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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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阿福細細講了事情經過, 崔茂懷對這幫孩子倍感無語。都說後世的孩子越來越聰明,其實古代的小破孩也不遑多讓。

    不過十一二三歲的年紀,就知道怎麽算計人。先激怒須金勒, 再提議賽馬射箭,表麵上看這兩項好像都是須金勒擅長的項目, 可一幫人對付一個人, 還不手到擒來?

    照阿福說的,幾人衝在前頭,剩下的人落在後麵故意擋道幹擾。須金勒指責他們不公耍詐, 這幫小破孩還振振有詞:事先可沒說怎麽比,也沒說一對一!

    須金勒吃了啞巴虧,隨即硬是被趕到延善坊來兌現承諾:當著他們的麵吃一百塊月餅!

    這賭約根本就是不忿崔茂琛拿月餅收買大家,所以要須金勒吃月餅吃到哭吃到吐醜態畢現, 借此下崔茂琛的麵子……

    “金小公子也是傻, 他其實不是第一回遇到這些人了。每次都是打架收場, 他一個人哪打得過那麽些人。可不管在外麵受什麽委屈,回府裏愣是一個字都不提。傷帶到臉上公主娘娘問起來,他還說是自個兒碰的……”

    嗬嗬,這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

    小孩子就該有個小孩子樣兒!想他堂堂崔大少,前世幾十歲的人了但凡在外麵遇到搞不定的麻煩不一樣顛顛跑回去找爺爺出頭,半點都不帶猶豫的。

    崔茂懷又問了阿福幾個問題, 跟常在櫃上的阿秋和維護隊列的崔大確認一下才直接出去。

    別看他問了一圈, 但長話短說, 一共也沒分鍾。外麵那幫熊孩子已經開始新一輪嘲諷, 逼著須金勒跟他這個話都不曾說過一句的“二叔”討要一百塊月餅。

    “……快點,磨蹭什麽,怕了?也是,崔嘉才是正經叔侄,侯府未來承爵的嫡子,你算什麽?嘖嘖,真可憐,在外麵你爹都不認你……”

    “喂,你們說他待會兒去喊二叔,會不會連月餅都討不到?!人家能給崔茂琛,那是有公主娘娘的身份在。他呢?靠誰的臉?他那個不自量力抵抗靖軍、被他爹殺了的胡蠻子娘?哈哈哈哈哈……”

    “你們敢侮辱我娘!我殺……”

    “須金勒——”

    崔茂懷聽到那幫孩子提須金勒的娘就覺得不好,往外跑都跑不及。眼見須金勒拔刀出鞘,立刻大叫一聲,先將少年的注意力轉過來,“到二叔這兒來了呆鋪子門口幹嘛?還得二叔出來請你進去?”

    崔茂懷這會兒又裝著慢悠悠的模樣越過看熱鬧的人群往少年身邊去,一麵隨口道:“昨兒個你怎麽沒跟茂琛一起來,給茂琛備的吃的也給你備著一份。我還說呢,過了今天月餅下架,不論你還是茂琛再想要可都沒了……”

    崔茂懷說話間走到跟前,本想將須金勒從馬上揪下來。哪想須金勒的馬著實高大,怕比他的烏騅還高一個馬身,這要抬眼對著馬鼻子的崔茂懷怎麽拽人?

    好在這時候常伯及時出現,伸手去扶須金勒,嘴上也配合道:

    “金小公子也真是的,不就昨天送節禮沒能趕來,今兒到門口還怕公子責備不敢進了?”

    一句話功夫,須金勒已經好好站到了地上。少年後知後覺,似也受到了驚嚇。一雙眼仍恨意滿滿紅通通的,夾雜露出不解意外的倉惶,莫名讓人心疼。

    “行啦,你二叔我也不是小氣的人,來了就行。跟我進去別堵鋪子門口。”

    崔茂懷猶豫一下,到底習慣性的出手揉了揉少年紮著丸子頭的腦袋,順手將他的彎刀合鞘。轉而拉起須金勒冰涼被刀鞘硌出痕跡的手往回走。

    然後,像是才注意到旁邊那些騎馬的人。

    “咦,這些都是你朋友?過節一起來玩的吧?歡迎啊,來來來,別客氣都進去吧。”崔茂懷笑眯眯招呼道。

    馬上的孩子們見他這般態度,尤其是對須金勒的態...度,不由麵麵相覷。

    一直以為是沒爹沒娘沒背景沒人在乎能任人欺負的家夥,卻原來人家也有關心、可能撐腰的家人,小孩子們的態度變化從臉上的表情就能看出一些。不過仍有硬茬的。

    就見當先一個孩子,也是說最後那番話的孩子下馬老成的笑著道:“我們的確是須金勒的朋友,不過今日不是過來玩的,須金勒跟我們打賭輸了,叫我們過來看他兌現賭約,是不是啊須金勒?你不會不認吧?”

    “我,嘶……”

    須金勒剛要開口,突然疼的失了聲。

    崔茂懷使勁捏了把少年的手,抬眼看向明明欺負了人,當著對方家長還能笑的自然,依舊語帶威脅的孩子。

    “是嗎?賭約是什麽?”崔茂懷問。

    “吃一百個月餅。”少年笑答。

    “這樣啊……”崔茂懷不甚在意的笑笑,語帶寵溺無奈,“阿勒啊,和朋友玩就好好去玩,騎馬射箭是你長項,沒必要故意輸給小朋友們來照顧二叔生意。你瞧瞧……”

    崔茂懷指著周圍看熱鬧的人群,“這都是排隊來買東西的,被你們一攪,耽誤了時間不說,今天的月餅本就不夠賣的,我還得反過來照顧你的朋友讓後麵加倍做幾鍋出來。阿秋——”

    崔茂懷直接吆喝人,不給少年插話的機會。

    “請諸位小公子進鋪裏選月餅,都是阿勒的朋友專給阿勒抬麵子來的,給按最優惠的九折算。讓他們先選夠一百塊。”

    “是他輸了怎麽是我們買月餅?”一個孩子在馬上出聲問道。

    崔茂懷笑望了那孩子一眼,“須金勒輸給你們,說好了是他吃一百塊月餅。他負責吃,你們可不得負責拿出賭約來。莫非代國公府邀你們去賞花,還得你們一個個自帶花去?”

    崔茂懷掃了一眼在場的熊孩子,尤其是頭前幾個,“還是說如今賞花的規矩變了,我該親自去三屏山問問?”崔茂懷這話可就有上山找家長算賬問責的意思了。

    須金勒到底年少,一心隻為著自尊倔強。也的確是他僅剩的堅守。可也是如此,才給了這幫孩子可乘之機,敢於肆無忌憚的欺辱他。

    再不濟須金勒的祖母也是一國長公主,父親是鎮平候,盛安城裏縱使勳貴國戚滿地跑,大體麵子總還要的。這幫孩子看似是在嘲笑須金勒的出生,可往大裏說,也是在影射鎮平候敵穴十載不忘故國的忠孝之舉。

    畢竟,崔茂睿當年凱旋歸朝,聖上曾親口褒獎過他不忘故國,戰場上大義滅親的行為!

    如今揪著須金勒的身世不放,肆意侮辱諷刺,難不成是要否定崔茂睿“潛伏”敵國的義舉?

    就是沒這意思也可以往這方麵扯嘛!

    崔茂懷表示還是須金勒這小孩子太老實!什麽都不說,背地裏卻不知怎麽藏起來偷偷舔傷口呢!那些欺負過他的孩子,也許第一次罵人打人後還有些惴惴不安,誰知左等右等什麽事沒有。可不變本加厲起來!

    “好啊,就當我們照顧你生意,一百塊月餅嘛,買了!”

    嗆聲的依舊是前麵的少年。之前的笑容消失,如今一臉怒火,說著就喊人去取月餅。崔茂懷仍笑眯眯的,也吩咐道:

    “阿秋常伯,這幾位小公子都是官宦世家子弟,小號中號月餅怕趁不出人家的尊貴來,別攔著他們選大的。最多讓後麵熬夜加班製作。還有啊……”

    崔茂懷慢悠悠懶洋洋的聲音繼續道:“粗算一下,一百個大號月餅九折優惠價差不多八十多貫。諸位小公子隨身怕沒帶那麽多錢。他們一人分擔幾個你們記好數,趁天早去各府上結一下銀子。對了,你們去了記得跟人家來龍去脈說清楚,免得讓人誤會,以為咱們香飄十裏放著這麽多排隊的顧客不管,專門訛人家小孩兒呢!”

    崔茂懷這話說的簡...直惡意滿滿 深深的挖苦。旁邊圍觀看熱鬧順便排隊買東西的顧客未必聽不出,這不已經有不少人笑出聲來。

    馬上的熊孩子們聽到這些笑聲,彼此商議打眼色就更快了。

    他們隨身肯定是沒帶那麽多錢的。

    要知道銅錢一貫一千文,那得多重?誰出門玩背那個。至於金銀,靖朝立國至今三十多年,前幾年還在打仗,布帛至今能當錢用,金銀更是貴重物。勳貴不出遠門,城裏溜達隨身帶個幾兩、十幾兩的銀角就足夠用。想買東西隻需付一點兒定金,報個地址送到哪個裏坊誰家府上,貨到結款都是定例。

    何況這幫孩子本是赴宴跑馬玩兒的……

    果然,湊了半天隻湊出二十多兩銀子。也算厲害了!

    崔茂懷眼瞧著一幫熊孩子腦袋靠腦袋開始商量誰承擔幾個月餅,又開始在一旁涼涼道:

    “李侍郎家的表公子您跟朋友說說還是別湊份子了。李侍郎一貫清廉,中秋在我們店裏就買了一個大號月餅全家共享。你家靠著李侍郎照應才在安居盛安。我記得……就買了個中號月餅,這會兒你卻一下子買兩個大的,還跟著繼續湊數,有錢重買了大的回去孝敬父母,姨丈不好嗎?”

    “旁邊那位小公子的家人似乎挺喜歡我們家的點心,日日來買。昨兒個專門來訂了大號月餅說要送人,今日午後來取。你們這一攪,真不知午後能不能按時出貨。聽說是要送今日遠行的親眷……”

    “這一位該是秦郎中家的小公子吧……”

    崔茂懷點著之前說須金勒說的最凶的幾個孩子一翻提點對比。有的點名、有的沒說是哪家的,卻將彼此的家境身份略爆了點料。

    崔茂懷準備建立vip製度,日日站櫃上可不是白對著各府采買或是管家的。崔大在外麵維持隊伍秩序,和人聊天,掌握的信息更多。

    這幫熊孩子們不是喜歡拿別人的家世出身說事嗎?

    崔茂懷前輩子就混在紈絝圈裏,對這圈子的潛規則清楚的很。別看一幫人合夥欺負人,可圈子裏本身就是勢力場。誰是私生子,誰是貼著本家生活的,誰背地裏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大家心裏通通有一本帳,不知不覺你被排擠了也許才知道自己根本沒被人瞧得起過。

    這不,小團體已經開始陷入詭異的沉默了。

    “媽的,沒出息!”前麵的少年恨恨罵道。

    “喲,武安侯世子幹嘛這麽生氣!我知道您家裏不缺錢。光大號月餅到現在買的都有幾十個了,聽說不光自家吃,還用配別的東西送人,今日賞花宴就給代國公府當節禮送了吧?還有朝中的一堆大人,連帶什麽成王府,嘖嘖,送的真全!”

    崔茂懷感歎。心想這也就是古代月餅,有意帶節奏說武安侯家賄賂都有點心虛。要是放在後世天價月餅那會兒,妥妥的能算行賄證據啊!

    “你、你怎麽知道?你偷查我家!”

    哪想少年意外激動,還要再說什麽卻被後麵的仆從一把拉住。耳語幾句後少年終於平靜下來,但望向崔茂懷的目光……略詭異。

    崔茂懷不明所以,就聽少年哼一聲道:“須金勒,你好樣的,終於找了個和你同病相憐的人當靠山。行,今兒我大度饒了你。不用你吃一百個,我們這兒二十二兩,你就吃二十二個。”

    “別啊,說好了一百個就一百個。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言而無信?!否則就是烏龜王八蛋!”

    崔茂懷一句話,讓所有人都吃驚望向他。包括手還被他抓著的須金勒……

    而崔茂懷臉上,此時已沒了笑意。

    要不是常伯的話,他哪裏肯忍到現在?!

    什麽須金勒到底親爹祖母都在,他做的過分就是越俎代庖,尤其他已經分家實在不合適。再者須金勒一日沒有像崔茂懷這樣被分府另...過,就仍然屬於那個官宦階層圈子。今日若將這些勳貴之後得罪狠了,須金勒將來要如何立足?

    常伯說的道理崔茂懷都明白,也真的很克製了。

    可此時瞧著武安侯世子囂張的模樣根本控製不住上去揍人的衝動,md,他當紈絝時再誇張也沒有這麽欺負人的時候好不好!

    不就是個侯府世子嗎?須金勒要不是身世坎坷,現在合該是同樣的身份!哪用受你們這般欺負?!

    “還有啊,賭約是說當著你們的麵吃下一百塊月餅。可沒規定什麽時候吃,每次吃多久,麻煩想看須金勒吃月餅的時候提前跟他預約,他有食欲有月餅的情況下肯定會盡量滿足你們如此獨特的癖好。但要是有什麽條件不允許,那就沒辦法了……”

    “你敢耍詐?”武安侯世子立刻怒目道。

    “別呀,你們都能用事先沒定比賽規則、沒說一對一為由贏了須金勒,要他必須履行賭約。我隻是在陳述賭約事實,哪裏就耍詐了?”崔茂懷認真攤手問。

    “你……哼,我們走!”

    馬匹揚起的灰塵讓崔茂懷趕忙拉著須金勒躲回了鋪子。外麵自有常伯,崔大、崔二跟客人解釋說明,須金勒呆呆任崔茂懷拉著,直到進院子進屋,坐到榻上,崔茂懷才鬆了手,指著桌上比臉都大的一隻月餅。

    “吃了它。”

    崔茂懷指著剛出鍋的大號月餅,神情異常認真。須金勒盯著他看了半響,當真抓了大月餅,一掰為二,兩隻手抓著就吃起來。還吃的挺香甜,好像餓久了狼吞虎咽的。

    很快,兩隻手裏的月餅下去一半,再四分之一,七分之一,十分之一……

    接著就變成了磨牙式一小口一小口的咬,還總停了又停,皺眉使勁下咽狀。

    “不會吧?一個都吃不了,你不挺能耐,跟人家開口就賭吃一百個嗎?”

    崔茂懷話音陰陽怪氣的,須金勒抬頭看了眼他,又露出咬牙緊目的樣子。然後發狠似的張大嘴幾口將手裏剩下的月餅拚命塞進嘴裏,嚼都不嚼,就往下死咽。接著“惡——”一聲,崔茂懷已經躲出去了……

    幸虧阿活及時遞了恭桶,崔茂懷再進來時,屋裏倒是沒什麽味兒。

    看著榻上喝了熱水正捂著胃縮躺著的瘦小身影,崔茂懷過去用腳踢了踢須金勒同樣吊在塌下的腳丫。

    “小子,之前我瞧你從房頂跳下來功夫不差啊,怎麽偏偏不知道長點腦子?人呢,自尊堅持之外,還得讓自己活的舒心自在!別人欠了你的債,讓他們適時還點利息,不代表債務就沒了。對目前的關係狀態感到迷惘不知道怎麽處理的時候也很簡單,先想想自己未來想走的路,努力朝那個目標靠近,至於其它的,你隨時可以轉頭再去處理的嘛……”

    崔茂懷坐在榻上一邊剝核桃一邊灌雞湯,說的口幹就喝口水順便把做月餅餡兒的核桃哢哧哢哧就著吃了。於是等常媽媽過來取核桃仁,就隻看到碗裏一堆核桃殼……

    “公子啊!”常媽媽的聲音裏再次透著沉沉無奈。

    “呃,都是他啦!”崔茂懷立刻指向須金勒,“我說了半天話他一聲不吭,屋裏也空蕩蕩裏,不吃點東西製造聲音多慎得慌。”

    崔茂懷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完,一直躺著的須金勒突然就坐了起來,兩隻丹鳳眼裏的來不及卸下的觸動瞬間被層層懷疑和陰霾替代。

    然後,須金勒就代替崔茂懷剝核桃的工作,之後又去廚房幫著添柴加炭,上架點心月餅,直到西市鉦聲響起。所有人齊齊鬆了一口氣,崔茂懷就見被使喚的陀螺似的須金勒也偷偷呼了口氣。

    下午依舊是蔥油鹵肉拌麵,吃過了飯,喝過了飯後甜湯,崔茂懷才將屬於須金勒的兒童大禮包送他,同樣問他今日做工的報酬要錢還是要內部貨物?

    那一刻,...少年眼睛猝然睜大,望著崔茂懷許久,似在確定,或是在思考什麽,最後,他問崔茂懷,“我能把錢先存這兒嗎?”

    “行啊,回去自己弄個小賬本,日期錢數寫清楚,回來我每次給你簽個字。這樣誰也賴不了誰。”崔茂懷說。

    “嗯。”

    須金勒點頭,然後終於叫出了今天第一聲,“謝謝二叔。”

    “嗬,有好處了才知道叫二叔啊……”

    崔茂懷又揉了揉須金勒的腦袋,去馬廄牽出烏騅,準備送須金勒回去。須金勒本不願意,還是崔茂懷說他不進府,也不會說今天的事。直言就是擔心那些紈絝在路上堵人,須金勒才別扭的不吭聲了。

    回去一路,須金勒也沒多說話。但看得出這小子騎術想當好,不抓韁繩任高頭大馬怎麽搖晃都坐的穩穩的。直到鎮平候府所在在永仁坊,須金勒才說了句“二叔快回吧!”

    崔茂懷點頭道別,看著人確實進了侯府東邊側門,才加快速度一路往回趕。但同來的還有阿秋、阿活、常伯和崔二,主要是擔心真有紈絝劫道。如今五人一匹馬,崔茂懷肯定不能丟下他們一個人跑,於是隻能盡快走。

    路上就聽閉坊鼓咚咚咚的響,跟催命似的,好容易安全上壘,趕在最後一刻鍾進了裏坊,裏坊門在他們身後緩緩關閉。

    崔茂懷長出口氣,覺得終於可以放鬆了。一麵換衣服一麵讓大家準備酒菜果品一起過節。

    然而今晚,似乎注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

    酒菜水果點心全部擺上桌,眾人剛依著崔茂懷所言一起舉杯祝福節日快樂,宅子一側的大門就傳來敲門聲。常伯問“誰啊幹嘛的?”也沒有回應。隻繼續敲門,就在大家都感到奇怪準備去開門的時候,一個尖細聽起來格外別扭的聲音在門外叫道:

    “崔公子,開門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