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麵見樊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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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小公子。”
長胳膊陳廣滿臉風霜,似乎是一路飛馬而來,身上還沾著冰雪,發髻凍得有些僵白,遠遠看見了薑元一,走過來站在一旁拱手見禮。
待小公子微微頷首回應,陳廣又自朝書房去了,早在十幾日前,他便依奉薑鈺昌的密令往彭城去劫華佗弟子樊阿了,現在剛剛回來便要向主上複命。
薑元一現在自然進不去書房,索性跑到府外看冰雪,門仆們起的早,紛紛開始清掃附近的道路,隻有三兩個小孩在那裏堆著雪人。
玩鬧是孩童的天性,哪個朝代都是這樣,隻是薑元一並非孩童,隻坐在門檻上望著他們。
穿越這麽久,自己的確快要待傻了,隻是堆雪人這種遊戲太低級,他真心不想摻和其中,說到底還是這時候娛樂方式太少啦!
兩手托著腮幫,薑元一想想要不要弄個麻將出來,反正薑家人多,隨便都能湊上一桌,但考慮過後還是覺得不妥。
麻將的發明還要推後到明朝正德年間,鄭和不是率隊下西洋麽,一望無際的藍天大海看似美景壯闊,但接連幾月都隨船飄蕩,那種滋味絕對壓抑至極。
所以為了緩解船員焦躁情緒,三寶太監便製作出這種竹牌,上麵的紅中、白板、東西南北風都是有寓意的。
但麻將弊端太明顯,殺傷力太大,在這個生產力低下的年代不宜推廣,薑元一根本不敢開這個風氣。
象棋倒是可以,戰國時便有了,隻是和後世稍稍有些不同,至少炮這個子是沒有的。
但與麻將極大的運氣成分相比,象棋的益智性明顯更強,也正因為如此適用不了所有人,畢竟很多人不願正視淋漓的心血,直麵慘淡的智商。
“啊!大哥居然在這裏!”
正想著間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尖叫,緊接著背上便扒上小小一人,薑元一不用看也知道,整個薑府敢這麽幹的,隻有調皮活潑的二丫。
“二妹今天早起,怎麽不再賴床了?”
“嘻嘻嘻,兄長胡說,二丫從不賴床!”
薑元一依舊坐在門檻,雙手往後一抄,便把背上的二丫頭提到跟前,兩角衝天發髻還搖來搖去,一臉不滿地嘟著嘴巴。
“大哥若沒猜錯,二妹肯定沒吃早飯,肚子餓不餓?”
薑元一笑著問她,這個妹妹膽子最大,頗有些巾幗英雄的潛質,接著便從袖裏取出兩個卷餅,本來是留給叔父的。
“啊!難怪廚房沒有吃的,原來全被大哥拿來了!”
二丫歡快地接過來,又對隔著肩膀喊著四丫一起來吃,薑元一轉過身來瞧,可不是嬌滴滴的四妹怯生生的站在後麵麽。
“四丫……也餓……”
聽她羞怯地說著,薑元一心裏樂開了花,難怪父親最疼愛這個女兒,簡直是粉雕玉琢可愛到極點。
“來,正好你們一人一卷。”
薑元一高興地拉過四妹,看著她倆小口啃著卷餅,見外麵起了寒風,便領著兩妹妹回了院子。
走不多時便見陳廣從書房裏出了來,薑元一便牽著兩個妹妹去找她們都姨娘,自己又偷偷去見叔父。
“叔父,樊阿可帶來了?”
薑元一剛進來便急著問叔父,畢竟關係到黃忠,這可是他好不容易挑選的教習,否則村裏沒人坐鎮總覺得不安。
“全家都擄來了,可陳廣說他頗有些怨氣,元兒想好怎麽安置他們嗎?”
能沒怨氣麽,這寒冬臘月馬上過年的時候,將人千裏迢迢抓到東海,是個人都要發飆吧!
但薑元一管不了那麽多了,用這時候的眼光來看,醫屬方技,也就是上不了台麵的賤業,除了別人求醫時可能受些禮遇,其他時候根本不被人看重。
薑鈺昌現在有官身,家裏又是富甲天下的大糧商,對付樊阿那是隨便拿捏,想把他搓成圓的就搓圓,想把他搓成方的就搓方。
“他們現在人在哪,叔父不妨召見樊阿,能安撫便安撫,若不然……”
“陳廣安排他們住了客店,我還是親自去請見吧!”
薑鈺昌心領神會,便帶著侄兒一同出了門,至於要人領路那卻是省了,郯縣最大的客店便在東門,陳廣為人少言寡語,辦事卻也周到,自然會將樊阿一家覓個好的住處。
近來兵荒馬亂,人流遷移往返,客店的生意反倒興旺起來,叔侄倆到了東門客店這裏,已看到不少旅人進進出出,也不知是在外行商還是投親訪友。
兩個薑家護衛在客店裏喝酒,正是陳廣留下來看管樊阿的,倒不怕對方求救告狀,薑家在東海可代表半數王法,樊阿吃了豹子膽才敢做這糊塗事。
薑鈺昌問名房號,吩咐兩護衛在此等候,自己便領著侄兒到後院廂房去找樊阿,還未敲門便聽見裏麵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夫君何不去見那家主人,求他放我們早日回去?”
“既將我一家擄來,又豈會轉手放歸,想必是碰上了棘手的病症,若不治好病人,對方是不會放我的。”
樊阿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還帶著點彭城鄉音,他在月前便被薑家的府衛找到,請他去東海小住些日子。
但這天寒地凍的年關歲月他怎會答應,誰料對方居然直接派人將他全家都擄來了!
陳廣一路上態度恭敬,卻對其他卻半句不提,讓樊阿到現在還不知病人病症,他隻知道這個冬天要想回到鄉裏,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哈哈哈……神醫可在,東海郡丞薑鈺昌前來拜訪!”
見叔父在那聽了半天,等裏麵聲小了這才敲起門來,薑元一看得有腦殼都疼,但願叔父到了酸棗要謹慎一些,否則跑到帳外偷聽很可能被誤砍了。
隨著薑鈺昌一聲大笑,裏麵人稍稍遲鈍一會,門便吱吖著被打開了。
麵前站著的是已經三四十的樊阿,他的壽元很長,人生不過三分之一,是以看上去比薑鈺昌要年輕的多。
“小人有失遠迎,薑大人快快請進!”
樊阿雖在陳廣那裏多有怨言,但終究是個明白人,不敢在正主麵前擺臉,還強行擠出三分笑容,態度熱切地請人進去。
薑鈺昌往裏看了一眼,隻見一個婦人正抱著熟睡的孩子,知道這是樊阿的妻子,連連拱手道歉,言及下人失禮,未曾招待好貴客。
樊阿自然連稱不敢,又看了眼被叔父帶來的薑元一,看這娃兒臉色也不像有病的,因此疑惑還隻能壓在心底。
待叔侄倆入屋,一齊坐在案幾左側,樊阿則一個人跪坐在右邊,妻子已經去小間回避,不便旁聽這裏的事。
“神醫遠道而來,薑某未曾擺酒設宴,反倒讓你寄居客店,實乃鈺昌之過也!”
“大人言重,彭城相聚東海不過百多裏,快馬加鞭一日可以來回,算不得遠道,至於小人些許微名,更當不得神醫之稱。承蒙大人看重,派親衛一路護送,小人心中感激惶恐,隻憂心小人學藝不精,不能為大人排憂解難。”
雙方很有默契,對強行擄人隻字不提,樊阿更是主動揭過此事,聽得薑鈺昌笑意盈盈,遂拉起侄兒手遞給樊阿。
“神醫坦率直言,薑某也不拐彎抹角,請神醫替我侄兒把上一脈,看看有無救治之法。”
薑鈺昌在耍刷了個心機,一方麵是為了試探華佗有無將當日之事泄露出去,另一方麵則是為侄兒的端坐找個由頭。
至於病,他壓根是不信的,華佗那做師傅的瞧不出真相,還指望他這做做徒弟的能瞧出端倪?
果然樊阿凝神摸起脈,沉吟好半會才搖頭道小公子脈象平穩,陰陽補足,他實在診不出什麽隱疾,還追問起薑元一的病症表征。
薑鈺昌自然不會跟他囉嗦,轉而說起黃敘的事情來,這都是早便派人去荊州探聽好的。
“敢問神醫,有一子冰雪外產,及至稍長,頭痛不止,發熱惡寒,不知此為何病,可有救治之法?”
樊阿聽了皺起眉頭,又看了看薑元一,終於明白過來,感情真正的病人不是這小公子,不過這病症聽起來很棘手啊,似乎是寒熱中的骨寒症。
“若大人所言具實,此症當屬骨寒。
骨寒熱者,病無所安,汗注不休。齒未槁,取其少陰於陰股之絡;齒已槁,死不治。骨厥亦然。骨痹,舉節不用而痛,汗注、煩心。取三陰之經,補之。
然未親眼所見,小人不敢斷言。”
咦!聽起來好像有戲,薑鈺昌立時身體前傾,目光熱切地追問道。
“神醫可有把握?”
樊阿琢磨了一會,遂回道。
“吾師有一浴療法,可令其坐石槽中,以寒水汲灌之,雲當滿百。
至將八十灌,熱氣乃蒸出,囂囂高二、三尺,滿百灌,乃令燃火溫床濃覆,良久汗洽出,著粉汗糝便愈。
然冷浴亦有反激之力,需先行調元補虛,經長年累月方可根除。”
穩了穩了!
薑鈺昌雖對醫道一竅不通,但聽樊阿說的有理有據,又是華佗親傳的法子,心中已定下大半,遂眉開眼笑地拉起樊阿雙臂,笑著道。
“東海政通人和,風景秀麗,薑某在縣外有一莊園,擇日便請神醫移居過去,如此可好?”
莊園自指的是桃源村,裏麵雖多是村民簡陋的房坯,但薑元一早就考慮到這一點,修建了幾棟奢華的宅院,現在還在施工,沒點待遇也留不住別人啊!
薑鈺昌見樊阿麵有難色,知道對方想回彭城,但這事可就不能遂他的心意了,隻笑嗬嗬地安撫兩句,便領著侄兒辭別。
今兒這事辦的不錯!
薑元一對黃忠可是期待已久,特別是那手百步穿楊的箭術,在整個漢末三國絕對能排進前三!
“元兒啊,縱使樊阿救得了黃敘的命,你說的那黃忠便會留下來麽?”
叔侄倆從客店出來,薑鈺昌見侄兒喜不自勝的樣子,微微有些詫異,他可從沒見薑元一有過這種表現,縱使提到曹操等人也並無太多感觸,怎麽對一小小武夫如此看重。
“叔父放心,侄兒絕不會看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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