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一章 慣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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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小閑沒有回答周賢的話,卻扭頭對馬鳴道:“馬捕頭,你可否盡快抓幾個慣偷來?”
周賢很是奇怪:“大人,咱們不先收拾紅狐堂的人嗎?”
盧小閑笑道:“紅狐堂的事先等等,趁著這個時候我們先把偷竊之人給解決了!”
“等?等什麽?我們時間有限呀!”周賢急道。
“我在等消息,找不到他們的行蹤我們什麽也做不了,急也是白急!”
“大人,你若需要小偷,府衙大牢就有現成的!”馬鳴道。
“哦?”盧小閑點點頭,起身道:“走,我們去看看!”
……
麵前這人尖嘴猴腮,瘦如幹柴,一看就不像好人。盧小閑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那人人看了一眼盧小閑卻並未答話。
周賢在一旁道:“大人,此人名叫王七,雖然是個盜墓賊,但也算條漢子!”
“哦?”
“大人,是這麽回事……”周賢趕忙解釋起來。
原來,長安城外盜墓成風,弄得民怨沸騰,各級官吏壓力都很大。
有一天,差役捉到一嫌犯,周賢完命心切,嚴刑拷問。那人最後招認自己便是盜墓賊,還供出了幾個同夥,繳回器物也與所盜墓中之物吻合。
周賢歡天喜地的開始邀功請賞,這個人擇日問斬。
臨刑之日,觀者人山人海,忽有一人高呼:“王法豈容殺無辜?盜墓人是我王七!”
周賢在派人隨那人取回贓物後,經差役和苦主檢驗,果然是被盜墓塚中的。方知先前那人是經不起嚴刑拷打,便讓家人偽造了贓物來抵充,隻求坐實罪名,早被處死,免卻在牢中受苦。
王七原是長安一帶有名的盜墓賊,為人特別機靈,他憑著手裏一套簡單的作案工具,不論別人的墳墓設置得如何嚴密,他都能輕而易舉地將它打開。道上的人,沒有哪個對他不佩服的。
周賢對王七頗為賞識,本想奏請朝廷赦免他應得的處罰,但盧小閑的突然到任,致使此事拖了下來。
聽完周賢的話,盧小閑對王七頗有好感,點點頭道:“果然是條漢子!”
說罷,盧小閑看向另外一人。這人看起來是個憨厚的中年漢子,盧小閑怎麽也想不到他會是個小偷。
“你叫什麽名字?”
“大人,小人叫張順!”那漢子點頭哈腰道。
“你是因為偷盜被抓進來的嗎?”盧小閑問道。
張順瞅了一眼周賢,對盧小閑苦笑道:“大人,我是小偷不假,若真因為偷盜被抓入大牢我也就認了。可偏偏我是因為做了一件好事,被關進這大牢。我做了那麽久的小偷,在道上是出了名的,從未入過大牢。而做的這件好事,恐怕是我這輩子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卻偏偏入了大牢。看來真是應了那句話,好人難做呀。”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盧小閑很是好奇。
周賢在一旁小聲道:“大人,這事我知道,這裏麵還牽扯著連環命案!”
“連環命案?”盧小閑來了興趣,看著周賢:“說來聽聽!”
周賢小聲道:“大人請隨我來,我向大人告知實情!”
盧小閑看出周賢有些難言之隱,便點點頭,隨周賢出了大牢,來到一個僻靜之處。
“說吧,究竟是怎麽回事!”
周賢一臉慚愧道:“這案子是下官親自審的,裏麵真是一波三折!”
……
聽了周賢的詳細介紹,盧小閑才知道這案子果真不簡單。
工部之下設有木工局,木工局管轄擅長各種技藝的木匠數百人,專門負責維修皇宮和官署。由於木匠人數較多,工部分管木工局的官員任命了若幹工長,分別管理這些木匠。
有個叫常清秋的工長,在分配木工活時與一個叫馬小七的木匠發生爭吵,從此兩人互不搭理,已經有半年不相往來了。大家認為木匠與工長隻不過發生一點口角,並非什麽深仇大恨,不值得如此別扭下去。於是有個年長的木匠建議,大家湊點錢買些酒菜,拉著馬木匠一起到常工長家中去喝酒,以此化解他倆的矛盾。
因為人多,大家在院子裏的葡萄架下擺了一張長桌,把常工長和馬木匠拉到首席坐了。工友們輪流向他倆敬酒、勸解,常清秋和馬小七都各自作了檢討。木匠們越喝越有勁,一直喝到深夜才醉醺醺地告辭回家。常清秋和馬小七兩人因和好如初,心裏尤為高興,又留下來喝了幾碗。後來,常工長喝得醉倒在葡萄架下睡著了,馬小七也踉踉蹌蹌地走回到自己家中。
馬小七的娘子羅氏二十出頭,長得桃花粉麵,十分妖豔,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一天,有個走街串巷叫賣的屠戶路過馬家門口,羅氏喚他到院內割了幾斤豬肉。羅氏見那屠戶長得高大結實,壯得像頭牛,禁不住春心蕩漾,含情脈脈地盯著他不放。那屠戶姓胡,對羅氏的舉止神情已有三分底兒,便找話和羅氏搭訕,當羅氏把買肉的錢遞過去時,老練的屠戶沒有去接錢,而是緊緊抓住羅氏那雙白嫩細長的手,順勢把羅氏攬進懷裏,抱入屋內行起男女之樂來。
從此,這對男女隔三差五地聚在一起,竟然到了誰也離不開誰的地步。隻是此事做得詭秘,馬小七一直蒙在鼓裏。
再說馬木匠回到家,一頭倒在炕上。羅氏見他睡得像死豬一樣,不禁心花怒放。原來,羅氏跟屠戶相好後感情漸漸深起來,雙方都有做長久夫妻的願望,於是他們多次密謀策劃殺害馬小七。
羅氏急忙出門去找情夫商量,這對奸夫淫婦急急地趕到馬家。羅氏抱住腿,胡屠戶舉起殺豬刀,一刀把馬小七的頭割了下來。
倉促間,找不到隱藏屍體的地方,羅氏忽然想起炕洞是空的,於是羅氏和胡屠戶掀開土炕的磚塊,可是屍體太大怎麽也放不進去。胡屠戶便熟練地將馬小七的屍體大卸八塊,一塊塊地放進去,然後把磚塊照原樣砌好,讓人看不出絲毫的破綻來。
羅氏按照與情夫商量的計策,第二天清晨直奔工長常清秋家。
她闖進門一把抓住常工長的衣服,大哭大鬧道:“我相公昨天到你家喝酒,一夜未歸,一定是你雞腸小肚把他殺了,你還我相公來!”
說著,還亂抓亂咬,頭發也散開了。
常清秋一邊招架,一邊爭辯。
羅氏哪裏肯聽,一個勁地撒潑,拉著常清秋就要告官。常清秋念她剛死了相公,命手下人把她送回家,好生勸慰。
哪知道勸說的人前腳剛走,羅氏後腳就踏進京兆府的大門,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訴說相公被常清秋殺害的經過,求京兆尹周賢為她做主。
周賢準了羅氏的狀子,令衙役傳她到堂問話。
羅氏跪在地上,裝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樣子。
周賢厲聲說道:“堂下婦人姓甚名誰,有何冤情快快說來!”
羅氏用長袖抹了抹眼淚,哽咽道:“民婦羅氏,嫁木匠馬小七為妻,夫妻感情深厚。我夫與工長常清秋素來有仇,也不知他安的什麽心,昨天晚上邀我夫喝酒,我夫一夜未歸,今晨民婦出門尋找,在路上尋到我夫的一隻沾有血跡的鞋子。不是他殺了我相公還能有誰?請大人為民婦做主啊!”
說著,把一隻鞋子舉到頭頂。
周賢聽了羅氏的訴說,心想:這婦人生得病病弱弱,又哭得如此傷心,還有她相公的血鞋為證,照說不會有假,於是他喝令速傳常清秋到堂。
常清秋正在家中為清晨的事感到窩火,突然有兩個衙役闖進來,不由分說帶著他就走。常清秋知道是羅氏告了自己,心中一陣恐慌,但他畢竟是一個工長,很快就鎮靜下來,心想: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心虛什麽?於是昂首挺胸地走進了京兆尹府。
周賢一拍驚堂木,厲聲喝問:“常清秋,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因爭吵小事謀殺工友,現在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有何話說?”
常清秋聽出了問題的嚴重性,急忙磕頭申辯:“小人冤枉,小人與馬小七雖說抬過杠互不搭理,但也無什麽大不了的事,小人萬萬不敢殺人。再說昨晚小人已與他重歸於好,大人如不相信,工友們可以作證。”
周賢大聲道:“傳證人!”
不一會兒,幾個木匠被帶上公堂。
周賢問:“昨天晚上,你們幾個人在哪裏喝酒?從實招來。”
木匠們齊聲答道:“回大人的話,在工長常清秋家喝酒。”
周賢又問:“因何事喝酒?”
木匠們又答:“常清秋是俺們的頭目,馬小七是俺們的夥伴,他們互不搭理,於是我們就備了酒菜拉上馬小七到常工長家喝酒,以圖他們和好如初。”
“後來情況如何?”
“小人們見工長和馬小七言歸於好都很高興,喝了不少酒,到深夜才散去。”
“馬小七可是同你們一起走的?”
“這倒不是,小人們見他倆喝得高興,就丟下馬小七走了,想讓他倆單獨談談心。馬小七何時走的委實不知,小人們沒有說半句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