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太傅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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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嬈忙裏抽閑,坐馬車去二公主府找蘇婥商量撮合裴之勇與熙國公家袁菀姑娘的事情。阿嬈其實是不願意出宮的,因為去二公主府必然要路過沈府,與沈遇有關的一切她都不願意想起。奈何蘇婥又懷了身孕,月份還小,不好在這下雨天裏奔波,她隻得走這一趟。
馬車拐了個彎,離沈府越來越近,阿嬈的心跳和呼吸都有些亂了。忍不住挑開了車簾想看一眼沈家大門,心想應當不會這麽巧就撞見沈遇。
沈宅門前有兩株老榕,遮住了阿嬈的視線。待馬車駛過榕樹時,阿嬈才看見沈府大門敞開,一位白衣公子走了出來。
阿嬈心虛,怕被沈遇看見了自己在偷看他,連忙把頭縮了回去。動作太大,後腦勺撞著了車板,疼得一聲“哎呀”。
車夫聽見聲音,以為公主出了什麽事情,忙勒了馬回頭詢問。
“本宮沒事,快走!”馬車正停在沈家門口,阿嬈越發不安,催促車夫趕緊離開。
車夫正要重新驅馬,一扯韁繩才發現他方才停得著急把繩子扯斷了,這下連動都動不了了。
阿嬈腦袋轟隆隆的響,手腳並用地壓著車簾,生怕被風吹了起來。
不多時便聽見車外傳來沈遇平和的聲音:“莫急,我讓人去府裏拿個新的給你換上。”阿嬈今日微服出宮,挑了輛不起眼的馬車,車夫也特意選了新進宮的生麵孔,故而沈遇並不知道車內坐的是她,隻當是尋常的過路人。
車夫千恩萬謝,他今個第一天當差就被挑來伺候嬈公主,打著十二分的小心仍犯下如此打錯。若是耽誤了公主的大事,那可是要命的罪過。
阿嬈急得額上冒汗,恨不得走著去蘇婥府上,偏偏沈遇就站在車外,她出都出不去,隻盼早點把韁繩換了,趕緊離開這兒。
這條路並不寬敞,他們的馬車壞在路中間,把後麵的一頂轎子的去路擋了。沈遇見狀,抬高聲音朝車內道:“尊駕的馬車正巧壞在寒舍門口也算有緣,不如到寒舍稍坐片刻可好?”
阿嬈心如鼓擂,後頭抬轎的人已在催促,這麽僵著也不是個辦法。左右思量,忽地豁然開朗:憑什麽是她躲著沈遇,錯又不在她這兒。
阿嬈深深吐納,把自己的恐懼都收回肚子裏。在心中一番措辭後,落落大方走下馬車,朝著沈遇微微一笑:“多謝沈公子好意,在下卻之不恭了。”
雨後的霞光灑在她明媚的眸子裏,折射出七彩顏色。沈遇一詫,他怎麽也沒想到會在自家門口看見阿嬈,暗自想著這韁繩斷的可真是妙。他一擺手朝男子打扮的阿嬈道:“公子請。”
阿嬈壓抑著心中的驚濤駭浪,平靜地隨沈遇走進沈府。刻意將下巴稍稍揚起,目不斜視。
跨進沈府大門幾步後,阿嬈忽然停了下來,朝沈遇說:“沈公子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沈遇亦停步,看了看腳下的石子路暗自苦笑,揚起袍子屈膝跪地:“草民見過公主。”
見他跪在混著泥水的石子上,阿嬈解氣不少。想想自己之前根本犯不著躲他,她是君,他是民,自己樂意怎麽拿捏他就怎麽拿捏,要躲也該是沈遇躲著她。阿嬈扶了扶鬢邊碎發,慢悠悠說話:“沈公子近來可好?”
“托公主洪福,草民過得還行。”沈遇知道阿嬈惱他,又道,“男女老少見了都草民都樂意讓道,媒婆也不來家裏騙茶喝了,很是清淨。”
阿嬈忍著笑,心中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暢快得很,尤其是聽到他說媒婆不上門的時候。她又悠閑地環視沈家庭院,誇誇桃樹,談談天氣,就是不讓他起來。
沈遇應和著,石子硌得腿骨生疼卻一聲也不敢吭,他傷阿嬈的又豈止這一點皮肉之苦。
“上次燕王提議讓袁青與秦培先比試,是沈公子的主意吧。”阿嬈伸手接了一瓣飄落的桃花,“本宮還沒機會當麵向你道謝呢。”
“公主客氣了。”沈遇稍微動了動腿,心說改日得把這石子路鋪平了才好。
阿嬈鞋尖點地,在石子上來回打轉,眼睛卻是看著天邊漸漸消散的陰雲。她實在想不出還能扯什麽話過來講,卻又不甘心就這麽放過他。
沈遇第一次由這個角度看她,日光在她臉上鑲了道金邊,眼睫也成了金黃色。曾經朝夕相對,如今卻連見麵也難,辭官在家這些日子,他無時無刻不掛念著她。擔心她在朝堂上受委屈,擔心她為了批折子誤了用膳。
車夫已換好了韁繩,同沈家下人一起來稟話,卻見沈遇跪在地上,兩人傻愣愣互看了一眼,皆是一頭霧水。看了看沈遇,又看了看阿嬈。
“你家公子摔倒了,還不過來扶他。”阿嬈若無其事,看著家丁攙扶沈遇吃力站起來,心裏偷著樂,打定主意以後見一次就要他跪一次。
“公子慢走,我就不送了。”沈遇跪得兩腿發麻,站也站不穩。素白的衣袍更是髒了一大片,見不得人。
阿嬈壓著嗓子說了句:“多謝沈公子款待,改日再來拜訪。”言罷便大跨步往外走,覺著今個這韁繩斷的真是妙。
蘇婥在府裏等了阿嬈一上午,一見麵就問她怎麽走了這麽久,阿嬈笑而不答,直入正題和談她小姑子袁菀的事情。蘇婥和袁菀關係不錯,知道她和裴之勇情投意合,很樂意促成此事。
兩人談了些細節,蘇婥留阿嬈在府上用膳。正吃著甜點,袁青從貢院回來。三場會試都已結束,他正好與阿嬈說說情況。
“勤國公家的沈真頗有才名,下官本對他寄予厚望,也留意了他在貢院的表現,倒沒像上次在太學時那般受不住寒。可惜……”
阿嬈對沈真印象平平,上回頭一個倒下的就是他,才學再好身子不結實也難堪大任。不過他到底是勤國公家的子孫,算是自己人,擔不了大任也能扛點輕的。她問:“可惜什麽?”
“年少氣盛了些。”袁青甚是感慨,大有怒其不爭之意,“方才出貢院的時候,他和衛寧侯家的安毓和起了口角,兩人就在貢院門口打起來了。”
沈真與安毓和可真是冤家,先是被調換了太學名額,如今又參加了同屆科舉。
“少年人打打鬧鬧也不出奇。”蘇婥插話,嗔袁青道,“你以前還和野狗打過呢,要不是當了爹,沒準現在都還沒個正形。”
袁青霎時紅了臉,小聲說:“大公主還在呢。”
蘇婥吐了吐舌頭,拉著袁青的手。
阿嬈隻能當作沒聽見這對恩愛夫妻的打情罵俏,一本正經問袁青說:“沒打出什麽好歹吧?”她倒不是在意誰傷了誰,就是怕勤國公和衛寧侯兩家又要為此事針鋒相對,難為她這個監國。
袁青正了正神色,道:“幸好有其他考生幫忙拉著,各傷了點皮毛,沒有鬧大。”
阿嬈鬆了口氣,心想這兩位爺還是別考上的好,否則一起進了翰林院不得把屋頂給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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