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雨桐點點頭，對於巴圖的話沒有任何異議，她心裏知道巴圖的決定向來是出於對她的安全考慮：“也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幾日總會慌慌的……大約是因為大戰將近所以不安了吧。”

    巴圖聽了點了點頭：“這個我今天也聽醫者說了。你這些日子睡不好可能是思慮過重了，你剛剛生完蔚兒，一直這樣下去可不行。那醫者配了一些草原人常喝的安神茶，我剛才讓人泡來了給你試試。”

    說著，他倒了一杯，放在嘴邊替張玥伶吹涼了然後遞了過去：“別想太多了，好好睡一覺。”

    顧雨桐接過茶杯，一股淡淡的薰衣草夾雜著荀草的香氣撲鼻而來，讓人頓時身心放鬆了不少。她輕輕抿了一口，茉莉的餘味流連在唇齒之間：“我還以為安神茶怎麽說都會有些辛味，沒想到這麽好喝。”

    不出一會兒一杯茶就喝完了，她將杯子遞還給了巴圖：“明日……等部裏安定下來了，再讓人給我泡些安神茶來吧，我很喜歡這個味道。”

    巴圖接過那瓷杯道：“你若喜歡，明日便讓他們泡。隻是不可以喝太多。”

    顧雨桐笑了笑：“那是自然。”

    “去軟榻上歇著吧，別想太多，興許一會兒就能睡著了呢。”

    顧雨桐點了點頭。明日便是大戰了，她不知道往常的大戰前夜巴圖是如何消磨時光的，但她能做到的是盡量不去打擾。

    她坐到了軟塌上，掀開被子。

    “要我幫你熄燈嗎？”巴圖問道。

    “好。”

    巴圖走到燭台前，剛要吹滅卻忽然聽到張玥伶道：

    “等等。”

    他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她此時已經坐在了軟塌上，烏黑的長發柔順地下垂，在跳動的燭光的照射下顯得那麽恬靜而美麗。

    “巴圖……明日，你要好好活著，不要受傷。”

    巴圖握住燭台的手一抖，帳中的光跳動了一下。在這寧靜的夜晚，在和她對視的時候，在她說出這句話的瞬間，他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是那麽的清晰。

    在大戰之前他聽到過各種各樣的叮囑，可是從來……從沒有一個人跟他說過‘不要受傷’。

    他是韃靼部的王，英勇善戰無往不勝。正因為如此，所有人都相信他，相信他不死不傷。

    可是，為什麽這句話從她口中說出，卻仿佛觸及到了他心裏很柔軟很柔軟的地方？

    “放心，我有分寸。”

    顧雨桐聽後朝他微微一笑：“嗯。你熄燈吧，晚安。”

    說完就鑽進了被窩裏。

    巴圖看了一眼手中的燭台，出神地想了一會兒，然後輕輕一吹，帳中瞬間漆黑一片。

    我會活著回來，如你所願。

    ……

    金烏西沉，巴圖隱身於軍營以東的丘陵處，他的身後站著滿都海哈屯，朵顏以及一眾將領。而在丘陵更深處隱藏著的正是韃靼部的主力部隊。

    這時，一個小兵上前通報：“大汗，紮蘭努德哈屯已經安全送到南邊的部落分支了。”

    巴圖點了點頭，思索了一會兒還是問道：“她醒了嗎？”

    那小兵似乎沒料到大戰在即，達延汗還會對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加以過問，故而愣了一下，不過馬上回答道：“紮蘭努德哈屯睡得很沉，醫者說一時半會兒醒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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