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三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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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月亮高懸當空,雖不是圓月,卻也足夠明亮。沐陽皇宮中有兩條身影不時穿梭而行,此二人便是楚菲菲和采雨。為確保明日之行,她二人已經不止一次於夜色中穿梭在這座皇宮。
忽然兩條黑影於一僻靜隱蔽處鬥然停下,但聽得一人道:“路線已經摸清,如無意外,可確保無虞。”說著,右手在領口輕動幾下,即將披在身上的黑色鬥篷風衣取解了下來,露出裏麵的宮女著裝及頭飾來。然細看之下,卻可瞧得清楚,此女子乃是楚菲菲。也將除下的鬥篷風衣一手交於另一人道:“采雨,你先回去吧。我去再探探。以防突擊情況。”那人接過衣物,應道:“好。”確是采雨的聲音,她話落,當即轉身溶入了夜色中。
楚菲菲看著采雨消失,隨即抬起雙手,低頭往兩邊腋下分別一嗅,頓時五官一皺,手掌在鼻下一陣猛扇。隨即利索轉身,邁步朝東邊而去。她記得離這不遠的東邊有一片層巒疊嶂的假山,假山環伺的深處有一三丈見方的小池,池水是天然的溫泉池水。此刻這麽晚回青園,再備湯浴實有不便,不如就此去那溫泉池中洗浴一番。
楚菲菲信步閑庭的走著,順道瞧瞧兩旁風景,雖是夜裏卻也不失為另一種趣味。瞧著瞧著,還真瞧見一處不一樣的。隻見本首前方不遠處,有一樓閣。這樓閣與宮中其它樓閣無多大不同,奇就奇在它是建在一石台之上。石台高於宮殿,台子四方空蕩蕩的,竟無攔杆,倒是有一側設有台階。楚菲菲頓時來了興趣,快速急衝過去,爾後順著台階直上了石台。
登上石台,楚菲菲頓感呼吸一輕。往下看,可看見眾多宮殿屋宇的頂部,慢慢往遠了看,但見宮殿屋宇最後都連在了一起。月光映照石台,一片明亮雪白,正如李白所言“疑是地上霜”。楚菲菲仰頭望月,忽然記起前世種種。前塵往事紛至遝來,一股思念之情由然而生。除了家人,更多想起的是同她一起長大的兩個人,想起他們從小到大十幾年的友誼。雖然最後的最後,她對他們心中有怨,但一切也都隨著她的離開而消散了。來到這個世界近兩個月,如今回想從前,念茲在茲的卻隻有曾經一起說過的“我們的友誼要天長地久”。楚菲菲在石台邊緣坐了下來,雙腿懸在台外,仰著脖子望月,想起往事,不禁慢慢的失神輕唱:“怎能忘記舊日朋友,心中能不歡笑,舊日朋友豈能相忘、、、、、、”她唱的是“友誼天長地久”。
一曲盡了,忽聞身後似有聲響。楚菲菲徑自轉過頭去看,這一看不禁嚇了一跳,顯些就要從石台上跌了下去。所幸如今已有些功夫底子,反應過來後,雙手在石台上一用力,及時穩住了身體。萬沒想到身後竟無聲無息的出現一個人來,一襲白衣,一條白色緞帶鬆鬆縛了部分青絲,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挺拔的身軀正穩穩立在石台的入口處,渾身籠罩在月光中,顯得仙氣飄飄,如月下仙人。此人即是楚菲菲曾見過一次的沐皇,沐流墨。深夜突然相遇,楚菲菲措手不及,一時手足無措,差點導致失足。不禁在心中怨念道:“堂堂皇上也神出鬼末的,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麽?”猛然想起初次見麵時,他是穿的一身白衣,飄然若仙。心中奇怪,當皇上的不是都穿明黃色的衣服麽?哪有皇帝穿得如此隨意的?
楚菲菲身體穩住後,便慢慢起身,打算給他行禮。忽然轉念一想,“不對啊,我現在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肥胖臃腫的皇後了,他認不出我來,那麽我是不是也盡可假裝不認識他呢?”如此一來,她還可不必向他行禮。這樣一想,當即便這麽做了,她一臉疑惑不滿的神情,問道:“你是誰?怎的不聲不響的站人身後?”也不知他來多久了?
沐流墨原是一直盯著楚菲菲看的,這會聽了她的話,神情一怔,隨即眼眸轉了轉,方道:“在下梨亭,深夜忽聞歌聲,甚是悅耳,引人入勝,故循聲而來。不想攪了姑娘雅興,梨亭這廂給姑娘賠禮了,還望姑娘見諒。”這話聽得楚菲菲差點爆出口,心想:“還梨亭呢?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人梨亭是他能假冒得了的麽?還裝出這麽一幅溫文爾雅的樣子來,給誰看呢?”楚菲菲瞧著他依舊站得筆挺的身子,當即轉眸,理也不理的直接越過他,直奔台階處,沒一會便下了方台,繼續向東而去。
不多時,楚菲菲遠遠便望見了那處假山群。她腳尖輕點,足下運勁,身子飄然而起,疾衝向假山群。這是她在這一個月裏跟采雨學的輕功。片刻時間,便飛到了假山群外圍。順著小徑往裏走,越走越深,遠見著再走上幾步就可看見池子了。忽地,噗通一聲,前方傳來響亮的重物落水聲。楚菲菲趕緊縮身在一塊大石後,靜立良久,方貓著身子碎步前移。漸漸的近了,楚菲菲依舊躲藏在大石塊後麵,隻小心探出腦袋,往池中看去。
這一看不得了,竟然是一美男在沐浴。隻見他背身立在池中央,池水剛沒過他的腰身,露出精壯的後背和有力的膀臂,完美的身材比例,渾身沒有一絲贅肉,隻一個背影便知這絕對是一美男。披散的長發攏在前胸。楚菲菲的心砰砰直跳,也不知是緊張的,還是激動的,畢竟前生今生加在一起,她都沒看過裸男,而且還是現今如此香豔大尺度的一幕。她很想轉身離開,但要命的是,她的腳居然動不了了!忽然,池中美男把長發一把甩至被後,慢慢的轉過身來。楚菲菲心中有個小人兒在呐喊:“要轉過來了,要轉過來了,美男沐浴回眸圖、、、、、、”倏地,楚菲菲覺得鼻間一熱,一股熱流湧出。順手一摸,居然流鼻血了,不禁心中一陣暗罵:“沒出息。”一邊用手捏緊鼻子,一邊抬眸去看美男的廬山真麵目。然另她驚詫的是,池中的美男居然是沐流墨!隻見他雋秀出塵的麵容在波波水光中,顯得妖孽極了。楚菲菲頓時渾身一涼,先前的激動熱血一掃而去,身子輕顫,打個寒戰。腿一軟,順勢坐倒在地。心中嘀咕道:“他明明在我後麵的,什麽時候跑我前頭去了。還是說其實他認出我來了?”隨即又否認道:“這應該不可能。難道說,他跟蹤我?應該也不可能,他都比我先下水呢。也許一切都隻是巧合而已。”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楚菲菲兀自坐在地上發著呆,依稀可聽見池中的嘩嘩水聲。過了一會,水聲沒了,傳來一陣悉悉索索聲,有衣料磨擦聲。深夜裏,一切聲響都聽得甚是清晰。許是出浴了,在穿衣。漸漸的,腳步聲響起,卻是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待得周圍安靜下來,楚菲菲也站起身來。經此一遇,她也沒了在這洗個澡的興趣了,揉了揉微微發麻的雙腿,當即向著來路返回。隻是腿腳無力,走得極慢,臉上神情也是恍恍惚惚。走得不久,忽然前方有樂聲傳來。悠悠嗚嗚,很是淒然、傷情,似在訴說著什麽傷心事。楚菲菲奇道:“今晚這個皇宮有些不一樣啊,皇帝大人大半夜的不睡覺,如今這還有人在吹曲。”她順著樂聲而走,轉過幾道彎,忽見前方有一臨水而建的亭子,亭中有一人椅欄而立。他的背後是一個大湖,月色中波光粼粼。此時的他正麵正對著楚菲菲這個方向。他低著頭,正專注的吹著一管長簫。似乎絲毫不覺有人靠近。
距離隔得有些遠,楚菲菲看不清他的容貌,隻可看出那是一男子。一身白衣及一頭長發,被風吹得高高飄起,楚菲菲隻覺簫聲淒美,緊扣心扉。她想,亭中之人肯定有很多的傷心事,他無人訴說,隻能在深夜裏兀自吹簫。如此想著,腳下不停,待靠得近了,能夠看得清亭中之人了。然隻一眼,楚菲菲倏爾猛地轉身,迅速跑開。隻因她瞧清那吹簫之人居然又是那沐流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沐流墨啊,那個傳說冷漠殘酷的沐皇,居然吹著如此傷情的曲子,老天這是要下紅雨的節奏麽?她奔跑中還不停在心中腹誹道:“一個晚上遇見三次,真不知該說是緣份呢?還是緣份呢?還是緣份呢?當真是奇怪之極!”
沐流墨在楚菲菲轉身跑開的一瞬間,眼中閃過一抹受傷,他放下長簫,一手執了垂在身側。望著朋光下楚菲菲逃走的背影,苦笑一聲。聽著她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心中忽而頓感空空蕩蕩。手撫長簫,抿唇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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