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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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忌絲毫不知道自己這麽快便讓墨玉看了個底兒掉,站在床榻邊看了醉影片刻,又問了醉影的傷勢情況。墨玉顯然有些不耐煩回答他,可不知出於什麽緣故,居然耐住性子有問必答。

    隻是語氣不太好罷了。

    最後臨忌靠過去想碰一下醉影,手卻讓墨玉一巴掌拍開了。墨玉依舊坐在床榻邊沿上,連眼瞼都不曾抬一下,淡淡地道:“男女授受不親。”

    從這個角度看去,墨玉的眉眼格外柔和,也許是室內燈火映照的緣故,他的膚色看起來不似平日裏那樣白得病態,竟是有了鮮活的顏色,連向來色澤淺淡的薄唇也平添了一抹暖軟。

    臨忌將視線從醉影身上收回時,不經意掠過墨玉的臉,目光便不自覺地定了定。他才被拍掉的手忽然一伸,飛快地在墨玉染了一層暖色的臉頰上摸了一把。

    “臨忌!”墨玉擰眉,站起身來冷冷地看著他。

    臨忌早在摸完那一瞬間便迅速退開了一段距離,省得墨玉惱羞成怒了直接打他。他笑吟吟地“哎”了一聲,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把折扇,慢悠悠地打開,很是衣冠禽獸地搖了搖。

    “男女授受不親。”臨忌不疾不徐地重複著墨玉方才說過的話,倏然闔扇輕輕一笑,“可從來沒有‘男男授受不親’這一說吧?墨玉公子何至於讓我碰一下便如此大反應?”

    墨玉無言以對片刻,認為臨忌這人簡直不可理喻——正常情況下哪個男子會突然這麽碰另一個男子的?遂愈發沒有了和臨忌好好說話的心思,冷淡道:“行了,人你看過了,時辰也不早了,該滾了吧?”

    臨忌對於能從向來謙謙有禮的墨玉公子口中聽出一個“滾”字,吃驚之餘莫名有些愉悅,他將這個字眼反複咀嚼幾次,頗有些唇齒留香的美妙感,這才心滿意足地姍姍離去。

    墨玉拉過一把凳子守著醉影坐了片刻,注視著少女姣好的容顏,實際卻什麽都沒看進去,心中近乎苛刻地反省著自己。

    他竟然就這麽任由臨忌在王府中來去自如,方才還和那混賬東西瞎扯了那麽久……他腦子裏究竟在想什麽?若是讓他娘知道,還不得活剝了他。

    窗外夜風依舊簌簌,墨玉愣了一會兒神,才遲鈍地發現臨忌走時沒把窗子關好。他皺了皺眉頭,起身到窗邊正要關上窗子,手還未搭上窗欞,便眼尖地瞧見有一抹人影輕巧地躥進來。

    墨玉反應極快地後退半步,以免被誤傷,同時手腕一轉,精準地抓向那條人影。

    這次墨玉看清楚了,這位不速之客不是方才來過的臨忌,看身影應該是一名女子,穿一身夜行衣,臉上也蒙了一層黑色的麵紗,墨玉隻能看見她一雙烏黑水靈的眼睛,大大的,依稀能看出些許少女的天真嬌嫩。

    這女子的雙眼透著單純無邪,人卻不如看起來那麽無害,她柔軟的腰身向後一折,靈巧地躲過墨玉淩厲的一擊,同時竟還能保持平衡,飛起一腳直踹墨玉的胸口。

    墨玉自然不會這麽容易就叫她傷到,飛快地撤手回防,手肘斜斜地橫出,將對方這一擊係數格擋抵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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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nbsp;  兩人就這麽你來我往地過了數十招,默契地都不曾發出聲響,最後那女子有些扛不住了,不經意露出破綻讓墨玉扣住肩胛骨,還不待他有下一步動作,那女子忽然微微彎下腰,不自覺地往前踉蹌了一步。

    墨玉從她眼中看出了痛苦的神色,不禁一愣,按理說他這一擊並沒有多用勁兒,對方不至於疼成這樣,要麽這女子是裝的,要麽是她身上本來便有傷。剛想到後一種可能性,墨玉便敏銳地察覺到手心一熱,他連忙鬆開扣住女子肩頭的手,翻過掌心一看,果然看見自己沾了滿手溫熱黏稠的鮮血。

    他一個“你”字剛出口,踉蹌著彎腰的女子便驀地向前一晃,一頭撞進他懷裏,隨即皺緊眉頭吐出一口血。

    墨玉:“……”

    他剛換上不久的幹淨衣袍立馬又髒了個徹底。

    墨玉不禁懷疑自己今日是不是有所謂的“血光之災”,嗅到女子身上那鮮血的濃烈腥味,他強忍著將對方推開的衝動,保持風度扶了女子一把。

    女子吐完血後很快緩過來,搖搖晃晃地退後幾步,勉強站穩了。

    墨玉略感糟心地低頭瞧了眼自己袍子,隨後皺眉看著那女子還在往下滴血的麵紗:“你是保護人的,還是來殺人的?”

    女子有心說話,一張口卻先悶悶地咳嗽了幾聲,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墨玉一聽那動靜便知道她受了內傷,而且傷得不輕。

    “我叫白楚,”女子一把扯掉淌血的黑麵紗,也許是受了傷的緣故,她的嗓音極其沙啞,“我家公子讓我……護著醉兒姑娘,務必到帝都找到你。墨玉公子……”

    她一句話說得艱辛無比,“墨玉公子”四字話音未落,白楚便猛地偏過頭,按住胸膛又咳出一口鮮血。

    這女子看著不過十六七歲,大約和墨玉同齡,摘下麵紗後,能看見少女的臉蛋小小的,麵部線條清秀卻略顯鋒利,那雙含著隱忍的眼眸便越發顯得大而清亮,分明是個帶著刺兒的美人。

    墨玉盯著她看了片刻,覺得這姑娘應該沒騙人,就白楚這一身重傷,若說她闖進王府是要殺人,風險未免太大了,反倒是偷溜進王府想尋求庇護這個說法更說得過去。

    心中飛快地思量一番,墨玉決定相信這少女,於是毫不拖泥帶水地到一旁拿過藥箱——這藥箱是白脂融留下的那個,裏頭的東西很齊全。墨玉看著還在咳血的白楚,低聲道:“白楚姑娘,你若是不介意,我可以替你看看身上的傷。”

    白楚顯然不是個介意“男女授受不親”的,依照他的意思在凳子上坐下,墨玉要做什麽她便配合。墨玉給她看傷也絲毫不別扭,公事公辦罷了,這種時候能讓他“男女授受不親”的,似乎隻有醉影一人。

    “我也是在白靈島長大的,對醫術倒也略知一二。”白楚忽然道,“隻是……”

    她頓了一下,似是不知道該如何往下接。墨玉沒料到她會突然開口,一愣之後順口接茬道:“隻是醫不自醫?”

    白楚不吭聲了,臉蛋看著冷冰冰的,片刻後她又道:“醉兒姑娘……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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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墨玉不想被她分心,便言簡意賅地答道。

    給白楚處理好外傷,又為她的內傷寫好藥方,墨玉想了想,幹脆叫來兩個信得過的丫鬟去抓藥煮藥——為了滿足白脂融的需求和喜好,王府中建了專門的藥房,其中不乏一些珍貴藥材,平日裏要用到什麽藥材都十分方便,隻要不是特別稀少的,那藥房都應有盡有。

    墨玉作為世子,自然可以隨意動用藥房中的藥材,隻是如若他娘問起,必然免不了要一番解釋。

    折騰完這些後,墨玉回到房中,看了眼皺眉坐著忍耐疼痛的白楚,徑自在她對麵坐下。白楚和他對視,努力放緩呼吸,語調平靜地道:“墨玉公子,你是有什麽話要問我麽?”

    墨玉點頭道:“是——白楚姑娘,我可否問問你家公子是誰?”

    “你叫我楚楚就行了,公子一向是這麽叫我的。”白楚麵色毫無波瀾地道,“我隻能告訴你,公子名喚清影。”

    “姓白?”墨玉立即追問,“白清影?”

    白楚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墨玉默念幾遍“白清影”,隻覺得這名字陌生得很,他在白靈島時從未聽說過。可他再問與白清影有關的事,白楚卻不回答了,似是打定主意對“白清影”相關的一切緘口不語。

    墨玉什麽話也沒能套出來,自討了個沒趣,轉而問道:“那你家公子為何要派你來保護醉兒?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我會在碧波湖遇見醉兒,也是你設計的?”

    白楚沒吭聲,不願意回答他第一個問題,對第二個問題則是默認了。

    墨玉又想方設法地多問了幾遍,不料白楚這丫頭的嘴巴嚴實得很,不該說的話一個字也不往外吐。問到最後墨玉都覺得煩了,蹙眉道:“那你可知是誰對醉兒下的殺手?”

    白楚烏黑的眼珠子微微一動,仿佛從沉寂中蘇醒過來,雙眸又變得靈動而明亮:“是白族族長……白泓翼。”

    墨玉一愣,不自覺地倏然起身,死死瞪著白楚:“你說什麽?”

    白楚麵不改色地道:“是醉兒姑娘的師父,白族族長,白……”

    “不可能!”墨玉驀地打斷她,察覺到自己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他連忙壓住嗓子,“白楚姑娘,話不可亂說,你說是白族族長要殺醉兒,可有什麽根據?”

    “墨玉公子,你問我知不知道是誰對醉兒姑娘下的殺手,我說了你卻又不信。”白楚擰起眉頭,似是覺得他不可理喻,“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你要我去哪裏找根據?”

    墨玉深吸口氣,開始明白白楚這美人刺兒是吃軟不吃硬,不得不換一種問法:“抱歉,方才是我失態了。白楚姑娘,你……你是如何知道對醉兒下殺手的人是……白族族長的?”

    最後一句話他說得異常艱難,目光下意識地看向不遠處昏睡的醉影,心裏無論如何也不願意相信白楚的話是事實。

    舅舅……怎麽會要殺醉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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