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試著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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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家的馬車,從聚賢書院離開後,又有一輛馬車,悄悄地跟在他們後頭,走上了大道。

    車內,坐著林家二房的幾個女子。

    “二姐,看,鬱嬌又坐進了景家的馬車裏了。”林佳蘭的妹妹林芷蘭,挑著簾子,指著走遠的景家馬車,說道。

    她的牙齒,緊緊地咬著下嘴唇,幾乎要咬出血來了,一臉的嫉妒與怒火。

    恨不得自己會法術,讓前方的馬車翻個筋鬥,將鬱嬌甩出馬車才好。

    “我早看見了。”林佳蘭冷冷一笑,吩咐著車夫,“走快點,別跟丟了。”

    林芷蘭磨了磨牙,“姐,你說昀哥哥是不是喜歡上了鬱嬌?以前,他見了鬱嬌,直接冷臉,這幾天可好,天天同他妹妹送鬱嬌回去。”

    林佳蘭的妹妹林芷蘭喜歡景昀,奈何景昀從不對林芷蘭正眼相看,更不會搭理了。

    讓林芷蘭生著景昀的氣的同時,也嫉妒且怨恨起了鬱嬌的橫刀奪愛。

    “你就不會搶回來?”林佳蘭橫了妹妹一眼。

    林芷蘭哭喪著臉,“怎麽搶呀?那鬱嬌的身邊,有個力大如牛的丫頭,我根本近不了鬱嬌的身。”

    林佳蘭揚唇冷笑,“想法子!她鬱嬌還是神仙不成?總有薄弱的地方,找準了機會,狠狠地收拾。”

    林芷蘭眯著眼,冷冷一笑,“對,姐姐說的沒錯,我們天天跟著鬱嬌,總有一天會找到她的弱處。”

    林佳蘭最近深居簡出,她已經請了長假,打算不再來書院了,安心等著嫁入裴府。

    可前天裴家出事了,她不能坐視不管。

    鬱嬌進了一趟裴府,裴府就出了亂子,不是鬱嬌搞的鬼,還是誰?

    要是,她將鬱嬌收拾了,沒準,裴夫人就不會那麽恨她了。

    所以,她又來了聚賢書院,等著機會,找鬱嬌下手。

    ……

    景家的馬車一路疾馳,走了大約小半個時辰的時間,才到牡丹園。

    這本是前朝一個皇子的私人府邸,後來大齊國建國,將皇宮遷移到了京城更往北的地方。官員們也隨著皇宮的遷移,住到靠北的萬福街去了。

    靠西邊較荒涼的吉慶街,就少有人住,隻有一些賣古玩的鋪子,賣花木的,賣假山石等等,占地麵積大的鋪子開在這裏。

    這處園林,位置太偏僻,而且,園子裏頭不是花木,就是人工湖或者山石,房舍較少,先祖皇問了幾個開國的大臣,都沒人願意要。荒廢了又可惜,先祖皇幹脆將它辟為公共園林,派些太監們住在園中,打理花木,供京城百姓隨意遊玩。

    景蓁挑了簾子,看向牡丹園的門口,發現這個時間點,還有不少人進進出出,都是徒步而行的人。

    想必,是住在離這裏不太遠的遊客。

    人多,也有人多的好處。景蓁勾了下唇角,心中得意的小想法,像泡泡一樣冒個不停。

    “鬱嬌,我們到了。”景蓁伸手來牽鬱嬌。

    “好。”鬱嬌點了點頭,跟著景蓁走下馬車。

    兩人的丫頭隨後跟上。

    景昀看向車外,發現天色不早了,擔心兩個未嫁的姑娘家,跑來這處人雜的地方玩,遇上麻煩,可不太好。於是,他隻好跟著走下馬車來。

    景蓁回頭,見自家呆子堂哥哥,正默默地跟在她們後麵,心中暗喜。

    她就說嘛,她拉了鬱嬌來,景昀怎麽可能不跟著來呢?

    景昀口裏說著不喜歡,實則呢,隻是不好意思說出口而已,他和鬱嬌,隻是缺少單獨相處的機會。

    在景府裏會麵吧,有那麽多的仆人看著,哪裏有說悄悄話的時間?

    而且,也沒有製造英雄救美的機會呀?

    一會兒進了園子裏,她找個機會將鬱嬌丟在一旁,嚇嚇鬱嬌,再讓哥哥找來安慰受驚嚇的鬱嬌。鬱嬌一定會感激哥哥,豈不是成全了好事一件?

    景蓁越想越開心。

    “鬱嬌,走,我們去那兒看看。今天在學堂裏,我聽有人說,牡丹園的九孔橋旁,種著幾株墨牡丹,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墨色的花兒呢。”景蓁一進牡丹園,就像一隻出籠的鳥兒,拉著鬱嬌就瘋跑。

    “那不是墨色的,那是綠色的,隻是顏色深一些而已,花邊兒帶墨綠色,乍一看去,就像是花兒染了墨汁兒,人們才叫墨牡丹。”鬱嬌被她拉著跑,好笑地說道。

    景蓁停了腳步,回頭看她,眨眨大眼睛,“咦,你怎麽知道的?”

    鬱嬌:“……”她能說,皇後宮中,也有幾株好嗎?她當然是見過的了,“我在一本畫冊上看到的。”

    她心思一轉,說道。

    “畫冊上的東西,都是人們想像出來的。當不得真,我們還是去看真花吧。”景蓁將鬱嬌的手,拽得緊緊地,腳步走得飛快。

    真是孩子氣,鬱嬌好笑著搖搖頭。

    牡丹園中,見縫插針的空地上,種著各色牡丹。因此,進了園子,乍一看去,四處都是開得姹紫嫣紅的花兒。

    仿佛置身在,一片絢麗的錦緞上麵。

    霜月見景蓁拉著鬱嬌亂跑,眨眼就混入了人群花群不見了。

    她急得頻頻皺眉,景家小妮子的心思,還能瞞得住她?

    不就是想撮合景昀和鬱嬌嗎?

    就那書呆子,她都看不上呢,景蓁好意思讓那兩人在一起?

    要說配得上鬱嬌的,還得屬她家王爺楚譽。

    可是呢,她急也沒有辦法呀?楚譽的心,海底的針,天曉得他倒底是喜歡鬱嬌呢,還是不喜歡呢?

    而且,鬱嬌對楚譽的想法,又是怎樣的,她也猜不透。

    景蓁的丫頭童兒,自然是景蓁的心腹了,景蓁的想法,也沒有瞞著童兒,童兒見霜月擔心鬱嬌,便笑道,“霜月姐姐,你家姑娘由我們小姐照看著呢,不會有事的。”

    不會有事才怪!霜月心中翻白眼。

    “你們小姐再厲害,也隻是個小姑娘,能打得過大漢子,萬一遇上壞人了呢?”霜月反對地橫了她一眼。

    童兒眨眨眼,“霜月姐姐你真是烏鴉嘴喲,怎麽可能會遇上壞人?這大白天的,太陽還掛在天上呢,再說了,這兒人來人往的,又有宮裏頭的太監們住在園子裏,誰敢鬧事?”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霜月不理會她,快步去尋鬱嬌。

    童兒哪裏會同意她跟著鬱嬌?有霜月跟著,一準會破壞她家小姐的安排。

    可是,該怎麽辦呢?

    童兒眼珠子轉了轉,心中生出一計。

    她忽然捂著肚子,唉喲地低呼一聲,“我的肚子好疼啊。我這是怎麽啦。”

    霜月隻得停了腳步,回頭來看她,惱火得皺起眉頭來,“好好的,怎麽肚子疼起來了?”

    “我……我也不曉得……。”童兒悄悄拿手指,死勁的掐著自己的大腿,這一掐,疼得眼淚嘩嘩往下掉,臉色都白了。

    還真像個肚子疼得難受的樣子。

    霜月看著她痛苦得不得了的樣子,不忍心丟下她不管了。

    隻好走來扶她,伸手給她把起脈來。

    單看脈象,看不出來是什麽病,可這小妮子疼得臉色發白,卻是為何?

    霜月扶著她的胳膊,“你肚子上麵疼還是下麵疼啊,疼的地方不一樣,病因也不一樣。”

    “下……下麵……,下麵疼。”童兒哼哼吱吱地說道。

    霜月眯了下眼,“你是不是要去茅廁?”

    “我……不曉得……”童兒伸手抓著霜月的胳膊,“好姐姐,你帶我去吧,我……我走不了路了。”

    霜月黑著臉,“真多事,要是我們小姐有事,我可跟你沒玩。”

    “她不會有事的,你這烏鴉嘴怎麽總是瞎說?”童兒見霜月同意了,心中大喜,“我記得前方一個土坡後,有個茅廁,你帶我過去。”

    “是是是!”霜月不耐煩的翻白眼,“真多事!”

    童兒一直嚷肚子疼,走得很慢,走走停停間,花了一柱香的時間才到地方。

    哪知童兒一進茅房的小屋,就慘呼一聲,“完了!”

    站在外頭的霜月,更不耐煩了,“你又怎麽啦?”

    裏頭,童兒嚶嚶的哭聲傳來,“霜月姐姐,我……我來葵水了……,我要布包。”

    霜月:“……”她咬牙切嗤,低吼一聲,“死丫頭,信不信我會將你踹進茅廁裏?”

    “你不會這麽狠心吧,我又沒借你的錢沒還。”童兒可憐巴巴地說道。

    “比借我錢不還,還可恨!”霜月氣得在原地直跺腳,“等著!我給你找布包去!”

    “謝謝霜月姐姐。”童兒忍著歡喜,忙說道。

    “哼!”霜月冷哼。

    霜月當然不是,馬上給童兒找布包去了,而是悄悄地去找鬱嬌。

    必竟,童兒跟鬱嬌比,當然是鬱嬌更重要了。

    童兒隻是鬱嬌喜歡的景家的丫頭,但鬱嬌可是她的主子。

    雖然牡丹園很大,遊人不少,但是,霜月的動作很快,她在一叢開著墨綠色花兒的假山石邊,找到了景蓁和鬱嬌。

    那兩人坐在一塊石頭上,正開心地看著花兒。

    霜月大步走了過去,“小姐,有什麽要奴婢做的嗎?”

    景蓁見霜月忽然來了,心中忖道,童兒沒有拖住這個霜月?這個丫頭在的話,她還怎麽讓景昀英雄救美?景昀不能英雄救美,鬱嬌怎麽會喜歡上景昀?

    真是壞事的丫頭。

    景蓁沉下臉來,朝霜月瞥去一眼,“你家小姐有我服侍呢?你這丫頭太操心了。我還能欺負她不成?”

    霜月實話實說,用著氣死人不償命的口氣,“奴婢相信景小姐不會欺負我家小姐,但擔心景小姐弄丟了我家小姐。”

    景蓁:“……”

    她暗吸一口涼氣。

    啊呀,霜月這丫頭是不是有一雙透視眼啊,居然能看透她的想法,她還真有此意弄丟鬱嬌,讓景昀去找呢,這死丫頭怎麽猜得這麽準?

    不過,她才不會讓霜月看出她的心思來。

    景蓁冷冷一哼,“胡說八道什麽呀?我將自己弄丟,也不會丟掉鬱嬌,我已經認她做妹妹了,你呀,管好你自己吧!”

    鬱嬌也笑道,“霜月,我們難得出門來一趟,你自己玩去吧,我和景蓁在一起,不會有事的。”

    景蓁在跟她說私密話兒,所以,她們兩個才單獨地在這裏坐著,景蓁連自己的丫頭都打發走了,當然是不想霜月在跟前了。

    霜月見鬱嬌發話了,隻好同意,道,“小姐,你千萬要記著,不要亂跑動啊。這裏人太多了,你又是頭次來,再說了,這天也不早了呢!”

    “囉嗦,囉嗦,快走,快走!”景蓁不耐煩地開始趕人了。

    等著霜月一離開,景蓁又慫恿著鬱嬌,“前麵那兒人真多,一定有稀有的品種,我們去那兒吧?”

    說著,她也不容鬱嬌拒絕,拉著鬱嬌的手就往前方跑去。

    鬱嬌幾乎被她拖著跑。

    兩人跑到那群人近前,鬱嬌發現,原來大家再看一個錦鯉池,不少人拿著魚食在喂魚兒呢。

    扔幾粒魚食,魚兒們馬上蜂擁擠來,熱鬧得很。

    景蓁來了興致,笑道,“我們也來喂魚兒吧,那邊有個賣魚食的小販,我去買兩包,你在這兒等我。”景蓁鬆開鬱嬌的手,飛快往另一條道跑去,跑了兩步,又回頭看鬱嬌,認真叮囑她道,“你別走遠啊,我馬上回來。”

    鬱嬌笑著點了點頭,“我不跑遠。”這處牡丹園,她再熟悉不過了。

    那幾株墨牡丹,還是她建議皇後,派人移栽來的。

    皇後執意要在她宮中的花裏種墨牡丹,但是,勉勉強強隻活了一株。

    也許是水土不服,別的花兒全都能活,但是,唯有那株墨牡丹,長得瘦瘦小小的,一副可憐樣兒。

    為了不讓品種毀掉,她才建議皇後,將墨色的牡丹移栽到這裏,沒想到,長勢喜人。

    鬱嬌在原地,等了許久,也不見景蓁前來。

    她有些悶了,便信步閑逛起來。

    這處牡丹園,在她身為林婉音的時候,每年的春末夏初,都會來此賞牡丹。

    其實,她對牡丹花,談不上太熱愛,之所以來此,是因為裴元誌的母親喜歡。

    這裏的不少稀有品種,是皇後下令種的,當然不會送與裴家了。

    無奈,她便想出一個折中的法子,畫了牡丹回去。

    有時,為了畫風雨中的牡丹花,她會冒著大雨前來,命仆人支起擋雨的雨布,吹著冷風,一畫就是大半天。

    但下雨的日子,也不是天天有,她隻好專門等大風雨出門,為一副畫,她會前前後後折騰一兩個月。

    畫好了,送給裴夫人後,裴夫人隻會說一句,“尚且過得去。”

    再沒有下句。

    現在想想,她的討好,在對方的眼裏,自始至終,不過是個笑話。

    鬱嬌冷冷一笑,她袖中手指握拳,裴府,關了一個裴夫人,出局了一個裴元杏,還遠遠不夠!

    裴元誌和永安侯裴興盛,才是永安侯府的頂梁柱!

    隻有這兩個人倒下,永安侯府才會倒!

    不過,這二人可不比冷氏母女,隻會耍些後宅詭計,他們可是常期浸淫朝堂政務多年的人,為人狡猾。

    想除他們,得想些更縝密的法子。

    鬱嬌邊想著心事,邊這麽隨意地往前走著。

    不遠處,有兩個女子藏在一塊山石後麵,正緊緊盯著鬱嬌的背影在看。

    正是尾隨了鬱嬌而來的林佳蘭和林芷蘭兩姐妹。

    林芷蘭眯了下眼,小聲說道,“姐,快看,隻有鬱嬌一個人呢,真正是個下手的好機會。”

    “芷蘭,我有個好主意。”林佳蘭看了眼前方亭子裏喝酒的幾個男子,唇角微揚,浮著得意的笑容,“你隻要……”

    林芷蘭睜大了雙眼,狠狠地眨了眨,“姐,這個主意好。我們不出麵,隨便找個人去蠱惑那幾個喝酒的男子,就可以了,到時候,查也查不出來。”

    “那還不快去?”林佳蘭朝妹妹林芷蘭揮揮手,眉梢微揚,眼神冷戾。

    “好,二姐,我去找人去。”林芷蘭悄悄退離了這裏。

    找人不是難事,這裏是開放的園林,魚龍混雜,各色人等都有。

    林芷蘭給了些錢,讓自己的侍女找了個小孩子,叫小孩去跟那幾個喝酒的男子說。

    那幾個男子,都是自持風雅的人士,聽說有美人經過,自然會前去觀瞻觀瞻了。

    都是些喝多了酒的人,觀瞻的同時,又哪裏會注意言行?一定是想到哪裏,做到哪裏。

    沒準,借著酒膽幹些什麽,也是再所難免的事情。

    林芷蘭的侍女完成了任務,回來跟她匯報了情況。

    “很好。”她得意一笑,找到她姐姐林佳蘭,兩人藏在喝酒男子赴近的山石旁,等著看鬱嬌的笑話。

    ……

    這裏隻有一條道,人也稀少,鬱嬌圖安靜,信步走來,不知不覺間,她走到了一座假山旁。

    假山一側有座小亭子,裏頭,有三五個男子,在飲酒行酒令作樂,大約喝多了,一個個站不穩了,晃晃悠悠地。

    要往前走,看前方一處竹林,必須經過亭子旁,但鬱嬌不想招惹那個男子,便轉身往回走。

    哪知,那幾人還是注意到了她。

    “喂小娘子,別走啊!別走——,呃——”

    鬱嬌眸光一沉,提裙往前跑起來。

    但那幾人,看著醉得不行了,哪知跑得比她還快。

    有兩人跑到她的前頭,攔著了她。

    “古語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來來來……,相識就是緣分,一起飲杯酒。”一人舉起酒杯,就往她唇邊送來。

    “我不會飲酒。”鬱嬌眸光一沉。

    “不會飲酒,那就作詩!”另外三人,也跑了過來,堵住了鬱嬌的後路,搖著折扇,笑得肆意。

    鬱嬌眯著眼,這幾人,一個個神色猥瑣,將她前後路都堵住了,看來,是不懷好意了。

    她忽然冷冷一笑,“你們可知道,我是誰?你們這般攔著我?是不想活了嗎?”

    其中一個瘦臉書生,哈哈哈一笑,“小生——,呃——”他打了個酒嗝,拿扇子來挑鬱嬌的下巴,“當然認識了,你是——,呃,小仙女麽——,來來來——,親……親一口……”

    砰——

    忽然,有人從天而降,一腳將他踢飛。

    醉酒的書生,不偏不斜,正好落在幾丈遠的一片睡蓮池子裏。

    “動某的女人,活膩了?”忽然而來的這人,聲音涼涼說道。

    他穿一身墨色的鬥篷,裏頭,是一件紫衣長衫,黑紗遮著麵,看不到臉孔,隻露一雙狹長鳳眸,眸光森寒,讓人看了,不寒而栗。

    其他幾人酒也嚇醒了,紛紛跪倒磕頭,“大大大……大俠饒命……”

    “饒命?哼——”這人冷冷一笑,“仔細看清這位姑娘的臉,下回見了她,給某磕頭繞道而走!”

    “是是是是……。小人們明白……”幾人抬頭,紛紛去看鬱嬌的臉,努力地記著,就怕下回又認錯了。

    看得鬱嬌眉頭一挑。

    “光明白沒用,你們是一夥的,他一人跳水塘喝水,豈不孤單?不如——一起?”話落,他一腳一個,隻聽幾聲“撲通撲通”的聲音過後,另外的四人,也紛紛落入了水裏。

    如群鴨落水,好不熱鬧。

    鬱嬌看著他,心中疑惑,這個人說話的聲音好陌生,可為什麽,身影這麽熟悉?還有氣息,也是熟悉的,這人是誰?

    “多謝壯士相救。”不管他是誰,總歸是為她解了圍,她理當答謝。

    他蒙著麵,大約是不想讓人認出他。她還是不要問好了。

    這人未說話,就這麽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的臉,目光漸漸溫柔似水,柔得仿佛能將人融化。

    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又是個陌生人,讓鬱嬌感到極不自然。

    同時,她心中更疑惑了,這個人,怎麽回事?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她?

    “壯士,多謝壯士相救,我的同伴一定在找我了,我得先離開,告辭了。”這人看她的眼神太詭異了,她還是離開為好。

    哪知,鬱嬌的腳,才挪開一步,右手忽然被人緊緊握住了。

    她還沒有反正過來,緊接著,她眼前一花,腰身被人攬著,身子已騰空而起。

    鬱嬌正要驚呼,這才發現,她的整個人已被他緊緊地摟在懷裏,緊得她動彈不了。

    而且,握著她右手的手,已挪到了她的後腦勺處,另一隻手掌摁著她的後腰處,使得她的臉頰,緊貼著他狂跳的心口,她根本沒法張嘴。

    這人倒底是誰,要幹什麽?

    好在沒過多久,她的腳終於落到了地上。

    她發現自己的臉,離開了他的心口,惱恨地大怒,“你究竟是什麽人,帶我來這裏做這什麽?”

    她猛地一把將他推開,退後幾步站定,目光飛快打量起四周來。

    這是一處簡樸地庭院,裏頭,空無一人。

    他們正站在門邊,鬱嬌隱約可見,門的外頭,落了大鎖。

    用極短的時間打量了四周後,鬱嬌的目光又落到男子的臉上。

    同剛才一樣,他依舊沒有說話,就這麽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為何不回答?你帶我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鬱嬌的目光,警覺地看著他,“你是什麽人?”

    “嬌嬌。”他道,“是我。”

    鬱嬌一怔。

    她睜大雙眼看著他,楚譽?

    原來,剛才沙啞蒼老的聲音,是偽裝的。

    “原來是王爺?”知道是熟悉的人,鬱嬌不再如剛才那般警惕了,而是怒目而視看著楚鬱,似笑非笑,“王爺倒是挺閑的,沒事扮強盜嚇我。”

    楚譽的目光一直停在她的臉上,捕捉著曾經百看不厭的表情。雖然,她換了個模樣,但是,那眼神未變,那說話的語氣,未變。

    她不阿諛奉承,從不趨炎附勢。

    她有理的時候,連皇上也敢頂撞。

    此時,他無理,她有理,所以,她不怕他,敢諷笑他。

    楚譽抬起手,緩緩地扯下了臉上的布巾,聲音微顫,“嬌嬌,林嬌嬌,林婉音,我該叫你哪個名字?你隱瞞真相的本事,真好。”

    鬱嬌身子一僵,赫然抬眸看他,隱瞞?他怎麽會知道,她是林婉音?

    “王爺……在說什麽?”鬱嬌裝著,不知情的問道,“我聽不懂呢。”

    “嬌嬌。”他緩緩朝她走來,“我知道是你,你不是鬱嬌,而是林嬌嬌,你是重生而活的林婉音,對不對?”

    “……”

    “你知道關於林婉音所有的事,你知道落英園繡樓二樓夾壁的機關,你會彈《落英舞》,你恨著裴家,恨著林家二房,你父親出殯的那天,你大哭起來,你關心著景家的人,關心著林婉音的清白和林將軍的死因,你不是林婉音,又是誰?”

    鬱嬌驚得身子發顫,後脊發涼。

    楚譽,是怎麽看穿她的?

    她免強扯了個笑容,“王爺,我不知道你從哪裏聽來的謠言,這般說我,這可是會給我惹麻煩的。”

    “你放心,除了我,再沒人知道這件事,你的事,我不會跟任何人說。”

    鬱嬌臉上的笑容,漸漸變僵。

    她的目光直直盯著楚譽的臉,心思飛快地轉著,楚譽知道她是林婉音,又想幹什麽呢?

    幾天前,她將裴府狠狠地鬧了一場,他替裴家,來找她興師問罪?

    畢竟,他是裴元誌的親表叔。

    楚譽見她不說話,但眼神又變得跟前世一樣,看他時永遠帶著七分疏離三分冷傲,他心中忽然湧出一抹酸楚。

    即便是,她不喜歡裴元誌,她還是不喜歡他。

    “我的師傅是陰陽師,會推算命格,他說,你身為林婉音的氣數短。除非遠離桃花,才能活得長久。今年上元節那天,我曾提醒過你,你沒理會我。我也曾請皇後娘娘旁敲側擊地要你遠離桃花,但你依舊滿園種桃樹,天天著粉衣,戴桃花發簪,可見,你沒有聽進去……,後來……”他垂下眼簾,沒往下說。

    鬱嬌的身子顫了顫,她赫然睜大雙眼,看向楚譽,遠離桃花?

    其實,就是遠離裴元誌了,皇後對她說起過,她聽得懂。

    當時的她,以為皇後是不想讓林家和裴家走近,防著裴家勢力擴大,從而支持裴太妃對付皇後。

    也因為這件事,她怪皇後太小肚雞腸,從此沒再進皇後宮,見了皇後的麵,也隻是客套的請安。

    沒想到,是楚譽在提醒她。

    隻可惜,她前世愛裴元誌愛得太深,上元節的時候,她和裴元誌早已定了親事,又怎可能退掉呢?

    鬱嬌垂下眼簾,她是自己,害死了自己。

    楚譽見她神色落寞起來,走到她的麵前,彎腰握著她手,“可師傅還說,你舍了之前的那副軀殼,反而是好事,這一世,定會平平安安,幸福到老。”

    他會給她幸福。

    鬱嬌心中淒然一笑,沒想到楚譽,也會安慰起人來?

    “多謝王爺勸慰,人命由天定,我能活著,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賜了,其他的,我不強求。”她用力往回抽手。

    但楚譽的手指,卻強勁有力,緊握不放,“嬌嬌。”他啞聲說道,“能否,試著喜歡我?”

    鬱嬌赫然抬頭看他,她睜大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楚譽。

    他說什麽,要她喜歡他?

    她……

    沒想過再去喜歡他人啊,前世的自己,為情傷得還不夠嗎?

    為什麽還要去喜歡男子呢?

    她不想再去喜歡任何一個男人。

    楚譽俯下身來,近距離地看著她的雙眼。

    她的眼中透著猶豫,提防,悲傷。

    唇角緊抿著,帶著一股子不服命運安排的倔強。

    楚譽的心,忽然軟得一塌糊塗。

    他毫不猶豫地吻下來,輕輕地覆在她的唇上,聲音輕緩,“我是楚譽,不是裴元誌。你說,人命由天定,倘若天要收你,我就反了那天!”

    ------題外話------

    楚譽:找個媳婦不容易啊,嬌嬌要是不同意,打光棍老死算了。o(一^一 )o(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