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死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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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浴完畢,陸尺換上了衛生間裏為客人備著的白色浴衣,脖子上掛著擦頭發的毛巾,帶著一身的溫熱水汽走了出來。
見孔爵還沒走,他幹脆身子重心一歪,倚在門框,“這麽盯著我看,我會認為你還沒滿足。”
這麽說著,視線還故意向下瞟去,眼皮一落,搭上眼角尚存的薄紅,便顯得線條更長更軟了些,自內裏透出些事後的慵懶氣。
與平時的陸尺,不太一樣。
無論是坐車、吃飯,還是行走,平時的陸尺哪怕在放鬆的時候,背脊也是習慣般直挺的,幾乎沒有任何不必要的小動作,像是舉手抬足都在既定的軌跡中不加任何偏移,束縛在模式化的脆皮殼子裏。
今夜,卻因他打破了一切,罕見地彎曲了腰線,蜷縮了手腳,還在他眼前傾斜了脊背和重心,就連總是神采奕奕難起波瀾的眼,都添了幾分困倦柔軟。
明明隻認識了一天而已……可怕的是,到了這個地步,他竟然絲毫不覺得自己過於草率衝動,仿佛一切就該是這樣,他們早就注定了會在一起,一天和十年沒有區別。
孔爵越發挪不開視線了,喉嚨一陣幹渴,心虛地低頭喝了口水,言不符實地辯解,“我還沒有那麽禽獸。”
放下杯子,孔爵起身走去,陸尺以為他也要去衝洗一下,側身讓開一條路,擦身而過時忽然被吻了眼角。他下意識地閉眼,又在眼皮上反複吻了許多下。
“陸尺,我有點嫉妒了。”
沒來由地一句話讓陸尺心中升起一個問號,“嫉妒什麽?”
重新拉開些距離得以睜眼時,孔爵的神情已經恢複如常,看起來就像是在開個調情的玩笑,“嫉妒所有看到你的人。”
陸尺沒有多做評價,笑了笑推他去衝洗,搖頭回屋。在他身後,孔爵又注視了幾秒緩步走開的背影,才轉身進了浴室。
聽到關門聲響起,陸尺整個人鬆了口氣,背靠著牆壁直接滑坐下來,回頭定睛望向那扇傳來水聲的門。
經曆了那麽激烈的一場,腰胯還泛著酸軟,但他知道以自己的恢複力,睡一覺就能無礙,後麵已經清理過了,卻還隱隱帶著幻覺般的異物腫脹感,一突一突地跳著,時刻提醒剛才發生的荒唐事。
一種哪裏出了差錯的感覺在陸尺心頭縈繞不散,讓他無法就此安下心來。
尤其是剛才,雖然很微小而且難以察覺,陸尺還是注意到了,有那麽一瞬間孔爵的視線停留在了自己身側的某個位置,而後態度就變得有些奇怪,空氣中彌漫的因果藤氣味也有了鮮明的變化,想要細究時卻被親吻了眼角被迫閉上眼睛。
也是因為這一瞬間的敏銳,再次回想起孔爵後來的回答,隻覺得處處透著不自然的掩飾,真正的答案絕不是那句什麽‘嫉妒所有看到你的人’。
孔爵看到的是因果藤吧,陸尺閉著眼思索著,可惜自己無法看到自己的因果藤,否則就能直接知道他反常的原因了……
果然,能直接看到因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果藤什麽的,真是察覺他人秘密的可怕利器啊。若非有花香的瞬間改變,恐怕就是自己也無法肯定剛才的細微變化是否隻是錯覺。
陸尺輕揉眉心,呼出口長氣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對孔爵有些在意過頭了,剛才也是,腦袋一熱就回應了孔爵的熱情。最妥善的處理不該是先說清楚嗎?就算理解到了孔爵的感受,也不該心軟到這種程度。
太不像自己了。
要是孔爵因為兩人都能直接看到因果藤,而對自己產生更特殊的感情,今夜的事就得不償失,不、是直接起到反效果了。
孔爵的洗澡速度很快,約莫十分鍾就圍著毛巾從浴室走了出來,一眼落在靠牆休息的陸尺身上。
“感覺還好嗎?”
“嗯?”陸尺掀起發沉的眼皮,後腦靠著牆壁斜斜睨了過去,眼角帶笑,“盡興了,你的表現很好,我很滿意。”
“咳……我是說,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或是酸疼之類的,用不用找些藥過來……”體貼的事後關心被誤會成了調情,孔爵險些沒反應過來,假裝咳嗽著重新問了一遍,剛剛借著涼水降溫的腦袋又熱了起來,“我剛才有點衝動了,所以擔心……”
“放心,我沒有那麽嬌氣。”陸尺一句帶過,想著這種時候還是完事了就分開才符合走腎的套路,沒有給對方繼續充當好男友的機會,委婉地趕人,“你要回房睡嗎?我剛發現,這裏好像隻有一床被褥。”
“我……這就回去睡吧。”孔爵看上去有點戀戀不舍的,說著要回去,還是朝著陸尺走了過去,在人麵前單膝跪下親吻過去,這次是溫柔而短暫的親吻,在點火前堪堪停下,“陸尺,淩鳶流派那邊的事,我應該能幫上一些忙。需要的地方,盡管找我。”
說著,孔爵忽然想起陸尺在車上借他手機用的事,頓了一下,“你的手機沒在身上?”
都這個時代了,就算是老古董也不會沒有手機用,孔爵自然而然地認為陸尺隻是沒帶。
“壞掉就丟了。”陸尺也並非沒有常識,直接撒了個無傷大雅的謊,“在金融會所的時候。”
實際上,因為隨時都準備著赴死,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買過這種貴重物品了,到現在也隻是勉強知道怎麽用而已。
好在客房的布置與酒店有著不少相似之處,孔爵隨意看了一眼,就找到了便簽紙和筆,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我怕明天會忘記……給你,微信號的話搜手機號就能找到。”
“好,買到新手機後我會給你電話。”
陸尺收起了紙條,抬眼看著孔爵,眼神仿佛在問‘還有什麽別的事’?
孔爵發現自己開始下意識地沒話找話了,並為自己無法找到足夠自然合適的借口留下而有些緊張,像是無意識地那樣撓了撓眉梢,“那個,路上遇到的女鬼和她的嬰兒,明天一起處理吧,我在想可能你知道更妥善的解決辦法。”
“沒問題,我也需要多熟悉熟悉淩鳶流派的術法。”
好不容易找到的話題又一句帶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過了,孔爵感到有些懊惱,“還有,我……”
陸尺打了個哈欠,“嗯?”
“我想我是真的喜歡上你了。”孔爵張開手臂,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我身邊。”
陸尺沒有回應,隻靜靜地回視過去,而後感覺到唇瓣再次被吻了,以一種幾乎能燒起來的溫度,舌尖帶著喚醒全身神經的觸感,明明隻是要回到相隔一堵牆的距離休息,愣是被孔爵吻得像是生死離別。陸尺有些氣喘,直想將人推開,手指抬起的一瞬間,孔爵卻先一步猛地拉開距離,快步離開了。
眼前的水霧逐漸散去,陸尺在模糊的視線中瞧見了落跑般的背影,以及迅速在孔爵身後關閉的木門。
臥室恢複了一片昏暗的寂靜,淡淡的清香也被帶走了,陸尺緩緩閉上眼,將額頭撐在微微顫栗的手掌之中,暗罵了一聲該死。
故意的嗎,是他是故意的吧。好不容易平複下去的感覺,又變得鮮明了。他忍不住將自己卷進了被子裏,裹得嚴嚴實實,以此來消除肌膚上殘留的觸感。
孔爵也……太純情了吧。
小小的罪惡感自心底滋生開來,仿佛一閉眼就能看到那張存在感過於強烈的臉在眼前亂晃,盯著自己說著什麽喜歡。仔細回想,那樣的眼神似乎太過直白了,孔爵似乎從一開始就認定了自己不會回應,以至於落荒而逃。
是什麽讓他猜到了自己不會回應?
陸尺感覺嘴唇還在發燙,忍不住抿緊嘴唇,眨眼,翻身,歎出一口氣。
然後一抬眼就看到一個白花花的鬼影。
“誒誒誒——!”
鐮刀的鋒利刀刃距離鬼影的脖子隻剩一厘米時堪堪停下,白玄驚叫著往旁邊飄過去好遠,“是我啊別動手別動手!”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我剛敲窗戶了啊,可是敲了半天還喊你都沒反應,我就飄進來看看你是不是睡著了……”
陸尺麵無表情坐起身來,默默收了鐮刀,看著白玄那張皺巴巴的老人臉。
“什麽事?”
“其實吧我也不想打擾你睡覺的,但是有個壞消息,越早告訴您越好。”白玄陪著笑盤腿坐好,“剛我去打探了一下這百鬼夜行的情況,然後吧,發現那些鬼剛出現的還好,隻知道在街上遊蕩,除了本能沒有別的都跟傻子似的,但最遲不會超過三天,他們就會回過味兒來了。”
“本能?”陸尺反應了一下,“你該不會是說……”
白玄接著話頭說下去,語速快了些,“就是說它們如果見到您和誅邪劍,估計會立刻變成跟屁股蟲黏著不放,三天後等他們有點意識了,您和誅邪劍的消息就會不脛而走,到時候估計來找您的就不是小數目了。”
陸尺頭疼地皺起眉,忽然從記憶深處冒出了丘妄君當年的另一個稱號。
陽冥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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