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秦鍾在麵攤吃麵的時候，無意間聽到了一件頗為有趣的事情。和自己同桌吃麵的另外兩人是聊到了人市。

    這一個人市可不是他魂穿之前那個世界的勞動力市場，也就是找工作的地方，而是京城一處可以合法買賣人口的場所。

    秦鍾當時就不無動了一些小心思要去看看人市到底會是如何一番光景？他當下無事，於是就問著路人的尋了去。

    人市，和其它市場並無太大的分別。唯一不同的地方就在於每一個臨時攤位設定是賣人，而非賣貨。

    除了人口販子從鄉下，遭災的地方收人上京來賣之外，誰家的奴婢被趕出來了，奴婢的家人又無法贖回，也會被主家人派的專人送到這裏來進行出售。

    賣兒賣女賣老婆，甚至自己賣自己，都可以來這裏找買主。就是誰家被問罪抄了家，同樣也會被趕到這裏來……

    唯獨那些拐子拐賣的人，少有在這裏出現。畢竟，這是一處合法的人口買賣市場，自是有著一套既定的規矩，被賣的人，賣家和買家在來路上麵都是要清清楚楚的。

    秦鍾清楚記得《紅樓夢》裏麵，賈家敗落之後，他們家中的不少人眾也是這般如同牲口一樣的拉來賣。

    “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這可是榮國府的丫鬟，名叫茜雪。”一個中年男人帶著沙啞的聲音在進行著吆喝道。

    秦鍾聞聲走了過去。他駐足下來，便看見一個女孩子雙膝跪在地上。她的頭上有一根稻草插著，也就意味著出售中的意思。

    秦鍾不免就想了起來，茜雪可是賈寶玉未入大觀園時的大丫鬟之一。她和鴛鴦、襲人、紫鵑等一撥兒進的賈府。

    她因為把賈寶玉的楓露茶給李嬤嬤吃了，被賈寶玉一怒之下攆了出去。現如今，落得了這樣一個被賣的下場。

    至於鴛鴦，襲人，紫鵑，再加上一個平兒，那可是《紅樓夢》榮國府裏麵的四大丫鬟。

    這時候，秦鍾對於自己身旁一些人對茜雪的評頭論足，倒是不以為然。他們說這不好，挑那不好的目的，無非就是想要壓價，畢竟是賣三十兩銀子。

    這可算是人市裏麵的天價丫鬟了。像茜雪這樣年紀的女孩子，普遍都是十兩銀子。麵容姣好的女孩子，能夠賣到十五兩銀子。

    能夠被賣上二十兩銀子的女孩子，哪怕長得一般，也往往都是有一技之長在身。比如，會女紅，會烹飪……

    在階級等級森嚴的封建社會裏麵，女人長得好看，還真不如有一技在身的能夠大幅度提高個人的身價。

    “各位爺，看看這小蹄子的模樣，俊著呢！看看這腰肢兒，細著呢！再看看這皮肉，白嫩著呢！重點，她還是處女。”

    中年男人見到麵前有一些人雖說圍攏了過來，但是遲遲地沒有見人願意掏銀子出來真買，甚至連砍價的都沒有一個。

    他既想著盡快脫手完事兒，好回去，又不想降價。自己唯有賣力的推銷和吆喝起來道。

    “處女？有什麽了不起。這人市上麵出售的丫頭裏麵，處女多了去。”一個年輕男人不以為然的冒了一句出來道。

    “就是，就是”的聲音是此起彼伏的得到了好些人的應和。這話當中不僅僅是或多或少帶有砍價的意思，而且更多是體現出了封建社會當中的男尊女卑。

    不過，女人還算好的了。若是男人，一般連人市都不會來，直接就被轉手賣給了挖礦，挖煤什麽的了。其中被活活累死的不再少數人。

    中年男人沒有反駁一個什麽，接著賣力的推銷道：“各位老少爺們兒，你們請上眼。這可是榮國府裏麵的丫鬟。”

    “這話說得就更加沒意思了。別說一個國公府裏麵的小小丫鬟。即便是皇親國戚家的奴婢在這裏也沒有被少賣過，甚至那些曾經當過主子的人，也照樣沒少被賣過。”年輕男人不屑的客觀陳述了一個事實道。

    “這一位爺，你要是看得上眼，你就買。若是看不上眼，請你走好。”中年男人哪怕明知道他不是砸場子，也是刺兒頭。對方在這裏待著，明擺著會影響到買賣。自己頓時就不悅道。

    “怎麽著，說都不能讓人說了？”年輕男人直接就給硬著頂了回去道。

    “就是，沒這個道理。”有人是表示了對年輕男人的支持道。

    秦鍾低頭看著雙膝跪在地麵的茜雪，不無覺得自己家裏麵也需要一個女人。他倒是沒有需要女人來給自己暖被窩的齷齪想法。

    自己的想法很簡單，需要一個燒菜做飯，打掃衛生的女人。再者，家中就他一個人，也確確實實地顯得冷清了。

    這主仆之間要是彼此還能夠把話聊得投機，那就更好了。他實在是過不慣太陽一落山就關門閉戶，早早上床睡覺的生活方式。

    夜生活不是沒有，而是太無趣。自己要是去青樓喝花酒，總有一種不是他占那些女人的便宜，卻是被那些女人占到了自己的便宜。

    秦鍾腦袋裏麵忽然又想起來了脂評所雲“茜雪至獄神廟”的話，暗示賈府落敗後，茜雪曾去獄神廟安慰寶玉，可見其俠義之心。

    隻可惜曹雪芹原稿失傳，茜雪成了有頭無尾的角色，高鶚後40回章節中已無零星半點茜雪事跡。

    茜雪雖說命運不濟，沒有混成像鴛鴦，紫鵑，襲人那樣在賈府的地位，過了好些年的好日子，但是由此可見他的人品還是極好的，沒有落井下石，反倒有雪中送炭，實屬難得的很。

    “這人，我買了。”秦鍾下定了決心道。

    為此，恰巧阻止了中年男人準備和那一個年輕男人撕逼。中年男人轉怒為喜道：“這一位小爺，你可真有眼光。她是你的了。”

    茜雪抬起頭朝上一看，那一顆懸著的心得以落了地。她雖然不認識秦鍾，但是照樣害怕自己被長得醜，還特別凶的男人給買了去當牛做馬。

    茜雪作為一個女人，卻完全由不得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她隻希望這是個人最後一次被拉來人市出售，畢竟太沒有做人的尊嚴了。

    中年男人伸手拿掉了插在茜雪頭上的那一根稻草，繼而再領著她和買主一起去辦理相關的“過戶”手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