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在殿內收拾日常的用度，畢竟剛剛搬過來，雖然基本上用不著她們親手打理，卻還是有些細枝末節不好假他人之手。

    顧雨桐也不去打擾她，獨自一人來到坤寧宮的院子。

    九月，天氣已經有些轉涼。

    她站在一棵秋海棠之下，盈盈的果實讓人可以想象，當殷紅的海棠花開滿樹梢，是何等的美豔奪目。顧雨桐伸出手，摩挲著樹幹。

    九月，你在那裏，可還好？

    “這棵秋海棠據說成祖仁孝皇後徐氏手植。”朱佑樘的溫潤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顧雨桐沒有轉身，聽他繼續徐徐道來：“她在還是燕王妃時就就對成祖不離不棄，生死與共。她和成祖之間的情分自然非常人能比擬。後成祖登基為帝，性情暴虐，是徐皇後嚐嚐在他身邊提醒著，也替不少人謀得了一條生路。”

    顧雨桐道：“這故事我也聽說過，人們常說，若不是這徐皇後，死在成祖手上的人會更多。”

    “後來徐皇後去世，成祖悲痛不已，再沒了立後的打算。坤寧宮也因此空關著，他隻是特地吩咐宮人好生照顧著這棵海棠樹。據說每年七月花開正旺的時候，成祖都要來這裏小住一段時日。”

    朱佑樘說的這些有些顧雨桐知道，而有些是人們認為的細枝末節的小事，隨著時間的流逝消磨殆盡。就比如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思念，比如一個帝王孤孤單單的守著一棵樹走完了人生最後的十年。

    顧雨桐轉過頭看向朱佑樘：“秋海棠又稱斷腸花，人們常用它代表苦戀。徐皇後心裏或許也是苦吧。”

    朱佑樘一愣，旋即釋然的笑了笑：“許是如此的。”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一朝皇後又如何免俗？

    顧雨桐看先枝頭掉得零零星星的果子道：“每每看到海棠樹……”她頓了頓，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總想要吃海棠糕。”

    如若這時候暖冬在場，又得責怪她家小姐思維跳躍出天際了。

    所幸在場的是朱佑樘，而他對顧雨桐又有著令人發指的包容心：“海棠糕裏是沒有海棠的……”

    “這我當然知道！可是它跟海棠花長得像呀！底盤被烤的酥脆，再撒上飴糖，晶瑩剔透的咖啡色讓人看著就能想象得出咬上去被糖絲沾牙的感覺……”她又咽了一口口水：“不行，越想越餓！”

    朱佑樘從善如流的道：“那就讓小灶去做。”

    “額……？可以嗎？”顧雨桐愣了一愣，完全忘記皇後的福利可以這麽好。

    “……”

    半個時辰以後，一盤剛出爐，熱騰騰的海棠糕就在朱佑樘的助紂為虐下，被端上了坤寧宮的桌。

    棕色的飴糖油亮油亮的附在最上麵，帶著甜膩的味道陣陣飄香。顧雨桐急不可耐的用手拾起一個，咬了一口。糖絲黏在牙上，嚼起來十分有韌勁。

    然而，顧雨桐忽然眉頭一皺，原本滿是享受的表情蕩然全無，取而代之的是揪心的痛苦。

    朱佑樘本以為是她一個不小心咬到了舌頭，於是詢問她：“又沒人跟你搶，急什麽？咬到舌頭了是不是？張嘴，讓我瞅瞅嚴不嚴重。”他起身想要看，可顧雨桐卻沒有配合的張開嘴巴。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