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霍思危可惡到令人發指的地步，紀遙林仍舊向他低下頭。

    “以後你不要再和溫存有任何接觸，就當你仁慈一次，讓她在養育孩子的快樂中忘記過去的傷痛，同樣我也會保證她以及她的孩子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威脅。”

    霍思危不可思議地看著紀遙林，紀遙林一貫忍耐壓抑沒錯，但他還從來不會當著他的麵低頭。

    紀遙林把霍思危的目光視作懷疑。

    他拿出真摯的態度道：“你以後結婚至少會生一個孩子，就算皓齡長大有爭奪財產的心也最多拿到一半家產，況且也難以成功。如果以後我和溫存結婚，我不會再有別的孩子，我們會會好好教導皓齡，讓皓齡懂得人生最重要最珍貴的東西是什麽，這樣一來皓齡可以擁有我的全部的財產，而他又不會對霍家的家產感興趣，你總可以放心。”

    霍思危胸膛裏像被塞進幾塊大石頭，既沉重又憋悶。

    明明紀遙林提出的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他卻壓不住自己的憤怒。

    “為了彌補愧疚，你連自己的婚姻都可以放棄，也不知她知道實情之後是會痛恨你還是會感激你？”

    紀遙林道：“你以為你告訴她她就會相信嗎？”

    他自信溫存對他的信任遠遠勝過對霍思危的信任。

    霍思危道：“如果我以曲衍的身份揭穿真相，她是不是就會深信不疑呢？”

    紀遙林慣性地忍耐他，忍耐的過程中發覺哪裏不對勁。

    “你為什麽要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霍思危被問住，選擇沉默。

    紀遙林心中產生一絲錯亂，他注視著霍思危深不見底的眼睛，試圖從裏麵探究一二。

    “難道像溫存所說阿衍並沒有完全消失？你是受了阿衍的影響反對我和她的婚姻？”

    霍思危用冷冽的目光回擊：“收起你尋找曲衍的眼神，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

    紀遙林的目光被逼退。

    “不因為阿衍又是因為什麽？”

    疑惑像迷霧一樣籠罩著紀遙林，霍思危平日裏雖然行事討厭，但他還從未做過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霍思危的目光失去焦點，他說不出口的答案是一個溫存被推進產房後緊緊攥住他雙手的畫麵。

    才被推進產房的她是那麽柔弱無助，那一刻她全心全意地依戀著他，而他也本能地握緊她的雙手，沒有辜負她的依戀。

    畫麵清晰地呈現在他腦海裏，那一刻生出的溫暖也再次在他心間湧動，但他不能認。

    他轉身欲走，紀遙林追上他：“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霍思危以攻擊紀遙林作為對自己的防禦。

    “如果不是你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一切，你沒有資格質問我，也沒有資格左右我的行為。”

    如果不是紀遙林曲衍早就消失，如果曲衍早就消失他就不可能遇到溫存這樣的人，更不可能讓她有機會攪亂他的心境，使他不得安寧。

    她的世界看似近在眼前實際遠在天邊，一旦他選擇進入她的世界他的渴求就會瘋狂爆發，然而一個為了曲衍連生命都不在乎的人又怎麽可能對他的渴求做出回應。

    與其陷入無邊無際的苦海，他寧可生活在原來的世界。

    原來的世界隻有戰爭沒有其它，他隻需摧毀敵人就可以恣意生存，他在那裏永遠不需要柔軟陪伴。

    溫存已經回家幾個小時。

    幾個小時內紀遙林來過，岫岫安安一家人也來過。

    她一直等著霍思危也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來看她，令她失望的是霍思危沒有來。

    在她等待的過程中皓齡醒了幾次。

    皓齡睡的時候多醒的時候少，他遺傳了阿衍開朗的個性，每次醒來都會對她笑。

    她在他臉上親了又親，孩子阿衍送給她的最好的禮物。

    盡管才出生的小孩子什麽都看不清，她還是拿出阿衍的照片給他看。

    “這是爸爸……爸爸……”

    她一遍遍地告訴皓齡，說到最後一遍的時候皓齡終於用“咿呀”聲給出了回應。

    皓齡給出回應之後她的心又空了。

    難道皓齡就隻能見到照片上的爸爸嗎？

    她又一次望向窗外，院子裏風平浪靜，和她上次看時相比沒有任何變化。

    霍思危真的不來看她嗎？

    他在醫院的時候明明還是溫和的態度。

    她一直等一直等，天黑透了，霍思危仍舊沒有出現。

    窗外冷風呼呼，房間內也有些冷，她打開床邊的小太陽，小太陽照得室內一片暖黃。

    她側躺在床上，用數著孩子的呼吸聲來捱時間，小太陽營造的暖色調不斷刺激著她，她多希望阿衍此時就陪在她的身邊。

    她不想再等，拿過手機撥霍思危的電話，撥了好幾遍才撥通。

    霍思危“喂”了一聲，她聽到霍思危的聲音，一時之間反而不知說什麽是好。

    霍思危問：“你怎麽不講話？”

    溫存捧住手機，心跳加速。

    “我想你。”

    三個字一出口她自己都被嚇到。

    可是既已說出口她也不在乎了。

    “我想你想得都快瘋了，我還想起許多從前的事情，我想你抱抱我親親我，你現在就來看我，好不好？”

    霍思危聲音冰冷：“我以後都不會再見你，我為什麽會去醫院我想紀遙林已經告訴你。”

    重新抓住希望之後的溫存再也無法承受他的拒絕。

    她道：“我愛你！”

    霍思危沉默，他在電話另一端聽到孩子被驚醒後的哭聲。

    溫存完全沒有聽到皓齡的哭聲。

    她沒有得到霍思危的答複更激動地說：“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你愛的不是我。”霍思危深吸一口氣，壓下泛起的疼痛，“我早就說過了，我是我他是他。”

    溫存心髒刺痛：“你不要這樣回答我，你也對我說你愛我好不好？”

    霍思危不能說，既不肯替曲衍說，也不能為自己說。

    “你好好照顧自己，以後不要再聯係我，我也不會去見你。”

    他掛斷電話，溫存不死心再打。

    她打到自己的手機都快沒電，得到的結果卻是霍思危的手機號變成空號。

    溫存放下手機，人卻是平靜的。

    難道霍思危換掉手機號她就會放棄嗎？

    比起阿衍的死亡，任何困難都不是困難。

    曾經他們天人相隔，她盼著通過死亡的方式和他見麵，如今他和她呼吸著同樣的空氣，站在同一片土地，想要團聚需要打敗的僅僅是時間，她內心不知有多感激上蒼。

    她溫柔地撫摸著哭鬧的皓齡，以後一家團聚就是她人生的目標，無論多漫長，她都會把他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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