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狀元郎的糟糠妻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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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書院就在淮南城城郊,是大雍朝最知名的書院之一。幾百年前為大儒林岱所建,曆經好幾個朝代,錚錚風骨不改。裏麵出過數不清的大儒高官,隱士才子。
這樣的好學校,當然不好進。
白鹿書院每年隻舉辦一次招生考試,隻要兩百個人,對比起來報考的人數,那可真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而且風氣又正,一不看錢,二不畏權。
饒是以容家的財力,也不可能走的了白鹿書院的後門。容瑾敢誇下海口,給顧如琢要一個名額,也不過是因為容瑾有一個了不得的好師父而已。
白發長須的老人家端坐在高位上,等著自己的得意弟子給自己煮茶。
“無事不登三寶殿啊。”戴珣安拿著手爐,搖頭晃腦:“說吧,是有什麽事,要求我啊?”
容瑾跪坐在席子上,乖巧地用扇子扇著紅泥小爐:“瞧師傅說的。不過是想著幾日未見,來孝敬師父罷了。”
“乖徒兒你當真無事求我?”
“師父這麽一說,倒也真的想起有那麽一件事。”容瑾優雅地放下團扇,將已經燒沸的雪水倒入茶杯中:“師父應該還有一個白鹿書院的舉薦名額吧。”
白鹿書院招生極為嚴格。但是也有兩種例外情況。一種是名滿天下的大儒,一種是白鹿書院的教員。他們每年都可以舉薦一位學子來讀書,不必參加入學考試。
不過這種名額很少有人用。
讀書人都看重風骨。若是自己舉薦進去的人,到了年終考核沒有通過,被退了出來。那可真是丟盡臉麵了。所以,除非是極親近又有才華的子弟,絕不會輕易開口舉薦。可有才華的人,都更願意自己考進去。
戴老驚詫道:“你想進白鹿書院?”
“不是徒兒。”容瑾抬起手腕,將爐上煮沸的水倒進茶杯中:“是徒兒前些日子,從集市上買回來的一個少年。”
老人湊近一些,眼中閃爍著八卦的精光:“難不成是你買回來的童養夫?”
容瑾嘴角抽搐了一下:“父親告訴您的?”
老人得意地仰起臉:“哪兒用他來告訴我。”
“師父隻說行不行吧。”
“乖徒兒,不是為師不疼你。”戴老摸摸胡須,臉上顯出為難之色:“你這貿貿然就叫為師舉薦他,萬一他讀書不大行,我的老臉往哪兒放?”
“若他沒有幾分本事,我也不會來為難師父。”容瑾輕聲慢語:“師父也許聽說過他過去的名字。他以前叫顧白珂。”
“顧白珂?”戴珣安想了想:“難不成是江東河陽郡的顧白珂?”
還不等容瑾回答,戴珣安就搖搖頭:“這不大可能吧?”
容瑾卻點頭:“正是那個顧白珂。”
戴珣安驚詫萬分:“他好像是官宦之家吧?怎麽會跑到這裏來,還淪為了奴籍?難道被抄家了?”
容瑾歎道:“這可真是一言難盡啊。”
看著係統給出的詳細資料,容瑾是真心同情顧如琢。
雖然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吧,但是這也太坑了。
顧白珂的出身還可以,雖然遠稱不上顯赫,但好歹也是個官宦之家。他本人少而聰敏,七歲能詩能賦,十二歲的時候偶遇大儒南山先生,讚他“文情高華,不可限量”,從此才名遠播。
嗯,聽上去還挺不錯的。
而顧白珂淪落到了現在這樣,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是因為,他有一個許多主角曾經碰到過的天敵——後娘。
顧如琢母親嫁給顧父之後,原本和顧家門當戶對的娘家漸漸敗落,顧母多年抑鬱,終於在顧白珂十二歲那年撒手人寰了。過了兩年,顧父攀上了長官家的小姐。後娘一進門,就懷了孕,從此視顧白珂如同眼中釘。
有了後娘就有後爹,這句話簡直就是顧父的量身寫照。
克扣夥食用度,以教導之名罰跪,以守孝的名義不許他出門見人……
這些小意思就不說了。
眼看著三年孝期要過,顧白珂可以準備參加童試,他親爹,連同後娘,竟然偷偷把他給賣了!!
誰能想到?!
官宦之家!正兒八經的嫡長子!還才名遠播!竟然被自己的親爹繼母給偷偷運到外地賣了?!
電視劇都不敢這麽演!
不過這招雖然刻毒,但是卻意外地好用。
誰會想的到呢?
進了人販子手裏,顧白珂根本逃不出來。事實也證明了這一點,他逃了三次,都被抓回來了。到時候他們隻需要說顧白珂出去遊曆,失蹤了,根本不會有人發現真相。
就算真的被發現了,顧如琢長得好,指不定被賣去什麽地方。若是被賣進了花街柳巷,就算馬上被贖出來,名聲也毀了。誰會為了一個前途盡毀,屈辱加身的人追究呢?
這世上,竟然還有這麽坑的親爹嗎?哪怕隻是後娘自作主張,做出這種事也好啊!
就算他不是主角,容瑾遇上了估計也會幫上一把,這倒黴孩子實在是太可憐了。明明腳下就有青雲路,偏偏被親爹給扔進了沼澤地。
聽容瑾三言兩語說完,戴珣安也無言以對了。
這可真是,聞所未聞啊!這世上還有這樣的爹嗎?!
戴珣安想了想,不解道:“若他真是那個顧白珂,何不再等一年,堂堂正正地考入白鹿書院?”
“韶華難得,怎忍叫他荒廢?”容瑾歎了一聲:“而且,他如今是奴籍,根本沒資格參加入學試。”
最重要的是,一年隻要兩百個,萬裏挑一啊,這概率也低了吧!萬一沒考上怎麽辦?!
戴珣安皺眉:“阿瑾,有才之士難得,不可輕辱。何不銷掉他的奴籍?”
“銷了奴籍,再送回他親爹手裏?”容瑾將泡好的茶放到老人麵前:“倒不如就留在容家。”
“反正我也缺一個名義上的入贅夫婿。何不等他入贅進了容家,再銷去他的奴籍,他就徹底和顧家沒關係了。”容瑾說的真心實意:“等他處境好些了,到時候是走是留,都隨他意。”
戴珣安久久沒有說話。容瑾察覺到他的沉默,微微側過臉:“師父?”
“你和你父親很像。”戴珣安怔怔地看著容瑾:“心地良善,重義惜才。”
容瑾驚訝地睜大眼,微微笑起來:“如果父親知道您背地裏這麽誇他,指不定多得意呢。”
戴珣安轉過了話題:“你過幾日把那孩子帶來給我看看吧,若是有真才實學,我就舉薦他進書院。”
容瑾頓時欣喜,又陪著戴珣安說了一會兒話,便告辭了。
戴珣安目送著容瑾離開。良久後,他拿起麵前那杯,容瑾精心煮了很久的茶,卻沒有喝,而是一點點灑在了地上。
“見素兄,容懷鬆未負所托,將他教養地很好。容貌雖不相似,氣度心胸卻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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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bsp; “你九泉之下,亦可瞑目了。”
……
容瑾坐在馬車上,在腦海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係統的正太音響起:【這不是達到目的了嗎?宿主因為什麽煩惱呢?】
此刻,馬車裏隻有容瑾一個人,他不需要再維持端莊的大家閨秀人設,於是懶懶地攤在舒適的馬車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我隻想做個閑魚,抱緊主角的大腿,早日完成任務。一點也不想開啟身世成謎,背負血海深仇的副本啊!】
係統莫名:【宿主在說什麽?】
【師父和我爹向來看對方不太順眼。那句話‘心地良善,重義惜才’,明顯不是在說我現在的這個爹啊。這點我之前為什麽沒想到,】容瑾懊悔地想拍自己的腦袋:【我爹雖然和師父相識,但大家明顯不是好朋友。師父這樣的大儒,為什麽會那麽輕易就收我做弟子?還對我一直都特別好?!】
【宿主會不會想多了?】係統天真地說:【也許他老人家隻是和你投緣呢?】
容瑾恢複了冷靜,語調變慢了,卻更有條理:【還有一處不對的地方。如果你有一個心愛的女弟子,她必須要招婿上門,很難遇到什麽好男人。但這時候她剛好運氣爆棚,買到了一個難得的少年才俊。你會怎麽想?】
係統想都沒想:【讓他倆試試看?】
【是啊。這才是正常人的想法吧?但是,除了師父在不知道他身份時,和我開了一句玩笑,他完全沒有這方麵的念頭。甚至在我說,我需要一個‘名義上’的夫婿時,他也沒有表露出絲毫的驚訝。】
容瑾緩慢地說出了自己的推論:【我懷疑,師父他知道我是男子。】
係統還是覺得他想的太多了:【師徒關係那麽親密,你們相處的日子也久,說不定是他偶然發現。或者是你爹告訴他的。】
容瑾搖頭:【偶然發現的話,師父一定會來問我。至於第二種,我爹連祖母都沒告訴,怎麽會告訴關係算不上好的師父?除非,有不得不告訴的理由。】
疑心一起,容瑾立刻從過往的記憶中找出了很多疑點。
【我之前就很困惑,為什麽我爹那麽看重我的課業。我又不能去考科舉,讀那麽多聖賢書有什麽用?而且,如果說想要騙老天爺以為我是女孩,我應該越女氣越好吧。但是從我很小的時候,他就很忌諱這一點,反而在衣著稱呼上要求地很嚴。】
【不像是要瞞天,倒像是要瞞人啊。】
越想,容瑾越覺得絕望。
係統安慰他:【不管這背後有什麽隱情,我們隻需要完成我們的任務就好啦。】
容瑾輕輕【嗯】了一聲,心中卻依舊並不開懷。
猜到容懷鬆並不是他的親生父親,容瑾覺得心裏很不好受。他不禁想,如果真的是原來的容瑾,恐怕根本接受不了吧。他想象了一下,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現實生活中的父母,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大概分分鍾崩潰吧。
何況,單看容懷鬆把他藏得那麽嚴實,就知道,如果真的有仇家,那這仇家恐怕來頭不小。也許終究不是原身的緣故,他並不想知道親生父母是誰,也不想因為這個,再將容家,師父這些親近的人,給卷入到危險中去。
但是,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掉的。還有父親,師父他們,又是怎麽想的呢?
算了,他搓搓自己的臉,走一步看一步吧。
作者有話要說: 打滾求評~
如果有人覺得蠢作者寫的還可以,就費心留個評唄。別讓我單機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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