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永安侯被削官除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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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皇後掀開冰絲薄被,慢悠悠地坐直身子,慢悠悠地穿鞋子,又慢悠悠地朝正德帝走來。

    她身姿纖長苗條,容顏嬌豔如花,皮膚白皙,完全不像是個長子都有二十三歲的中年婦人。

    她的頭發半束半散著,垂於身後,一直到腰際,越發顯得她的身段婀娜多姿。

    她緩緩走著,在離著正德帝五六尺遠的地方,站定了。

    就那麽似笑非笑地,瞧著這個再也站不起來的暴君。

    這個毀了她一生的男人!

    這個搶了她,又不珍惜,反而瘋狂nue dai的惡魔!

    “皇上。”李皇後冷笑一聲,“臣妾哪裏騙皇上了?皇上竟當著一眾太監宮女們的麵,直呼臣妾的閨名?叫臣妾,往後還怎麽管著後宮?”

    “李媛!”正德帝咬牙怒道,“你在諷笑朕對不對?”

    “臣妾不敢。”李皇後垂下眼簾,閑閑地朝正德帝一禮。

    禮還是那個禮節,帶著敷衍與漫不經心。

    正德帝看著她的樣兒,恨不得跳起來將她暴打一頓。

    可他如今,跳不起來。

    哢嚓——

    他唯有將袖中的手指,捏得脆響,以泄心中之恨。

    “不敢?嗬——”正德帝冷笑,“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有不敢的地方嗎?朕進了你的臥房,你居然還睡在床上?你將朕放在眼裏了嗎?”

    李皇後抬眸望著正德帝,微微揚了揚眼角,紅唇輕牽,露出細白的牙齒來。

    “皇上一高興,不管不顧地隨意出了宮。這宮中的大小事情,哪一件不是臣妾在親自打理著?”

    “……”

    “臣妾明知皇上是去豐台縣玩樂去了,卻還要對臣子們編造著各種謊言,為皇上樹立一個明君的模樣!”

    “……”

    “不僅如此,還要麵對各宮嬪妃明裏暗裏的算計!臣妾苦心操勞後宮,身子欠佳了,皇上不體恤,反而說臣妾裝的?嗬——”

    正德帝的唇角動了動,盯著李皇後,一言不發。

    李皇後繼續冷笑,“臣妾有過婚約,坐過一次花轎,就成了罪人了?”

    “……”

    “臣妾比陳貴妃的年紀大了兩歲,在嫁給皇上前認識了一個男人,就是臣妾的錯嗎?”

    “……”

    “臣妾的事情沒有瞞著皇上,反觀皇上呢?有多少女人?是臣妾這個正妻不知道的?”

    “……”

    “皇上對臣妾冷眼二十四年,臣妾說什麽了嗎?臣妾今天實在累了,睡一下了怎麽啦?”

    有本事,你跳起再打我!

    李皇後心中有個聲音在高叫著,她依舊挑著眼角,心中藏著委屈,卻不哭不鬧,音量也不高不低。

    她忍了二十四年,今天終於可以居高臨下地看著正德帝!

    這感覺,前所未有的好!

    “皇上既然如此介懷臣妾的過往,當初娶臣妾做什麽呢?臣妾又沒有賴著皇上。”她閉了下眼轉過身去,“臣妾身子不適,今天不能陪皇上了,請皇上恕罪。”

    “李媛,你不要忘記了,你弟弟,你父親的高位,是誰給的!”正德帝咬牙怒道。

    “拜托皇上將他們二人的官職收回去!”李皇後又轉身過來,冷冷一笑,“易山他根本不喜歡做官,隻喜歡經商,是皇上硬將他安在朝中內閣!”

    “……”

    “臣妾的父親,六十一歲的高齡了,他三年前就提出過要告老還鄉,是皇上不讓他離職的!皇上說話就能不講理嗎?”

    要不是正德帝強行要父親和弟弟當官,她早已自盡,不在人世了。

    官場險惡,父親為人耿直,弟弟憨厚木納,都不是善於為官的人。

    為了他們平安為官,為了李家人平平安安,她不得已,忍辱二十四年,受著正德帝非人的欺淩。

    白天她是高貴的皇後,晚上,他將她當成娼妓一樣的,毫無尊嚴的折磨著。

    李皇後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冷,聲音冷洌,說得正德帝一臉鐵青。

    “放肆,你敢這麽跟朕說話!”正德帝的脾氣終於爆發了,雙手扶著軟椅子,試圖站起身來。

    但是呢,他忘記了自己的兩腿已斷,身子一歪,就從椅上滾了下來。

    滾得一身狼狽。

    李皇後呢,偏偏不去扶他。

    她提裙緩緩走了過去,蹲下身來,輕聲細語地說道,“皇上,何苦呢?你不喜歡臣妾,娶了做什麽?臣妾的生死,你不管,你的生死,臣妾當然不想管,不去看你,很在情理。大家不如一別兩寬,各自安好多好?”

    “休想!”正德帝咬牙冷笑,“朕,不會放走你,更不會放你父親和弟弟走!有朕活著,他們休想過逍遙日子。”

    “他們能不能過上逍遙日子,皇上不必操心了,皇上該操心自己吧,安王跑了,皇上的逍遙日子,怕是沒有了。”李皇後,不鹹不淡地,繼續諷笑。

    正德帝一愣,眯了下眼,心中恍然。

    難怪呢!

    難怪李媛今天敢大膽地頂撞他,原來是因為楚譽!

    有楚譽給她撐腰了,她才敢如此的放肆著。

    以前,能讓安王不敢肆意妄為的有平南王,有林伯勇,可這二人相繼不在了,剛剛培養起的一個裴元誌,又不是他的兒子!

    他的手裏沒有人,隻能用楚譽了。

    為了齊國不亂,他不得不重用起楚譽。

    而楚譽,最聽李媛的話。

    李媛才敢腰杆硬,才敢跟他說大逆不道的話,而他還不能罰李媛。

    該死的!

    “王貴海進來,皇上想離開了。”李皇後站起身來,望著臥房的門口,冷冷說道。

    並沒有走多遠,一直候在臥房門外的王貴海,聽到臥房中李皇後的聲音,慌忙跑了進來。

    “娘娘,老奴在呢。”跑了兩步後,王貴海呆住了,因為,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正德帝。

    狼狽得像個乞丐。

    王貴海頓時嚇了一大跳。

    “皇上沒坐好,歪倒在地上了,而本宮的腰不好,不能彎腰去扶,王公公好生扶起皇上。萬不可讓他——再坐歪了,摔壞了身子,你可是死罪!”

    “是……”王貴海的臉色都白了,慌忙扶起正德帝。

    他心中苦呀,兩口子吵架,果真殃及池魚。

    “去禦書房!”正德帝冷冷望了眼李皇後,對王貴海咬牙說道。

    “是,皇上。”王貴海惶惶不安地應了一聲,朝臥房門外高聲說道,“皇上擺駕禦書房。”

    很快,小跑著走進來兩個大個子的太監,一左一右的抬起正德帝坐的軟椅,將正德帝連人帶椅子的,給抬了出去。

    李皇後麵無情地在正德帝身後屈膝一禮,“臣妾恭送皇上。”

    正德帝咬著牙,氣得腮幫子一鼓一鼓地。

    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可把王貴海嚇著了,忙著打眼神叫兩個太監快走,心中卻哭道,皇後娘娘的膽子可真大呀,怎麽敢那樣的對皇上?

    這不是更加的挑起帝後的矛盾嗎?

    其他的嬪妃,見到正德帝,討好都來不及,可皇後娘娘可好,見了皇上就是一陣冷臉。

    這回更不得了,都敢當麵嘲諷,還敢不去扶正德帝。

    而且,說話的言語那叫一個犀利,叫他聽了都心中冒火,何況是小心眼,且一直不怎麽喜歡李皇後的皇上?

    他實在不懂皇後娘娘的想法。

    正德帝從臥房離開,一路上,都沒人敢放肆的微笑,一個個小心謹慎地跪著送行。

    坤寧宮的太監宮女們被蘭秀趕到了外殿,內殿臥房中帝後的爭吵聲,並沒有傳到外殿。但是這些人,都是宮中的老人了,慣會察言觀色。

    見正德帝鐵青著臉,且大公公王貴海一臉的不安,他們就猜到了,皇後和皇上又吵架了。

    而且,皇上是被氣走的。

    帝後吵架,誰敢出頭?

    棒打出頭鳥,這句老話,他們人人都懂。

    太子沒有得到允許,也是不能擅自進入皇後的臥房的。他見正德帝冷著臉出來了,忙迎了上去,“父皇?您又跟母後嘔氣了?她年紀大了,脾氣是有些……”

    正德帝瞥了他一眼,目光微微縮了下,“跟朕一起去見永安侯!”

    太子不敢不從,“是。”

    等正德帝一行人離開後,坤寧宮的人,這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行了,都各自忙去吧,關門睡覺了。”蘭秀朝宮女太監們擺擺手,快步走進內殿的臥房裏,看李皇後去了。

    隻要李皇後不吃虧被打,她才不管正德帝是不是快要被氣死了。

    其他低位微低的宮女和太監們,發現蘭秀神色平靜,一個個也跟著放鬆了心情。

    難道說,皇上隻是像往常一樣,氣一氣而已?過後,賞賜品樣樣不會少?出席大型宮宴,依舊是皇後娘娘出席?沒陳貴妃什麽事?

    想來也是啊,皇上跟皇後,吵架的次數,都趕上一年中下雨的次數了,要是哪月不吵架,她們反而覺得不正常在。

    不是有句話說嗎?隻有愛才會恨,要是恨都不恨,就是沒有一絲的愛了。

    如同麵對一個陌生的路人,恨不起來,當然,也不會去愛。

    。

    蘭秀走進了李皇後的臥房。

    隻見李皇後正站在鏡子麵前,拿濕布巾擦著臉上的胭脂。

    戲演完了,她也不必留著道具了,再說了,她真的該睡了。

    她天生的顏如桃花,隻是,孩子生多了後,她臉上的桃花色,漸漸成了梨花白。

    蘭秀說,她看著像個病入膏肓的女人,毫無氣色可言。於是,蘭秀尋來不少胭脂,每天監督著她往臉上抹。

    讓她看上去,氣色極好。

    也得虧了蘭秀的這個法子,她將陳貴妃等人,氣得半死。

    她年紀最大,生的孩子最多,常年和皇上嘔氣,臉色卻嬌豔如花。宮中的女人們,想不明白為什麽她的氣色常年如一日的好,嫉妒她,惡心誹謗她吃了不尋常的東西。

    她罰了幾個後,也懶得管了,隨她們氣去。

    她們為了一個不值得深愛的男子,跟她爭風吃醋生悶氣不痛快了,關她什麽事?

    她一個正妻,還需要計較一幫子妾的心情與眼色?

    笑話!

    “娘娘,皇上這回,可是氣得不輕。”蘭秀走上前,幫著李皇後卸妝。

    李皇後望著鏡中的自己,退了胭脂後的臉色,白如梨花色,唇色也毫無血色。

    唯有一雙杏眼,黑亮如星。

    她冷冷一笑,“他自找的,準許他氣我二十四年,不準我還回去?天理難容!”李皇後淨了麵,轉身往床上走去,走了一會兒,又不放心,對蘭秀說道,“派人去跟著沒有?”

    蘭秀說道,“已經派人暗中跟著去看去了。”又道,“娘娘,太子也跟著皇上呢。”

    李皇後點了點頭,“太子比譽親王還要年長五歲,可是性子……”她無可奈何的搖搖頭。

    蘭秀見她又傷感了,忙著安慰她,“這人的本事大小,哪能從性格上分高下的?太子聰慧著呢,隻是不愛出風頭罷了。”

    李皇後抿了抿唇,“你不必安慰我,我心中明白。”

    將來,她隻能求兒子們多福了。

    她無法幫他們。

    ……

    正德帝在坤寧宮一耽擱,時間就更加的晚了。月初的夜晚,看不到月兒,越發顯得天色昏暗。

    王貴海命人將燈籠多點了幾隻,護著正德帝,往禦書房緊急趕去。

    太子步行,跟在一側。

    一行人快要走到禦書房的時候,前方有亮光也往禦書房而來。

    漸漸地,那亮光近了。

    三人侍立在路旁,朝漸漸走近的正德帝行禮,“皇上。”

    正德帝抬了下手,禦輦停下了。

    “譽弟?”正德帝眯了下眼,沒什麽表情地看著來人,“你怎麽進宮來了?”

    按規矩,天黑了,宮門關閉後,一切外男沒有得到聖旨,是不能進宮的。

    但唯有一個楚譽例外。

    楚譽隻需跟宮衛交待一下,就能進宮來麵聖。

    誰叫他是當初的嫡皇子呢?

    還是唯一的一個!

    先皇賜給楚譽隨時進宮麵聖的權利,且在臨終前,要正德帝發誓,不得欺負元敬皇後母子。

    正德帝想順利地繼承皇位,就當著楚氏眾多忠親的麵,舉手發了誓言。

    先皇聽完誓言,才滿意地閉眼離去。

    當時正德帝想著,沒準,元敬皇後會生一個女兒呢?

    而且,大家也都是這麽說的,欽天監也算出,元敬會生一個女兒,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元敬生了兒子!

    正德帝當時,氣得將批折子的桌子都掀了。

    兒子就罷了,還是個天不怕地不怕,專門跟他做對的人!

    他已經在先帝的麵前發過誓言,還是當著不少人的麵,就不能食言了,於是,他隻好賦予了楚譽,僅次於他的權利。

    所以,隻要楚譽不反,哪怕楚譽在家裏罵他不得好死,他也不能殺楚譽的頭。

    楚譽從小見多了他的冷臉,並不吃驚,不過呢,話又說回來了,他今天和李皇後商議了一番,是故意將正德帝激怒的,才好辦接下來的事情。

    “臣弟聽說永安侯進宮來了,才連夜趕來了這裏,想替皇上分憂。”楚譽垂著眼簾,淡淡說道。

    “來了正好,一起去見見他。朕倒要看看,他還有什麽臉,來見朕。”正德帝冷哼一聲,抬了下手,禦輦繼續往前而行。

    “是。”楚譽頷首。

    太子走上前,朝楚譽拱拱手,“譽王叔。”等正德帝的禦輦走到前方去了,他才小聲說道,“皇上剛才去了母後那裏,出來時,臉色不大好,他並不是針對你,你別往心上去。”

    楚譽點了點頭,笑了笑說道,“他即便是不去皇後那兒,就能給本王好臉色?”

    太子一時啞口。

    “本王不會放在心上,走吧,去禦書房。”

    “好。”

    太子雖然年長楚譽五歲,但太子生性軟弱,為人忠厚老實,在行事老練狠辣的楚譽麵前,他反而像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楚譽倒像個二十來歲的青年。

    楚譽出生前,先帝亡,出生後沒多久,生母元敬皇後亡。

    雖然他從小就失了父母,但並沒有長成那種膽小怕事的性子,而是敢做敢為,敢捅天的豪邁性格。

    這是因為,他的身邊有一幫忠誠的楚氏之人,有李家,有皇後護著。

    越是看他出身可憐,越是縱容著他,就怕楚譽早夭而亡,讓他zi you成長著。

    反觀太子呢?

    出生時,父親是先皇的大皇子,他是皇長孫。

    因為是長孫,先帝給予了厚愛,李家受寵若驚,擔心他長歪了,一直是嚴加管教,將他教成了一個循規蹈矩之人。

    更致命的一點便是,太子在正德帝的潛邸時,不止一次目睹還是大皇子的正德帝,對母親李媛拳打腳踢。當時的他,也隻有三五歲的年紀。

    他藏於母親的臥房裏,看到父親打母親,驚恐無比。

    他連哭都不敢哭,因為哭了自己會挨罰,母親更會挨罰。

    長期的壓抑,他選擇沉默。

    於是呢,太子便給人一種,軟弱無能的皇子形象。

    對於太子的的遭遇,楚譽從身邊的老太監口裏,得知了不少,他無能為力改變太子的性格,他隻能表示同情,並更加的恨上正德帝。

    ……

    當永安侯的膝蓋,跪得發了麻時,才隱約看到,禦書房前方的路上,有燈籠光漸漸地近了。

    而且,來的不止一人。

    “侯爺,八成是皇上來了。”在禦書房前值守的太監,安慰著永安侯說道。

    永安侯也當然猜測到,那是正德帝來了。

    隻是,為何來了不少人?

    不過呢,他是來認罪來的,人多也不是壞事。

    想到這裏,永安侯跪正了身子,努力將臉上的表情的,裝成十分懊悔內疚的樣子。

    頭磕到地上,長籲短歎著。

    連一旁的引路的太監,看著都十分的動容。

    很快,那行人走近了。

    “侯爺,果然是皇上來了。”太監悄聲地提醒他,“呀,還有譽親王和太子殿下。”

    幾個太監慌忙走上前,一個個紛紛跪拜在地,“參見皇上,譽親王,太子殿下。”

    永安侯盯著楚譽,眸光都冷了幾分。

    楚譽?該死的,他怎麽也在?

    可現在,不是他摔臉色的時候。

    永安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朝正德帝的方向,撲通一聲跪下了。

    “皇上,臣有罪啊,臣沒有教好元誌,臣罪孽深重。”

    正德帝的禦輦,到了永安侯的近前。

    “停——”王貴海細著嗓子,喊了一聲,禦輦停下了,放在了地上。

    “裴興盛?”正德帝沒什麽表情地看著他。

    對於永安侯,正德帝一直是恩威並用。

    不敢罰得太狠,也不敢太過於縱容。

    永安侯府,是開國元勳,是跟著祖皇帝打過江山的世家。

    門生部下及親戚,遍布整個齊國。

    永安侯又是裴太妃的親侄子,出了裴元誌的事後,正德帝當然想罰他了。

    隻是,正德帝擔心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回來兩天,一直將永安侯放在一旁,沒有過問。

    現在永安侯親自來請罪來了,他呢,正好借坡下驢,來整一整這個永安侯。

    再說了,有楚譽在,他並不會同永安侯發生正麵的衝突。

    永安侯聽到正德帝喊他,歎息著抬起頭來,“皇上,臣有罪啊。”

    “你有罪?”正德帝淡淡看他,“你有什麽罪?”

    “臣沒有管教好元誌,元誌他一定是鬼迷心竅了,才會做出挾持皇上的事來,他死有餘辜,皇上不必同情他。”

    太子走上前,冷笑道,“哼,皇上當然不會同情他了,皇上栽培他一場的結果,就是被他刺傷?被他挾持?要不是他被野獸咬死了,定要判罰淩遲之刑。”

    “是是是——”永安侯此時為了自保,將錯往自己身上攬,“他罪該萬死,臣沒管好他,請皇上太子給臣定罪。”

    太子冷笑,“哼,你當然有罪了,裴元誌犯的是謀反罪,你們整個永安侯府,都難逃罪責!”

    整個永安侯府?

    永安侯的眸光,沉了一沉,太子這是想將他滿門除死嗎?

    居然想趕盡殺絕!

    太子——

    永安侯袖中的手指,緊緊握起,唇角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

    正德帝注意到了永安侯危險的目光,便問站在一側,不言不語,看著熱鬧的楚譽,“譽弟,你的看法呢?”

    楚譽的眉梢動了動,走過來說過,“皇兄,侯爺是侯爺,裴元誌是裴元誌。”

    “……”

    “雖說,子不教,父之過,但裴元誌已經是個成年的男子了,又不在侯爺的手下當差,他在做什麽,想必侯爺也不清楚。”

    “……”

    “再說了,裴元誌殺了他妹妹裴元杏後,一直潛逃在外,侯爺更不清楚他在做什麽了。所以,裴元誌有罪,罪該萬死,但侯爺不該死。”

    正德帝微愣,楚譽,這是什麽意思?

    他不恨永安侯了?

    永安侯也是心中訝然,楚譽,居然幫他說好話?為什麽?

    太子一臉不解地看著楚譽,“譽王叔?”同時呢,用眼神提醒著楚譽,是不是犯迷糊了?

    眼下多好的機會呀,犯什麽迷糊?

    楚譽十分敬仰林伯勇,可林伯勇死於非命了,楚譽一直懷疑,林伯勇的死,跟永安侯有關。可眼下倒好,楚譽居然放過永安侯?

    太子十分的不解。

    永安侯自己認罪,讓他受死多好?

    但事實上,並不是楚譽有意要放過永安侯,而是目前,不能殺永安侯。

    因為,裴元誌的身世問題已經鬧得滿城風雨了,永安侯將裴元誌的罪往自己的身上攬,其實是變相地給皇上找麵子。

    裴元誌挾持皇上,誰不明白是裴元誌想得到皇子之位?正德帝不給,裴元誌一怒之下,來了個魚死網破?

    所以,永安侯要是被罰了,隻會引起裴家親信們的不滿,從而朝政大亂,民心會亂。

    暗中幫正德帝,反而被處死了,誰不會寒心?

    殺永安侯的法子很多,但不是眼下的借機殺頭。

    正德帝也是想到了這裏,所以,才看向楚譽,要楚譽開口說話。

    楚譽輕拂闊袖,親自上前扶起永安侯,同時,還深表同情地微微歎了一聲。

    “侯爺,元誌的事,我們相信,和你沒有關係,但是,外人不這麽想了。”

    永安侯就著楚譽的手,站起來,他跪地一個多時辰,皇上才來,他的膝蓋都快要斷了。

    楚譽來扶他,他心中欣喜萬分。

    “請譽親王明說。”

    “抓到元誌的時候,他正在研發一種新型火器,本王的未婚妻鬱嬌xiao jie,便是被他的新型火器打傷了。險些喪命。用訂婚來衝喜,才活了過來。”

    “……”

    “當時搜到那批火器的時候,同時還抓到了幾個看守的仆人,那些仆人,是裴府的老仆人,還有一人,是侯爺的遠親吧?上個月,本王還瞧見他從侯府裏走出來。他叫裴樹。”

    永安侯吸了口氣,眼神微縮看著楚譽,不曉得楚譽想說什麽。

    正德帝似乎明白了楚譽的想法,鼻子裏無聲一哼,看著二人對持,不說話。

    楚譽又說道,“侯爺,裴元誌私做火器,意圖謀反。雖說,他和侯爺,是單獨存在的兩個人。但是他的身邊出現了不少裴府的仆人。”

    “……”

    “那些仆人又從侯府裏出入過,讓人知道了,如何想?會不會想,裴元誌的謀反一事,是侯爺默許的?”

    “譽親王!”永安侯嚇得臉色發白,身子一抖,重新又跪下了。

    這回跪下的位置不好,正跪倒在鋪著鵝卵石的地板上麵,疼得他眼花直冒。

    好在他本來就在裝哭,別人也沒有疑心什麽。

    “侯爺不相信本王說的?”楚譽的聲音,沒什麽溫度地說道,“侯爺如果不相信,大可以問皇上。哦,要是你不相信皇上的話,還可以問豐台縣令,問瑞王,問景王順王。”

    永安侯驚得脊背一涼,他哪裏敢問皇上?

    楚譽敢這麽說,那麽,就一定是真的了。

    該死的,這些消息怎麽沒有傳到京城裏來?

    裴家的暗衛們,都死了麽?

    他以為出事的隻有裴元誌一人,哪想到,還有仆人!

    這下子,他是脫不開幹係了。

    永安侯閉了下眼,皇上和楚譽,表麵上是為他開罪,實則是叫他自己認罪。

    要是他不認小錯,皇上定會將整永安侯府判個謀反的大罪。

    那麽,那真是永無翻身的機會了。

    想到這裏,永安侯重重地磕下頭來,“皇上,譽親王,臣不是那個意思。臣的意思是……”頓了頓,他道,“老臣沒有管教好元誌,自請告老還鄉,退去所有官職。”

    他就不信,皇上真敢殺了他的頭,除了他所有官職?

    裴元誌雖然是犯了事,但是,那是因為正德帝才犯事的,正德帝不跟他夫人裴夫人曖昧不清,能讓裴元誌認為自己是皇子嗎?

    到頭來,裴元誌又不是皇子了,大失所望之下,做出什麽來,可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跟正德帝才有關係!

    要是正德帝為此殺了他,就不怕真相大白之後,遭世人恥笑?

    正德帝當然是擔心了,所以,才將皮球踢與楚譽。

    “譽弟,你的意思呢?”

    楚譽呢,今天請出李皇後激怒正德帝來見永安侯,等的便是現在。

    正德帝心中有氣無處發,隻會將怒氣撒於他人身上,比如,會罰永安侯,以泄心中之恨。

    楚譽淡淡說道,“不管怎麽說,侯爺是被裴元誌連累了,罪不該死。但死罪免了,活罪能逃!就……除了世襲的爵位,由戶部尚書一職,降為戶部侍郎吧。”

    永安侯大驚,什麽?除爵位,降職?

    這可比殺了他,還要讓他難受。

    他還怎麽在京城做人?

    那些仇家們,還不得死勁地給他小鞋穿。

    比如,鬱文才那個小肚量的小人!

    “準!”正德帝,涼涼吐了一個字。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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