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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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筆直的站在陸東山身後的紋師爺,聽了雷怖兒的話,心頭不由一驚,連忙向陸東山的方向看去,雖然隻能看見陸東山的側臉,但也能清晰的感覺到他麵色的蒼白,甚至額頭上還冒出了些細密的冷汗。

    “哦,昨天營地的弟兄打了些野味,大概是吃壞了吧。”陸東山苦笑著說,“天色不早,我這就告辭了,祝將軍旗開得勝,載譽而歸!”他向著雷怖兒一拱手,起身告辭。

    雷怖兒也應聲起身,關切的說:“多謝陸司營,你也要保重身體!”

    陸東山和紋師爺騎著馬,離開營地走出了一段路。

    “陸司營,昨天咱們營裏沒吃野味呀?”紋師爺跟在陸東山身後納悶的說。

    隻見陸東山突然勒住馬,搖搖晃晃的從馬背上下來,扶在路旁的一塊大石頭上,痛苦的嘔吐起來。

    紋師爺大驚失色,連忙下馬,手忙腳亂的又給陸東山拍背,又給他拿水。

    陸東山的胃裏沒有什麽食物,隻吐出了幾口苦水。紋師爺邊扶他坐下,邊喃喃的說:“這是怎麽了?這是怎麽了?”

    稍事休息,陸東山的臉色終於有所回轉。他從紋師爺手裏接過水袋,又喝了幾大口水。用手背抹了抹嘴對紋師爺嚴肅的說:“雷怖兒身上有皇上的絕命詔!”

    “絕,絕命詔?!!這東西當真存在麽?”紋師爺驚得瞪大了眼睛。

    “當然存在!”陸東山點了點頭繼續說:“當年太宰上皇的5個兒子個個驍勇善戰又野心勃勃,上皇尚未決斷傳位人選,又擔心自己會在剿仙的戰鬥中發生不測,於是責精通蠱咒之人把一個捕獲的青道聖仙活活熬成了屍膠,又施以執念之蠱,就做成了絕命詔。”

    聽到堂堂青道聖仙竟然被“活活熬成屍膠”,紋師爺不由打了個寒戰。

    “絕命詔其實就是一個手印,無論是誰,隻要把自己的頭發融入屍膠,屍膠就有了靈性,與這人意念想通。蘸著屍膠按下的手印可在此人命絕的瞬間,幻化成他臨終的所想所托。存世的屍膠共有兩顆,一顆被太宰上皇用了,另一顆被皇室密藏至今,看來這次也派上了用場……”

    “可是,您是怎麽知道大將軍身上有絕命詔的呢?”紋師爺不解的問,和雷怖兒會麵的整個過程他都在場,卻沒有發現關於這個絕命詔的任何蛛絲馬跡。

    “我是聞出來的,”陸東山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說:“一靠近雷怖兒,我就聞到了那股,那股無法形容的氣味,既有青道聖仙的血氣芬芳,又有腐骨爛肉的腥臭,要不是我強挺著,估計當時就得暈過去……”

    “可是,我什麽也沒聞見呀?我是說,在那營帳裏,我隻聞見了墨香和茶香……”紋師爺歪著頭苦苦回憶。

    “嗯,你要是能聞到,這仙事營的司營就是你而不是我啦。”陸東山顯然是恢複了正常,又開始拿紋師爺打趣了。

    “你大概知道,仙事營的司營是世襲的吧,素來爵位可以世襲,官位不可世襲,隻仙事營司營這個官位例外。知道為什麽麽?”陸東山問道,紋師爺老實的搖搖頭。

    “仙事營始於500年前,那時候司營的工作可比今天凶險的多的多的多。那會兒,定仙香(每次仙人到時小蟻手上拿著的那種香塔,用於穩定仙人情緒,引導其完成過水、照光等程序)、判仙章(在判仙閣裏使用的翡翠章,可以決定仙奴的歸屬)效力有限,且發揮極不穩定,頻頻出現異仙,那司營一個又一個的喪命,即使官階已升至一品,外加豐厚的俸祿,也再沒人敢接這玩兒命的活兒。”陸東山站起身,目及之處正好能望見仙事營的營地,依山而建的營地在夕陽餘輝的照射下安靜祥和的佇立著,似乎早已忘記了幾百年前的慘烈與激蕩。

    “這時,有個奇人主動請領司營一職,那就是我們老陸家的祖宗啦!”陸東山微微一笑接著說,“皇上將信將疑的許了他司營之位,沒成想他竟然徹底改變了仙事營的麵貌,不僅升級了定仙香和判仙章,還將仙人劃分成今天咱們常說的朱黑黃紫青五等,自此,仙事營漸漸步入正軌,很少再出現異仙,同時,還為皇室輸送了大量忠實、好用的仙奴。那會兒的仙事營是沒有過水、照光這些個程序的。你知道為什麽麽?”陸東山再次發問。紋師爺張口結舌回答不出,他發現自己雖然自一出洞就在仙事營生活工作,但其實對它的曆史竟然一無所知。

    “因為我的祖先們根本不用借助這些外力,隻憑自身的視、聞、嗅、觸之感,就可以判定仙的種類,了解仙持有法力的特點,和其他許多信息。這種特殊的能力在我們家族血脈相傳,所以皇室才決定把仙事營司營一職改為世襲……哎,可惜呀”陸東山歎了口氣說,“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們陸家的天生本領竟然隨著時間的推移,日漸退化,後來不得不靠過水、照光這些方法來完成我們的職責。我本以為自己已經完全退化成了個普通人,但今天一進雷怖兒的營帳,我這陸家的特質就突然被激活了,大概也是因為那絕命詔所使用的屍膠過於淒厲,給我帶來了太大的刺激……”

    停了幾秒,紋師爺才從仙事營浩瀚的曆史中回過神兒來。他對陸東山說:“看來此次雷怖兒北上根本不是為了剿仙,而是為了保護皇上的絕命詔,一旦皇上駕崩,就會殺回京城匡扶正統!”

    陸東山讚同的點點頭,自言自語似的說道:“這樣一來北麓春篷山那邊就安全了……”

    “您說什麽?”紋師爺追問道。

    “哦,沒什麽,沒什麽,天已不早,咱們快回去吧!”說著陸東山就翻身上馬,向營地進發,紋師爺也騎馬跟了上去。

    “司營,既然陸家血脈如此特殊又如此重要,您的個人問題,是不是應該考慮考慮了?”紋師爺小心的問道。

    “哎,老紋啊,你是不是又被我老爹上身了?告訴你吧,我們陸家還有個奇怪的現象,就是不管老婆多少、成家早晚,就都隻會有一個孩子,而且隻會是兒子。所以呀,你現在大可不必為我傳宗接代的事操心,隻要幫我給兒子想個好名字就行……”

    “什,什麽?司營,您讓我為小公子起名?這,這可是件大事兒……您說是兩個字的好,還是三個字的好?聽說最近京城裏的大家族又流行起四個字的了……名字還得和出生的季節相合,您是打算在春天生呢?夏天生呢?還是秋天?冬天?……”

    陸東山不由的仰天長歎,看來紋師爺又要為他八字還沒有一撇的兒子叨叨一路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