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二章 連環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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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賢又問常清秋:“馬小七是何時走的?誰人可證明?”

    

    常清秋答道:“工友們走後,小人與馬小七又喝了幾碗,因不勝酒力就昏睡過去了。馬小七也喝醉了,他何時走的,小人娘子知道。”

    

    周賢冷笑道:“笑話,你娘子豈能當證人?大膽刁民,你以為本官是好糊弄的嗎?你與死者半年不相往來,豈是一碗酒能化解的?分明是你趁工友們都知道你倆和好的機會,故意讓工友們先走,然後把馬小七灌醉,尾隨其後,把他殺死在回家的路上。可你聰明反被聰明誤,沒有料到藏匿屍體時把死者的一隻鞋子遺落在路旁,本官不冤枉你吧?”

    

    常清秋大喊冤枉。

    

    周賢大怒,喝令衙役大刑伺候。可憐常清秋三次夾棍下來,已是奄奄一息,但仍不肯屈招。周賢見再上夾棍就要出人命,隻好把他押人大牢,改日再審。

    

    羅氏從京兆府回家,穿上重孝,裝模作樣地治辦馬小七的喪事。

    

    周賢得知此情,更加憐憫羅氏,於是每日給常清秋加重刑罰。幾天工夫,把他折磨得血肉模糊。

    

    常清秋的娘子王氏來探獄,常清秋對她說:“看來周賢這個昏官一定要置我於死地,隻是我含冤而死,還讓常家人跟著落個罵名,實不甘心。我死之後,你要聯絡工友們為我伸冤……”

    

    說完夫妻倆抱頭大哭。

    

    第二天,常清秋在公堂上招認,說自己被手下侮辱,心裏憤憤不平,趁工友們一起喝酒的機會謀殺了馬小七。

    

    周賢見常清秋招供,急忙追問馬小七的屍首藏在何處。

    

    常清秋本來就是冤枉的,哪裏知道屍首的去向?周賢急於結案,就令衙役再上大刑。

    

    常清秋害怕酷刑,隻有編造一個地方,免受這皮肉之苦。

    

    於是他說:“那日跟蹤馬小七在半路上一刀結果了他,把屍體扔在附近的蛤蟆溝裏。”

    

    周賢聽罷,立即派兩位有經驗的仵作前去尋屍,一旦找到屍首便可結案。

    

    這兩位仵作一個叫周成,另一個叫王淩,他們在衙門裏負責驗屍十幾年從未失過手。兩人接到府尹大人的命令,馬上按常清秋提供的地點尋找。藏屍地點是常清秋編造的,兩人從何找起呢?周成和王淩找了一天連個屍影也沒有見到,看看天色很晚了,隻好回衙門向周賢報告。

    

    周賢已報告了刑部,破了這樁疑案。隻要屍體找到便可處決犯人。

    

    聽到周成和王淩的稟報,周賢怒斥道:“你們二人今早把地點聽得清清楚楚,怎麽就找不到?定是不肯出力,限你們十天之內找到屍首,否則以袒護罪犯懲治。”

    

    說罷,拂袖而去。

    

    周成和王淩又把那條溝尋了無數次,該掀的石塊掀了,該翻的土也翻了,還是兩手空空,兩人隻好乞求周賢再寬限幾日。

    

    這時,周賢剛剛接到刑部的文書,責問他為什麽破了案卻遲遲不結案?

    

    周賢正發愁之際,見周成和王淩又空手而歸,氣不打一處來,命衙役每人狠狠地打二十板子,直打得兩人皮開肉綻,哭爹喊娘。

    

    打完後,周賢又寬限了七天。

    

    這次,兩人把蛤蟆溝周圍的地方逐一尋找,不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的地方,結果還是令人大失所望。

    

    無奈之下,周成與王淩隻好找人出主意。

    

    長安城裏有個訟師姓匡,此人本事大,專門給人出一些歪主意。

    

    周成和王淩找到匡訟師的家,說明來意,當然少不了送上些銀子。

    

    那匡訟師微微笑道:“這個不難,我送你們幾個字,隻要按我的意思做,包準平安交差。”

    

    說著,匡訟師拿起毛筆寫了幾個字,倆人接過一看,原來是“偷梁換柱”四個字。

    

    周成和王淩活了大半輩子,隻知道檢驗屍身,這幾個字是啥意思還真搞不明白。

    

    匡訟師見他倆拿著紙條發呆,就冷冷地說:“隨便找具屍體說是馬小七的,不就得了?”

    

    倆人恍然大悟,拜謝而去。

    

    周成和王淩到附近的墳地找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一具屍首。

    

    天黑的時候,聽說城外一個村莊有個人剛剛上吊自殺,兩人大喜,立即到附近隱蔽下來。

    

    晚上,死者的家人害怕屍身被野狗啃了,就找了一片破席蓋著,又請了同村兩個人守夜看護。

    

    半夜時分,那兩個看護的人打盹了,其中一個說:“咱到屋裏喝口酒暖暖身子吧,一時半刻的,野獸也不會來。”

    

    另一個表示同意。於是,兩個守夜人提著燈籠進了屋。

    

    這時,周成和王淩趕緊掀開席子,抬了屍首就跑。跑出三裏地,兩人放下屍首,點著火把仔細一看,原來是個姑娘。

    

    兩人悲歎道:“命苦啊,好不容易搞到一具屍首卻是個女的。”

    

    夜深了,周成和王淩垂頭喪氣地來到一座小橋上,蹲在橋頭上發愁。

    

    突然,迎麵來了一位騎毛驢的老頭。那老頭六十多歲年紀,穿一身新做的藍布衣服,正在匆忙趕路。

    

    看看老頭快到橋頭了,王淩對周成說:“周兄,真是天賜良機,咱們把這個騎驢的老頭推下河淹死,等他皮肉腐爛了,再抬到衙門交差。”

    

    周成吃驚道:“濫殺無辜,被人發現可是要掉腦袋的。”

    

    王淩勸道:“夜深人靜,在這荒郊野外殺個人誰會知道?失去這個機會肯定會後悔的。”

    

    想起那一頓頓板子的滋味,兩人便主意已定,這時老頭也上橋了。

    

    小石橋很窄,老頭放慢了驢。周成和王淩衝上去把老頭拉下來,用力推下河裏。可憐那老頭還沒來得及叫喊就做了屈死鬼,那匹黑驢見主人掉進河裏,嗷嗷叫了兩聲,狂奔而去。兩人沒管它,急忙順著河邊去尋找老頭的屍身。

    

    不一會,老頭的屍身被衝到岸邊。周成和王淩心中十分歡喜,他們找到一個僻靜地方,把一塊大石頭拴在屍體上,沉入河底。

    

    卻說周成和王淩歡天喜地去見周賢大人,齊聲稟報:“小人已經查到了屍首的線索,請大人再寬限幾日,一定抬著屍首來見大人。”

    

    周賢心中大喜,但又覺得不放心,就沉下臉喝道:“你倆三番五次糊弄本官,罪已不輕。這次再給你們五天時間,若再空手回來,看本官怎麽收拾你們。”

    

    過了幾天,周成和王淩估計那老頭的屍首已經腐爛得麵目全非,就撈出抬到府衙向周賢交差。

    

    周賢大喜,急令衙役傳羅氏前來認屍。

    

    羅氏來到巡察院,略微看了看那具身著黑衣的男屍,就撲上去撫屍大哭起來,邊哭邊念道:“這就是我那可憐的相公,可憐他死得好慘啊!那常清秋真狠毒,青天大老爺為民婦伸冤啊!”

    

    羅氏派人抬回屍首,又請了一班僧人到馬小七被殺的溝邊祭奠招魂,還變賣了自己的金銀首飾買了一口上等的棺材,將老頭當作相公埋了。

    

    至此,這起謀殺案可以了結了,但判處常清秋的文書上報後,不知什麽原因刑部遲遲沒有批複,這期間偏偏又牽扯出了一件案子。

    

    原來,那騎毛驢老頭的夫人,想到老伴到女兒家幾天沒有回來,就派兒子到女兒家去尋找。

    

    兒子到了女兒家,女兒和女婿都說:“當天晚上勸咱爹住下,可他說什麽也不同意,騎著毛驢走了。”

    

    兒子一聽驚呼:“咱爹八成出事了,趕快找!”

    

    於是,大家分別到各處查訪老頭的下落。

    

    大家查訪了一天也沒有尋到半點消息,看看天色黑下來,就準備回家明天多請人再找。

    

    就在這時,一個農民打扮的人背著一張驢皮向郊區方向走來。老頭的兒子眼尖,見那驢皮的顏色與父親騎的毛驢很相似,就上前一把奪過來。大家展開一看,驢皮剛剝下不久,血跡還沒有完全幹,正是老頭騎的那頭毛驢。

    

    老頭的兒子怒火中燒,上去就給背驢皮的人一拳,質問道:“你把我爹怎樣了?快說!”

    

    那人一愣,反問:“光天化日之下為何打我?”

    

    眾人齊聲責問:“你還敢狡辯,你這張驢皮從何而來?”

    

    那人聽到問驢皮,支支吾吾地說不上來。

    

    於是,大家認定他與老頭失蹤有關,就把他扭送到京兆府衙門。

    

    周賢聽了老頭家人的狀詞後,便審問起背驢皮的人來:“你姓甚名誰?哪裏人氏?為何要殺害老頭?從實招來,免得動刑!”

    

    那人磕了頭回答道:“小人叫牛二,通州人氏,每天以殺豬到城中賣肉為生。幾天前,小人賣完肉從城中回家,途中見一無主毛驢迎麵跑來,就一把扯住了韁繩拉回家去。當夜把這毛驢殺了,剝下皮毛曬幹,準備賣個好價錢。今天小人背著驢皮在京城轉了一圈,因出的價錢太低,小人沒舍得出手,就又背回來。不想半路上遇到這幫人,硬說是我殺了人。小人實在冤枉,請青天大老爺做主啊!”

    

    周賢聽了牛二的申訴,把臉一沉說:“行人甚多,為何那毛驢偏偏被你碰上?那毛驢原是老頭騎著的,老頭藏在哪兒你一定知道。看來不動大刑你是不肯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