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我不能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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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存不等產假休完就回幼兒園工作,她和阿衍存的積蓄目前為止已經差不多用光,至於皓齡白天她便送到岫岫家。

    岫岫生下桐桐之後情緒不大好,隨岩不願她勞累一直雇人照顧桐桐。她把皓齡送去一並給阿姨照顧,然後按月繳納一定費用就可以。

    自打重新回幼兒園工作,她每天下班後都要先到霍思危的公司門口見他一麵後再回家。

    所謂見麵不是麵對麵相見,而是她站在遠處,當霍思危的車駛出公司的時候遠遠望他一眼。

    即使那一眼隔著車窗也沒有關係,至少她又見他一次,能見到就是進步。

    她已連續出現在公司門口一個多月,公司的人漸漸對她投來異樣的目光。

    霍思危早發現她的存在。

    他的做法是持續不理她,等時間一長她發現自己的行為對他絲毫不起作用,自然就會放棄。

    紀遙林因為前段時間被派去工業園查聶三少的賬,偶爾回公司一趟的時候才發現溫存的過分舉動。

    當溫存下一次出現的時候,他強行上前把她塞進自己的跑車裏。

    跑車在馬路上靜靜地開著,溫存從側麵觀察著紀遙林,但見他一張臉都被冰霜凍結。

    她握著安全帶,前後左右觀看周圍的高樓大廈,紀遙林駛向的遠方是她不熟悉的地帶。

    “你到底要帶我去什麽地方?”

    紀遙林還是一言不發,等到了地方溫存才發現他是帶她參加一場夜間賽車。

    瘋狂的夜間賽車在膽戰心驚中開始,在更嚴重的膽戰心驚中結束。

    結束後的半個小時內她木頭似的坐在車裏,人已經死掉大半。

    好半天魂魄歸位,她動動僵硬的手指,臉色鐵青地說:“我以後再也不要參加這種比賽。”

    今天她會參加也是被紀遙林半強迫,她從一開始就該態度強硬地拒絕他。

    她的心髒狂跳不止,耳邊卻不斷傳來勝利者的歡呼聲。

    她實在無法理解這種危險遊戲到底有什麽值得歡呼之處。

    他們不知道家人會為他們擔心嗎?

    紀遙林見她已有餘力觀察別人,遞給她一瓶水,問:“剛才賽車的過程你有什麽感受?”

    “感受就是想吐。”她攥著水瓶,擔憂地看著紀遙林,“你為什麽會有這麽危險的愛好?”

    她還一直以為他是個凡事求穩的人。

    紀遙林道:“不是我的愛好,是某個莫名其妙的家夥有這樣討厭的愛好。他總說是我害得他不能繼續賽車,我隻好替他延續這個破愛好。”

    那個莫名其妙的家夥雖然沒有親口說過是他害他,但他總覺得親耳聽他說過。

    溫存道:“如果不是因為你自己喜歡,以後還是盡量少參加。”

    紀遙林苦笑:“我得等他回來才能走。”

    既然他有特殊的原因溫存也不好再說什麽。

    她眼中的紀遙林雖然時刻保持溫和從容,但她總感覺他身上時時刻刻都背負著著重擔似的。

    “現在幾點鍾?我得回家了,回去太晚皓齡會鬧。”

    紀遙林道:“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是什麽感受。”

    賽車時的感覺她再明確不過。

    她想也不想地說:“我有孩子,我不能出事,我死了別人會欺負皓齡,他可能像我一樣流浪,像我一樣沒有書讀。”

    她的流浪被欺負發生在十五六歲時的年紀,那時候媽媽因病去世,爸爸也自首入獄。爸爸入獄前把她托付給信得過的親戚,結果親戚拿走僅剩的錢卻丟下了她,她不得已開始流浪的生活,餓得厲害的時候會去翻垃圾箱甚至偷別人的東西。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她勉強考上高中,因為有好心的老師給她湊學費,她能夠在學校繼續讀書,殘忍的是同學們後來發現她的身世,她成為了被歧視的對象。

    沒有經曆過的人不會明白在青春期的年紀突然遭受同伴的欺侮內心會是怎樣的無助。

    從前她的世界充滿陽光,同伴是善良的同伴,朋友是善良的朋友,突然風雲轉換,善良的臉都變成黑色。

    也許掀掉麵具後的世界本來就是黑色,於她而言比較殘忍的是她還沒有成長到能夠承受黑色的年紀。

    她離開學校,消沉了一段時間,直到後來遇到阿衍。

    因為有阿衍的陪伴,她意識到世界是黑暗與光明並存,而她和阿衍在一起,願意重新擁抱光明。

    紀遙林打斷她的回憶。

    “賽車的時候你僅僅想到皓齡嗎?”

    溫存不解,除了皓齡她還要想到誰?

    她被恐懼包裹的時候一切思想全憑直覺做主,直覺告訴她她唯一擔心的人就是皓齡。

    紀遙林已經從她臉上得到清晰的答案。

    “你擔心皓齡成為孤兒,難道你認為霍思危不會替你照顧他嗎?”

    溫存的心猛然一沉,紀遙林此時提及霍思危,就像是釘一顆尖銳的釘子到她心裏。

    她竟然隻想到皓齡而全然沒想到霍思危,也就是說她全然沒想到阿衍。

    “他……他當然會替我照顧。”

    她心虛地回答,不敢直視紀遙林。

    紀遙林偏偏眼睛一眨不眨地盯死她:“你知道他不會,你心裏其實很清楚阿衍不在,一個根本不存在的靈魂永遠無法左右另一個靈魂的言行。”

    溫存在他如炬的目光下暴露無遺。

    今天不是紀遙林看透了她,而是她自己出賣了自己。

    “沒錯,我心裏不敢十分確定阿衍還在,有很大可能他不在,他永遠不會回來,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紀遙林道:“既然你明白為什麽還要執著?就算你等十年二十年也不可能喚醒一個不存在的人,你又何苦折磨自己?”

    溫存沉默良久,苦笑道:“我不執著又能怎麽辦?你總是讓我清醒,告訴我一切希望都是自欺欺人,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連最後的希望都失去,我的人生會變成什麽樣子?我可以藏到從前的悲傷裏,皓齡不可以。他一天天長大,我作為一個母親,沒有給他一個健康的孕育過程已經很對不起他,我不能再給他一個不健康的成長環境。”

    紀遙林無言以對,站在溫存的立場,相信阿衍還存在竟然是她不得不做的一個選擇。

    就如他當初所預料的,她終是陷進了霍思危的這處深淵。

    如果當初霍思危沒有出現在公眾麵前,一切是否就會不一樣?

    想來想去所有的錯都源自他低估了阿衍和溫存之間的愛情。

    大概他在霍家生活久了,也學得不近人情。

    “你想怎樣就怎樣,我不再勸你。無論你想怎樣,我都會在你身邊,你隨時回頭隨時可以看到我。”

    溫存重新回到因存有希望而快樂的世界裏。

    “我替阿衍謝謝你,盼著有朝一日他能夠親自謝你。”

    “我也盼著這樣一天的到來。”

    紀遙林的回答空洞蒼白,他的希望之火早在蘇格瑞時就徹底熄滅蜷縮。

    但願她等幾個月後發現霍思危一直不理她就自行放棄。

    想到霍思危紀遙林又生出另一番擔心,霍思危真的能做到永遠不理溫存嗎?

    為什麽他感覺霍思危對待溫存的態度與從前相比大有不同?

    這到底是他錯覺還是他們兩人曾經發生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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