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九章 梁山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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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登州遭海匪襲城,金知府等數十名官員被殺,府庫被劫一空的消息,被牟平知縣顏俊卿快馬送入了京城,隨即這一消息在朝廷上引起了軒然大波。當日早朝,一眾官員紛紛喊打,但被童貫一句京東已無可用的水軍,一時間全都偃旗息鼓。隨後話題便轉移到新任知府的人選來,可是這樣一個隨時有生命危險的地方又有誰樂意去,最後卻是刑部尚書楊展推薦了一人,說那牟平知縣顏俊卿二甲出身,此次海匪襲城之後,能夠迅速趕到登州收拾殘局,可見是一個有能耐的,再說他是當地官員熟悉民情,不如將他就地提拔。
    諸人見說雖覺有些提拔過快,但登州之事卻是特例,再說也沒有人願意去,便沒人反對,於是老皇帝也就同意了。
    也便在這個朝會上,太尉高俅提出,天已入秋天氣漸涼,應盡早對梁山賊寇用兵,不然待其形成氣候,卻如田虎、王慶一般,便難於對付。蔡京剛剛失去了一個女婿,正對梁山莊園恨之入骨,自然大力支持,於是當朝便定下由樞密童貫親自掛帥,中秋之後出兵濟州。
    朝廷定議之時,古浩天已經回到了梁山,他護送著兩位老大人一路慢行,從陸路到了淄州然後於濟水坐船,直到八月初才回到梁山。然而回山的第三天,公孫勝就從東京帶回了顏俊卿就任登州知府和中秋後童貫攻打梁山的消息。隻不過這兩個消息,古浩天和梁山諸人心裏基本有數,也沒有太多的驚奇。
    倒是張叔夜聽到這個消息後,卻有些震動。
    沙門島期間由於童貫的刻意“關照”,張叔夜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因此一路調養回到梁山時,身子基本已經恢複。徐處仁聽說老友上山喜出望外,這些日天天陪著他在山上四處走動,一邊介紹著莊園裏情況。張叔夜根本想不到梁山莊園已經是這樣的一個龐然大物,而且早在數年前就已經開始發展,而那時還是在自己的治下。他回想起那時的古浩天,一個謙謙君子溫潤如玉,是什麽事情把他逼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呢?他卻是有些費解。不過徐處仁在莊園裏時間已久,接觸的人和事也多,對這裏發生的一切和古浩天的想法已經比較了然,因此也就成了為其解惑的當然人選。
    這日,徐處仁與張叔夜又一同去看望劉韐,這三人如今同住在一個院子裏,來往甚是方便。
    劉韐經過安道全的治療已是好了很多,這時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這時看著兩個老友進來,他興奮的說道:
    “這個安神醫果然不凡,老夫隻服他三劑藥,竟然身子大好,早間我還去前頭的街上走了一下,卻也沒有什麽不適,想來不用幾日便可以痊愈了。”
    “仲偃兄康複可喜可賀,前頭的梁山食府美酒佳肴天下無雙,老夫做東卻去小酌兩杯,以為祝賀。”
    徐處仁在三人之中,已經算是東道主了,劉韐這些日一直在治療,並沒有去過梁山食府,這時徐處仁見他一麵喜色,也不由的替他高興,立即開口邀其前去品嚐。
    張叔夜見說,也在一邊附和道:“仲偃兄,那梁山食府的確不凡,這些日我也是光顧了幾次,如今既是身體無礙了,正好去品味一番。”
    劉韐一聽大為意動,於是三位老者便一同前往梁山食府。幾個菜式品嚐下來,劉韐讚不絕口,他感歎道:
    “野澤之中,孤峰之上,竟然有這等精致的美味佳肴,窺斑見豹,可見浩天經營這個莊園何等用心啊!隻可惜這樣的人才卻被朝廷拒之門外,實在讓人遺憾。”
    張叔夜原本頗有興致,但聽了劉韐一講,心情不由的沉重了起來。前兩日他聽說了童貫率大軍來圍剿梁山的消息後,心裏一直有些忐忑。作為一個傳統的文人,他在內心深處其實對梁山莊園的作為是有所抵觸的,但是這個世道又是確確實實的不能給古浩天這類人提供施展才華的舞台。這兩日他行走在莊園裏的,聽到的看到的無不令他震撼。村社裏悠然自得的老者,街道上天真爛漫的兒童,市井間從容安詳的婦人,一切都在顯示著,這裏是一個與山外完全不同的世界。有時他在想,這樣一個社會不正是自己主政地方時所追求的結果嗎?可是他也明白在大周的治下不可能有這樣的地方,即便是這茫茫水泊中的一個莊園,朝廷也容忍不了了。他不由的有些擔心,禁不住問徐處仁道:
    “擇之,聽說朝廷派遣童貫帶數萬大軍前來,浩天他們有何打算?”
    “甚麽!童貫帶數萬大軍過來,那這小小莊園如何抵擋的了?”
    徐處仁還沒有回話,劉韐卻已經大驚,他如今把這裏看成世外桃源一般,怎舍得讓朝廷給破壞了。
    “兩位無須擔心,童貫這廝雖是來勢洶洶,但必敗無疑!”
    看著一麵擔憂的兩人,徐處仁卻全不在意,梁山有多少實力現在他已經十分清楚,如今已把自己當做梁山一員的他,心裏隱隱的還有些自豪。
    “不瞞兩位,據我所知,浩天手下的護衛隊,如今步、騎、水三軍三十餘營,五、六萬人馬,更兼兵精將勇,官兵之中已經罕有敵手,又何必擔心童貫那幾萬人。”
    張叔夜倒是接觸過梁山的護衛隊,但了解並不深,所以對徐處仁的話不敢深信,劉韐對梁山實力完全不了解,更是一臉驚詫。
    “兩位必以為老夫誇口,不過眼見為實,教導營就在前山不遠,隻要方便你們去看看便知真假。”
    “仲偃兄,此去前山卻有一段路程,你的身子可是撐的住。”
    張叔夜聽了徐處仁一說,立即心動,卻有些擔心劉韐身子不便。不料劉韐也興致勃勃,於是三個老人出了梁山食府,便往教導營駐地過去。
    教導營今年以來一直處於超負荷運轉的狀態,這一期裏本有抱犢山、少華山、山士奇的人手,最近又加入了登州和登雲山的人,以及幾個海島歸順人員,一下子人員又達到三、四千人。
    三個老人到教導營時,正值下午訓練之時,隻見訓練場上練隊形的、練站姿的、練刺殺的……一排排一列列口令聲、口號聲此起彼伏、熱火朝天。
    馬強得報後,趕緊過來迎接三人,然後便成了最合適的講解員,他一路為三個老人講解各個訓練科目的作用意義,隻把他們聽的震撼不已。徐處仁雖是在莊園已久,但並未真正了解過護衛隊的訓練方式,一路聽來也覺新奇,張叔夜和劉韐就不用說了。
    也隻看了半柱香時間,因為顧慮到劉韐老人身體,幾個人便到了教導營的公房裏休息,卻正好孫立與鄒淵、郭猛三人也在裏頭,這三人登州剛來也在教導營受訓,至於解珍、解寶還有那兀顏光都直接到特種營訓練去
    了。
    幾個人湊在一塊不免的談論訓練的話題,孫立本是官兵的提轄,張叔夜便問他道,梁山的練兵與官軍練兵差距何在?孫立卻道根本無法比較,他說梁山訓練不但練殺敵本領,更是注重精神氣的訓練,這些隊員都知道為什麽而戰、為誰而戰,因此上戰場願意死戰;而官兵僅僅是為了拿餉,訓練大多應付,若遇著無良將領克扣軍餉,更是全無鬥誌。未了他還怕三個老人不明白,又舉了一個例子。
    “我聽說前番梁山護衛隊去大名府救盧員外之時,與官兵在飛虎峪有一場大戰,當時梁山兩營步兵隻兩千人,而李成的官兵卻有五、六千,雙方鏖戰近兩個時辰,梁山步兵傷亡近七成,卻沒有後退一步,而官兵平日裏作戰,若有三成傷亡大多會潰散,這其中原因便是訓練不同所致。”
    “那梁山的精神氣又是什麽?”
    劉韐聽了不由困惑的問道,他在西軍呆過不短時間,也參與過與西夏的作戰,在他看來西軍已是大周朝最強的軍隊了,但今日看了梁山的護衛隊,雖沒有看到他實戰能力,但從軍容軍貌上已經勝出西軍一籌,所以聽了孫立所說,心裏卻十分好奇。
    “小官人說了,我們莊園護衛隊打戰,從近裏講,是為了家人的幸福、為了莊園的安寧,從長遠裏說,卻是為了炎黃血脈的延續、為了漢家山河的完整。我們護衛隊的每一個兵,從進入教導營開始就會接受這樣的教育,若有出色的會選拔到軍官訓練營,那裏的教育就更加深入。小官人還準備設立梁山講武堂,將來梁山護衛隊的各級將領都要在裏頭培訓。”
    這時回答的卻是馬強,作為教導營營長,這個訓練科目他一直在抓,因此說起來也不費力。
    徐處仁和張叔夜對古浩天的誌向多少有些了解,劉韐卻是初次聽到這樣的話,但心裏形成的震撼卻是一致的,從馬強的嘴裏他們第一次清晰的感受到,古浩天的目光已經鎖定這片傳承數千年的漢家江山。
    傍晚時分,三位老人告別了教導營,一路慢行又來到了梁山食府。
    “兩位老哥有何想法,老夫我住在這莊園裏已經半年有餘,如今已是習慣,也不打算再另去他處了,況且我如今已經是朝廷眼裏的叛逆之人,實在也是無處可去。”
    三人坐定之後,徐處仁率先挑起話題。張叔夜沉默了一會,歎了一口氣,說道:
    “同是天涯淪落人!我與仲偃在這個朝廷下,又何嚐有立足之處,浩天這小子在我看來卻也是個宅心仁厚、心胸寬廣之人,不妨在此看他怎生作為。”
    “如此也好,但咱們三個老人,也不能在此吃閑飯,剛才聽那個馬營長說浩天要在莊園裏建學堂,依我看我等各有數十年的從政經曆,不如也辦一個學堂,為莊園裏培養一些治政的人才,將來或有大用。”
    劉韐倒想的周到,徐處仁與張叔夜聽了都覺得此議大好,當下三人細細籌劃了一番,便找古浩天去了。
    此後不久,梁山書院正式成立,張叔夜當了山長,徐處仁和劉韐當了副手。自此,梁山莊園裏有了自己的人才培養基地。像張所、金大堅、韓江平、濟州秀才方南、徐處仁的兩子徐康、徐度等,都成了第一期學員,甚至張九成、蕭讓、裴宣等都見縫插針的去參加培訓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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