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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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魏無恙黑臉,郝賢探頭看了一眼,還沒看完就嚷開了:“我呸,劉氏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這麽缺德的事也幹得出來。臨江王又不是孬種,要人家翁主聯姻就明說,犯得著用這麽下作的手段將人騙進宮去嗎?真是太不要臉了!”
他對劉康的欽佩源於雁門太守吳複。這些年他們沒少跟吳複打交道,對他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行事風格十分不齒,但他後台硬,誰都拿他沒轍。當年任中尉府簿的吳複,風頭可比現在盛多了,劉康竟敢跟他抗衡,還把他給攆到邊關,這樣的人不服都不行。
魏無恙大步走到趙破虜跟前,單膝跪下:“趙將軍,無恙有事想回豐京一趟,請將軍批準。”
趙破虜還沒發話,郝賢就已經叫了起來:“趙將軍,您就答應無恙吧,他的心上人被人搶走了,再不去就晚了。”
魏無恙紅著臉,沒有反駁他的話。但他心裏卻不住苦笑,她身份高貴,豈是他能肖想的,他救她隻為報恩跟承諾罷了。
趙破虜沉吟不語,這些年他雖沒回過豐京,但對京裏情況了如指掌。皇帝沒有成年公主,姊妹中也無合適人選,和親公主極有可能是皇室女加封的。照目前情況來看,保不齊這位皇室女就是魏無恙的心上人!
他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和親,若非如此,他也不會與摯愛勞燕分飛。明明可以用拳頭將敵人打敗,偏偏要將自己女郎拱手讓人換得片刻安寧,跟懦夫有什麽兩樣。
“無恙,”他目光如炬,直視這位最得意的下屬,“我可以同意你回京,但你想好了怎麽救她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隻要這位翁主還有利用價值,他們就會一直打她主意,你希望她一輩子跟著你東躲西藏嗎?”
魏無恙抿著唇沒有做聲,郝賢卻急得跳腳:“總不能什麽都不做看著她胡亂嫁人吧?那,那,那還叫男人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趙破虜的眸子一下子黯淡下來。這些年,他從不後悔自己的決定,但她守寡的消息還是令他痛惜不已,她才三十五歲,就已經走完了別人的一輩子。
“不,愛她就將她緊緊摟在懷裏別鬆開。”趙破虜語氣低沉,神情恍惚,片刻又重新振作起來,“無恙,想救翁主隻有一個辦法,就看你敢不敢了。”
魏無恙沒有絲毫猶豫:“請趙將軍明示。”
趙破虜鏗鏘有力的聲音在山穀回蕩:“立不世之功,取河西走廊!”
河西走廊東起烏鞘嶺,西至玉門關,南北介於南山和北山間,長約一千八百裏,寬數裏至數百裏不等,為西北至東南走向的狹長平地,因位於黃河以西,為兩山夾峙,故因此而得名。
它是豐京通往西域的咽喉要道,靠著祁連山經年積雪和冰川融水的滋養、灌溉,成為水草豐美,物產豐富的好地方。這裏曾是月氏人的家園,孕育出強大的月氏國,月氏極盛時期,連匈奴都要派單於之子為質。木鐸單於將月氏人打跑後,這裏就成了匈奴的天然牧場,為他們提供豐富的物資供給。
若能奪取河西,不僅能取得糧草馬匹資源,還能與西域各國建立聯係,倘若能說服他們一起合作東西夾擊匈奴,那就再好不過了。
有這樣的功勳,還需要和什麽親!
“無恙正有此意。”魏無恙嘴角上揚,他已經多次率人去河西偵察,對那裏的地形地貌爛熟於心。
“好!不愧是我天.朝好兒郎,我現在就派你上京請命,你把那匹汗血馬騎走,讓陛下好好看看。”趙破虜開懷大笑。
“謝將軍!”魏無恙重重一頓。
趙破虜笑著擺手:“快去,快去,等你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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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無恙被他說得從頭紅到脖子,正想解釋,卻聽郝賢大叫:“無恙,你可別忘了兄弟我,你能抱得美人歸也有兄弟的一份功勞,聽說小嫂有閉月羞花之貌,到時候你能讓我好好看看嗎?”
魏無恙唇角的笑容頓時淡了,忽然就不想解釋了。
趙破虜一馬鞭抽到郝賢身上,笑罵:“臭小子,你是皮癢還是哪裏不痛快,居然敢窺覷無恙的東西,他是什麽人你心裏沒數?想要媳婦自己找,惦記別人的可沒出息。”
郝賢一把扯住馬鞭,嬉皮笑臉:“將軍自己都沒媳婦還好意思說屬下?”
話音剛落,皮鞭打在肉上的“噗噗”聲和“哎喲哎喲”呼痛聲同時傳來。魏無恙笑著上馬,將兩人拋在身後,迎著塞外冽風,奔向心心念念的女郎。
汗血馬不愧為良駒,日行千裏,夜行八百,近二千裏直道,日夜兼程,一天時間就跑到了。魏無恙進城時,大家都盯著他胯.下的寶馬讚歎不已。
“這匹馬真俊,從來沒見過,莫不是西邊養馬場培育的新種?”
“就是,有這麽好的馬,咱們打匈奴就更有勝算了。”
他身下栗色大馬好像聽得懂人話似的,尾巴高高甩起,得意地打了響嚏。
魏無恙好笑地拍拍馬頸,示意愛駒收斂。汗血馬體型飽滿優美、頭細頸高、四肢修長,步伐輕靈優雅,的確是馬中美男子。
“快看,那匹馬流血了。”人群中傳來驚呼。
“這是怎麽回事啊,這馬該不會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吧?”
聽言,栗色大馬將頭偏到一邊,又重又長地打了個響嚏,直噴得路邊行人掩唇捂鼻,避讓不及。
“馬兄,你是絕世神駒,一生有緣得見者寥寥無幾,你就不要跟凡夫俗子一般計較了。”魏無恙俯下身笑著在它耳邊輕語。
栗色大馬眨眨眼,安靜下來。
惠帝聽說魏無恙專程回來敬獻寶馬,龍顏大悅,對王卓低聲說了幾句就帶上陸吾匆匆出了宮。
上林苑,一身勁裝的青年正策馬奔騰。那馬有成年男子大半人高,通體栗色,油光水滑,體型健美。馬上那人勁腰長腿,張力和爆發力十足,盡顯男子氣概,人馬一體,疾馳如電,連惠帝和陸吾都忍不住喝彩。
隨後而來的明月夫人更是心花怒放。三年不見,他更英武也更有氣勢了,劍眉星目,長身挺拔,真讓人挪不開眼。
魏無恙跑了幾圈便勒馬下地給惠帝見禮。劉熾一把扶起他,笑問:“魏卿,這寶馬從何而來?”
“陛下,這是無恙偶於河西所得,西域國稱之為汗血馬。可日行千裏,夜行八百,且非常耐渴,即使在沙漠高溫下,一天也隻需飲一次水,特別適合長途跋涉。”
劉熾大喜過望,失聲道:“無恙,你去過河西?”
魏無恙頷首:“去過很多次,陛下若不嫌無恙聒噪,無恙想與陛下秉燭夜談。”
劉熾高興得一連說了幾個“好”字,牽過韁繩欲翻身上馬,卻見明月夫人指著馬頸嬌呼:“陛下且慢,這馬不祥,它在流血!”
大栗馬偏過頭,對著地麵直噴氣。
魏無恙知道愛駒脾氣,趕緊解釋:“陛下,汗血馬皮膚較薄,奔跑時血液在身體裏流動很容易被看到。另外,馬的肩部和頸部容易出汗,一出汗往往先潮後濕,對於栗色毛的馬,出汗後局部顏色會顯得更加鮮豔,所以給人以“流血”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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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熾大奇,說道:“這真是天馬呀,可曾取名?”
“還沒有,專門等陛下賜名。”
“行天莫如龍,行地莫如馬。馬者,甲兵之本,國之大用。此馬快如疾風,迅如閃電,就叫躡影吧。”
“躡影神駒,你可願意讓我騎上一騎?”劉熾笑著跟躡影打商量。
躡影半彎著腿,劉熾輕輕一跨就越上馬,騎了幾個來回後他停在明月夫人麵前伸手:“夫人,我帶你禦風。”
明月夫人正要說話,卻聽王卓報唱——
“臨江翁主駕到。”
話畢,幾雙眼睛齊齊望向來人。
芳洲粉黛未施,一身綠羅裙,唇紅齒白,大眼裏含著一絲不易覺察的憂愁。
魏無恙聽見自己腔子裏的一顆心砰砰直跳,仿佛隨時都要脫胸而出,他下意識地伸手捂住胸口。三年不見,她高了,瘦了,更美了,他居然不敢直視她。
芳洲不知道劉熾叫她來上林苑幹甚麽,乍見魏無恙,驚得瞪圓了一雙美目。
“無……冠軍侯,你怎麽回來了?”
“冠軍侯是回來給陛下獻馬的,”明月夫人擋住二人視線,笑著對芳洲說,“翁主,這麽好看的馬你還沒見過吧?它叫汗血馬,非常溫和有靈性,聽說翁主自小就和臨江王遍遊全國各地,想必騎馬也不在話下吧,不如……?”
“夫人休得淘氣。”劉熾下馬打斷了她的話。
陸吾和魏無恙也都皺起了眉頭。
“陛下真討厭,”明月夫人嬌嗔,“你還沒聽完女妾的話就說人家淘氣,真是偏心。女妾不過覺得天馬俊俏,想邀翁主一起摸上一摸。”
劉熾才騎過馬,覺得躡影很通人性,便沒有再阻止她的提議。
明月夫人走到躡影身前去撫摸它的鬃毛,誰知躡影長嘯一聲,前蹄高高揚起,直嚇得她一個趔趄,往魏無恙身上倒去,魏無恙輕輕一躍,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夫人對不住,無恙腿滑了。”魏無恙十分歉疚。
劉熾示意王卓將人扶起來,陸吾在一旁看得直皺眉,這麽愚蠢又膚淺的女人,劉熾是怎麽認定她就是劉嫮且還把她捧在手心裏當寶的?
明月夫人扶著王卓的手站起來,臉上白一陣紅一陣,強笑道:“翁主,該你了。”
芳洲看向魏無恙,後者朝她微不可察地點點頭,她這才蓮步輕移走到躡影身邊,試探性地伸出手撫摸它頸肩鬃毛。躡影被她摸得舒服地眯上眼,低頭蹭她的身子和臉頰,又轉過頭來在她身上左嗅嗅又嗅嗅,還伸出舌頭舔她垂在身側的右手,直把芳洲舔得咯咯直笑。
等它的舌頭要舔芳洲臉頰時,魏無恙陡然拉過韁繩,直扯得躡影對他狂打響嚏。噴了半晌,魏無恙不為所動,躡影自發收起四肢,跪伏在地上,回頭看了看芳洲。
芳洲明白它的意思,看向魏無恙,卻見他麵沉如水,不知道在想什麽。
倒是劉熾開了口:“天馬跟翁主有緣,翁主就騎上一騎吧,讓冠軍侯和逸侯看看我們劉家女郎的風采。”
天子發話,芳洲隻得坐到馬上,待她一坐穩,躡影就揚起前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撒蹄狂奔,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帶著芳洲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求冠軍侯心裏陰影麵積及最想幹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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