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叔侄議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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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元一原本對陶謙的印象還停留在文字上,這下更清楚了,哪裏是什麽三讓徐州的仁者,分明是頭老狐狸嘛!
“叔父,不論如何,米糧乃是根本,不能輕易用度。”
“可陶謙拿捏把柄,現我為治中從事,家有米糧,怎敢不進獻上去呢,實不相瞞,你舅舅從洛陽運回的糧食,我本就打算獻給陶謙的。”
薑鈺昌有苦難言啊,陶謙逼他有些緊,他也被這些公務弄的煩亂。
看來薑家是懷璧之罪,在這個時候,米糧已被陶謙盯上了,薑元一道。
“叔父可以截留大半,分出一點送給陶謙,他總不會責怨你辦事不利,出工不出力。”
“隻是如今缺額太大了,首先陶使君想在丹陽招募精兵,其次招撫了泰山臧霸,再者何進心腹,在泰山招募士卒的鮑信、王匡二人以得知大將軍身死的消息,欲返回京都救局,陶謙總要略表心意,資助軍糧吧。”
丹陽兵(轄今安徽、江蘇、浙江部分地區)薑元一知道,史載丹陽山險,民多果勁,好武習戰,高尚氣力,精兵之地,這可是三國時期著名的產兵之地。
足可與陷陣營,先登死士,白馬義從,飛熊軍,虎豹騎,白耳兵相媲美。
至於臧霸那可是個猛人,年輕時因父犯罪被收押,夥同一批好友殺死太守,劫獄而逃,從此開始流亡,直到現在天下亂了,糾集了一批人馬活躍在泰山(青徐兗三州交界),那可是個三不管的地方。
想到這裏,薑元一靈光一閃,他何不學那臧霸一般,待價而沽呢,為什麽要舔著臉,小著心去依附諸侯,完全可以讓他們來求自己啊!
輕易得來的總不會覺得珍惜,這是人之賤性所在,諸葛亮在這方麵做的就很出色啊,三顧茅廬才肯出山,果然是一等一的智者。
當然前提是得有足夠的價值,能讓這幫漢末梟雄不惜屈尊降貴求到這裏,想著想著薑元一不禁咧開了嘴角,這對於他來說太簡單了!
“侄兒已有良策?”
見薑元一傻笑,薑鈺昌看得有些小心,心道這不是被白眉仙師招了魂,去往眾仙之地了吧!
薑元一自覺失態,連忙收斂心神道:“叔父,小侄以為薑家儲有米糧,卻非名門望族,因此才有這番危急,若是糧食空了,名望大了,你覺得如何?”
以米糧換名望?
薑鈺昌瞬間想明侄兒的意思,當前最直接的做法,不就是賑濟災民麽,隻是放著米糧不充入軍伍,反倒用在流民身上,這不是給陶謙上眼藥麽?
但轉念一想,賑濟災民也不必那麽堂而皇之,完全可以用些隱匿的手段啊,隻是這值得麽,名望大了陶謙不一定會下手,但沒了米糧的薑家靠什麽被人倚重啊!
“請叔父召集流民,恢複生產,徐州太近,可往東海郊野,這是叔父份內之事,於徐州有利,陶謙也不會說什麽,至於在出產前這些流民的用度,當由我薑家承擔!”
薑元一振振有詞,已給出了解決方案,以工代賑都沒這個方法好,當務之急是恢複流民生產,何況他要用人的地方可多了。
徐州的確是呆不得啊,薑鈺昌聽到侄兒要將流民遷至東海,已萌生退意,想辭官返鄉,但還不到合適的時機啊!
“再請叔父從流民中挑選有一技之長的,分案造冊,並於各地網羅工匠、醫師、有經驗的老農等等,做到人盡其用,增強薑氏底蘊。”
打鐵要靠自身硬,說到底還要增強自身實力,反正薑家就想著散盡米糧,想拉多少人便拉多少,何況人多了很多計劃都可以實施。
“此外請叔父召集各地薑氏米糧生意的主管,商議今後的決策,再遣返回去,打探消息。”
情報係統是極其重要的,薑氏行商走南闖北,這可不是現成的渠道麽,他記得曹操、馬超渭水之戰時,便命士卒偽扮商賈探聽情報。
“好!侄兒果然是仙門弟子啊,這些事叔父一一照辦!”
薑鈺昌很激動,侄兒這是要大展宏圖的節奏啊!
“眼下還有一件事想請叔父幫忙。”
“侄兒但說無妨,無須顧忌。”
“叔父,請教我識字吧!”
薑鈺昌差點翻倒,似乎不敢相信,你一仙門弟子學了八年,剛才那般意氣風發,現在跟我說不認識字!
看著對方不可置信的眼神,薑元一訕訕地說:“仙界文字是天書,和凡俗有些不一樣。”
這倒勉強能說得過去,薑鈺昌也想得通,一口氣才緩了過來,喃喃道。
“應當如此,應當如此,隻不知這天書文字是何模樣?”
終究是個好奇心旺盛的人,薑鈺昌故意隨意這麽一說,還想著侄兒給他露兩手,隻是這次卻沒傳來回話,他隻好悄悄瞥過眼去。
隻見薑元一目光呆滯地看著自己,嘴裏細碎地道:“飴——糖——果——飴——”
“侄兒!可莫要忘記問問仙師,天命者所歸為誰啊!”
薑鈺昌原本席地而坐,這下子連忙跳起,扶著侄兒的肩膀搖晃,還大聲地喊著,隻希望侄兒的魂魄還未走遠,能聽到這番話呢。
薑元一哪裏是去什麽眾仙之地,若是聽到叔父這番話,估計得氣個半死,我這前身也太悲催了吧,指不定啥時就要發病,玩我呢!
當然這些他是全然不知的,因為此時的他已喪失了思考的能力,沉沉地陷入混沌之中。
不到片刻功夫,薑元一悠悠轉醒了,隻是此時已被放到了床上,連外衣都脫去了。
前幾日都是與父親同睡,今日薑老爺回了東海,隻能自己躺屍了。
這感覺,當真是太自由了,太美妙了,富態的老爹那呼嚕聲簡直了,飽受折磨啊!
薑元一恨不得跳起來慶祝,隻是這古時候娛樂活動不多,到了夜間還要省油,天一黑便什麽也看不見了,隻能回屋睡覺,所以說這時候出生率高不是沒道理的。
劉備不是中山靖王之後麽,其實根本不值錢,那位兒子可就有一百二十多個;
曹操也不差啊,光兒子就有二十多個,若是加上女兒,半百也少不了吧。
可惜死亡率、夭折率也很高啊!想到生命易逝,又想到前世今生,薑元,薑元一,等到取字的時候就能叫回元一了吧!
也不知誰是誰的祖先呢,我要不要找些什麽器具埋起來,留下一份藏寶圖,兩千年後給兒孫留點福澤啊,那時候偷偷挖出來不就是古董麽,一輩子不愁吃喝啊!
咦?為什麽說要偷偷呢!
這裏那裏都買個百套房,坐吃房租,整天遛狗逗鳥,打著小麻將,逛著夜間攤,衝著萬元遊戲幣,想買哪個皮膚買哪個,噫,美滋滋?
然任重而道遠啊,靠祖輩是不被稱道的,不論時代有多艱難,男人總要有自己的事業,既是尊嚴,也是責任!
可這是漢末三國時期啊,書上怎麽說的,蓋三國之劇變,乃上古與中古之分野,一個現代人混跡在這時空,委實太過孤獨,怎麽不幹脆早兩百年,同王莽也有個伴啊!
不過前世的他也差不多吧,想到這裏,薑元一有些苦悶,又覺得口幹,便從床上爬起來,摸到桌角倒了杯水,正想著到月下涼亭一遊,體驗下李白蘇軾的境界,卻被突然亮起的油燈嚇了一跳。
“小公子有什麽吩咐嗎,奴婢可以效勞。”
這是個女子的聲音,等到了近前,薑元一算看清楚了,油燈下的少女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眼神還有些迷蒙,估計是聽到動靜被驚醒,這才匆匆起身的吧。
這是叔父給我安排的侍女,古人真是太奢靡了,他可從不曾享受過這份待遇呢。
“姐姐叫什麽,是叔父安排你來的嗎?”
“萬萬當不得如此稱呼,小公子喚我阿月便是,因小公子身軀尚弱,大人特命我來服侍。”
阿月便阿月吧,對人的態度絕不是一個稱謂決定的,何況這時候的世俗禮法是這樣。
薑元一又走過來,阿月捧著油燈跟在後麵,這才看見離裏間不遠,用簾子隔了一個小間,這便是阿月睡得地方了。
離得這麽近,難怪曹操要來個夢中殺人的戲碼呢,侍女要是心有歹意,外麵的護衛想要救主,坐火箭都來不及啊!
想著這是以後的室友和保姆,薑元一又看了看她,長得十分養眼,隻是又覺得可惜,這般年紀的女孩卻要服侍養尊處優的少爺,萬惡的封建主義啊。
想到這裏,薑元一突然記起一事,遂問道:“當日在我病前的那位姐姐在哪,不會還關在柴房吧?”
阿月的神色有些慌張,期間還夾著驚恐,頗為不安地道:“小公子是不喜奴婢麽?”
“這是哪裏的話,我隻不過隨便問問罷了,說到底是我口不擇言,倒連累了旁人。”
阿月沉默不語,有些為難的神色,薑元一越看越不對勁,又問道。
“阿月無需顧忌,你既然是我的侍女,便是我的人了,有我在沒人能對你怎麽樣。”
“阿靈好像死了,當日我曾隱約聽到她的慘叫,後麵府裏有人清洗柴房時說的。”
仿佛一道晴天霹靂,讓薑元一徹底地看清了這時代的殘酷,也再次認識了那位叔父,當真是心狠啊!
原本月下遊玩的興趣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濃濃的內疚,他要反思的地方太多太多了!
“那位醫者呢?”他又陰沉著臉問。
“小公子說的是華神醫吧,他被大人送出府了。”
薑元一當然問的不是這個意思,那位老農模樣的醫師他是見過的,後來辭行叔父還設了酒宴他能不知道嗎,他想問的是再後來呢。
等等,華神醫,該不會是華佗吧!
貌似問侍女根本就是個錯誤,自然是問不出什麽都,薑元一點點頭道。
“回去睡覺吧,我也要就寢了。”
阿月聽從吩咐,待送薑元一到了床榻,又輕輕挪著步子出去了。
油燈滅了,薑元一躺在床上,卻注定不能睡得安穩,通宵達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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