線。

    加利福尼亞號的大半個艦體沒入了水中，隻剩下艦首露在水上，幾名水兵正在傾斜的甲板上將眼睛安詳的閉著的加利福尼亞從指揮室裏拉出來。

    俄克拉荷馬整個船底朝上，上層建築貼在水底，全艦徹底傾覆，至於俄克拉荷馬怎麽樣了，恐怕凶多吉少，沒有任何一個水兵敢去傾覆的船底尋找俄克拉荷馬。

    西弗吉尼亞則更慘，全艦被燒的焦黑，裏麵還不時傳出爆炸聲，熱浪噴射而出，隻剩下一個燒焦的船殼，往日美麗的艦裝也被熏黑，散落的到處都是，而至於西弗吉尼亞本人不知去向，聽說已經被幾名平素要好的水兵拚死救出來了，十五個人拿著噴火器，以必死的心態闖進燃燒的西弗吉尼亞裏，最後隻有三個被不同程度燒傷的水兵一邊咳嗽，一邊哭喊，一邊扛著頭發燒盡，全身大麵積燒成焦炭的西弗吉尼亞。

    亞利桑那隻有艦裝上的上層建築和她的三分之一艦體留在水麵上，而艦首已經被炸斷，整個沉在水底，那殘缺的艦體上燃著難以撲滅的大火，甚至還在發生著小爆炸，腳底下時常能看見一兩具殘留的屍體，盡管大多數已經開始火化。

    損傷較輕的田納西與馬裏蘭雖然心理已經瀕臨崩潰，但她們已經回到岸上進行檢查了，隻剩下這些戰死的老兵安靜的躺在福特島一旁。

    企業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她的腦中被曾經與這些主力艦度過的幾年時光的記憶占滿，一件又一件差點被她遺忘的事情撲打著她的腦海，一切仿佛就在昨日，一切都讓她無法接受現在的現實。美好的回憶與殘酷的現實對撞，撞出了企業一眼淚花。

    “嗚......嗚..........嗚啊啊.......”企業再也憋不住眼淚了，雙手痛苦的掩麵，還是沒能防住流出的眼淚，胸腔中的抽搐再也忍不住，企業實在抑製不了內心的衝動，大聲哭了出來。

    就在企業哭號剛剛響起的時候，身後居然湧出一大片哭聲來，原來北安和其他的幾個巡洋同樣在拚命的忍住眼淚，在企業的帶頭下，她們最終也沒有繼續忍下去的理由。整個TF.8一邊哭一邊走，這股氣氛甚至感染了一大部分甲板上的水兵和岸上的機槍手，他們也禁不住的擁抱痛哭，港內被一股憂傷所圍繞。

    “..........企業，別哭了。”艦橋上，一個熟悉的男聲鑽入了企業的耳朵。

    跪在指揮室裏的企業沒能回答，因為她連抑製住自己的哭泣都很難。

    “相信我，企業，我會的，”男聲的來源默默看著這一切，臉上寫滿了沮喪和深深的憤怒，最終他麵對珍珠港上陰霾的天空咆哮道：

    “在我們擊敗他們之前——

    ——日語隻是地獄裏魔鬼的語言！”

    直言不諱的表達對敵人的憎惡，對敵人實施可怕的以牙還牙式報複，對屬下寬厚自由，對敵人唾罵三分，久而久之的造就了一個在美國水兵眼裏最為可敬的將軍形象——蠻牛·哈爾西，一頭在太平洋上真正讓敵人聞風喪膽的蠻牛。（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