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七 魚龍潛躍淵冰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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贛地,蕭家莊。
蕭家莊是數一數二的武林世家,較之神秘的高家,蕭家威望更高,花家與蕭家聯姻看上去是一個非常正確的抉擇,這是一場盛況空前的武林盛會,蕭家的財力勢力除了根基深厚的江家和花家無人可比擬,武林豪傑競相參加。
星月峰,是蕭家獨占的一座山峰,原本清冷,門可羅雀的蕭家莊一時間車水馬龍,魚龍混雜,肅穆的高山平添了幾分喜慶。
迎親隊伍早幾日便出發,昨日已把人接來,在今日拜堂成親。蕭皓庭一身喜服在前庭迎客,見識著各色各式的人物,隻是麵有蒼色,想著他心愛的小師妹一個月以前竟已隕落,他每日每夜寢食難安,思之如狂,恨不得隨她去了,他不在乎那些身份,他隻是有些惋惜,現在他又無法表露出來,脫身而去。
蕭皓庭正愣怔中,有人喚他一聲“蕭公子”,抬頭看是瑤空台台主朝冠離和偓佺閣閣主宋之筌,他們身後還跟著一位天人之姿的琴師,他曾聽聞花如瘦私下裏與他們頗為交好,又聽說瑤空台台主已找到終身相攜的人,可惜了他的好友桃花公子陶練的一片癡心了。
他揖禮道:“原來是台主和閣主,有失遠迎。”
“恭喜蕭公子了。蕭公子這吉日選的真好,連喜鵲都來湊熱鬧。”朝冠離冷笑道,話裏諷意分明,蕭皓庭也隻是苦苦一笑,不作辯駁。
“三位請入席。”
蕭家莊熱鬧非凡,許多大門大派前來慶賀。
九伏派讓高熲代為出席,他是高家少主,身份尊貴,又是蕭皓庭的師兄,坐於上席,他目光炯亮,皮膚略黑,曆練已久卻仍不失英俊颯爽,他目光淡掃周圍,仿佛在找尋什麽,又收回目光安靜坐著。
江家也有以為年輕的小公子過來,他長相十分俊美,總是麵帶輕快的笑意,名為江邇,他的大哥江遐是江家家主,江遐人稱“江郎”,所以江邇又叫“小江郎”,他目似天真,看起來無害,與人攀談,十分善言逗趣,朝冠離和宋之筌也注意到了這個江家的人。
一向清冷的花無傾深紫華服,對周圍的事物漠不關心,一切仿佛都與他毫無關聯。
宋之筌坐在椅子上磕瓜子說笑,不過朝冠離對他愛理不理。事情已經吩咐下去,喬裝進來的人無人懷疑,隻到時機來臨,他們一聲令下。
忽然有人猛拍他的肩膀,力度不小,讓他即刻警覺反彈,他反手抓住那隻白淨的手,轉頭一看是一個俏麗可愛的姑娘,她額前的紫珠流蘇晃晃悠悠,她鼓腮道:“宋之筌,你輕點!早知道你那麽謹慎,就不嚇你了!”
“魚令姝,你怎麽在這?”宋之筌放開她,驚疑問道。
魚令姝大搖大擺坐在他旁邊,“我怎麽能不在這?你都可以又資格,我大漠魚家也不會差的。再說,你都把我這條魚釣上來了,我怎麽說也得把你追回來!”
魚令姝生長在大漠中,個性耿直,敢愛敢恨,在宋之筌去西域時一次他行舟沙上,起興揮竿釣沙,長竿深入地下暗河,竟真的把魚令姝釣上來了,從此她糾纏不休,他好不容易才拜托,今又遇上她,他實在很頭疼。
魚令姝梳著辮子擱在胸前,妍麗的容顏讓人眼前一亮。
一直沉悶的朝冠離撲哧一笑,看著兩人說道:“好好好,令姝姑娘,你可得把他拿下來,他這人一直叨嘮個不停,如今終於有了個和他鬥嘴的人了。這一魚一筌,真是天作之合,隻怕他會得魚忘筌呢!”
她掩嘴笑著,話卻說得直白,魚令姝罕見羞顏,即刻回轉,衝著宋之筌放肆笑著。
宋之筌撫額道:“也隻有阿離你會在這添油加醋。要是阿瘦在這,指不定會說的更凶。魚令姝,你暫且別鬧,我允許你跟在我們身邊,不能亂跑!”
“好吧。這次我從大漠到江南來,隻怕會水土不服,勞駕你照顧我幾天了。”魚令姝撇嘴道。
“行,魚大小姐,都依著你。”
沒想到魚令姝和朝冠離他們攀談起來,聊的十分歡暢,讓宋之筌覺得十分被忽視,一下子悶氣喝了好多酒。
婚宴正式開始前,東道主蕭家蕭莊主蕭臨濤與花空緣一起敬酒與話,感謝武林人士的到來。蕭莊主說過話後,輪到花空緣,他儼然一副慈父的樣子,說他這個小女兒花夕齡是如何的頑皮、可愛,他怎樣操碎了心,如今她嫁得好夫婿,他也十分寬慰,但誰不知道他其實還有個女兒花如瘦,不久前消逝,他竟一點也不關心,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忽然狂風大作,雲氣掀動,處於星月峰半山腰的蕭家莊在大庭擺滿酒席,底下的眾人抬頭看向晴蔽日暗,雲氣繚繞,一道不明的白光衝過,天空下忽然落下如雨的荼蘼花瓣和紙條,信紙上拓印的是廖晙書寫的筆跡,控訴花空緣的惡行,眾人撿起來看,不禁唏噓。
又聞一道略帶滄桑的女子聲音重重穿來:“你嫁得一個好女兒,宴請賓客,可別忘了陰曹地府中我們母女。你這忘恩負義、斷情絕義的偽君子,你害得我不夠,還勾結仙主宗,害得我女兒屍首無蹤,我便替她來索命!”
話語傳到每個人耳中,震撼非常,尤其是花空緣深受震動,他麵色蒼白,牽動了他的舊傷勢,所有人都覺得這要麽是個索命的陰魂,要麽是個內力極強的人。
隻見霧團中衝出一個白影,宛如荼蘼花,輕輕落在眾人麵前,周身灑滿白色花瓣,她麵帶白紗,一身脫凡的氣質不似凡間人。
她緩緩摘下麵紗,容貌極似死去的荼雪枝,隻是沒有老去,珠蘭發髻,都是她往日的飾容,隻不過她的手中沒有胭脂劍,花空緣怎能不認得,他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她死而複生。
紙條都被看盡,無數人被深深震撼,不敢相信花空緣是個窮凶惡極的人。一時間沉默傳遍,有的人眸光喑啞沉動,暗中等候。花無傾扯出冷冷一笑,終於開始了,他並沒有任何的訝異,一切仿佛都在預料之中。
花空緣踉踉蹌蹌走出幾步,目光不明,說:“雪枝,你不是死了嗎?”
“我確實死了,死在天機莊中,死在仙主宗和萬花門的夾擊中,死在你手下!你為了自己的權勢,不惜勾結仙主宗,屠戮天機莊,那天血流成河,慘絕人寰,死去的人不計其數,你利用此事震懾其他花莊,讓他們不敢反抗,你到底是何等狠心的人,對無用的人趕盡殺絕,你曾經愛過的人也不惜賜她一刀,像你這般,才該下地獄!”荼雪枝怒指花空緣,字字泣血。
花空緣全身顫栗,他稍稍鎮定下來便說:“你說是我做的,誰看見了?天機莊的人都死絕了,你的寶貝女兒也死了,她死了!你有什麽證據指控我!你不是來索命的嗎?有本事召出你陰曹地府中的鬼魂!”他目眥盡裂,不肯認命。
荼雪枝冷冷一笑:“程氏的人可還沒死絕,你不是想聽嗎?出來吧!”
隻見一個粗布衣衫的中年男子緩緩走出,走到荼雪枝身旁,將天機莊慘案詳情一一述來,讓人宛如身臨其境,不得不信,至此天機莊的真相大白天下,萬花門的信譽一落千丈,飽受指點。
“我再殺你一次,你沒有了劍鬥不過我的!”花空緣大掌劈來,他正是想斬草除根後補救,他此刻已然瘋狂!
卻見荼雪枝右手一揚招出一劍,那把劍正是胭脂劍。
她極快地拔劍橫刀劃開花空緣的掌風,向前一揕,凝聚成的強大氣流壓境而來,逼迫花空緣不得不退。
他退無可退,聚氣狂衝,隻見荼雪枝劍尖一挽,點破他的防禦氣罩,劍指他的胸口,花空緣氣衝丹田,血氣翻湧,吐出一口血來,再出數掌,交手數招,均被荼雪枝用傷雲式一一點破,荼雪枝劍指著他。
他冷冷一笑,強作掙紮:“好一招傷雲式,隻可惜她死前沒練到這至強一劍,我不信她會死而複生,她若能活過來,我替她去死也便值了,我欠她太多了。你究竟是誰?”
花空緣最終看出破綻,他和荼雪枝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他至今都忘不了,那時候她答應他不練這一招傷雲式,後來她暗中攪弄風雲,危及萬花門,才不得不出手。世間的真真假假,誰也說不清,往往又隻是一念之間。其實他也猜到這個人是誰了。
“她當然不會死而複生,她永遠都活不過來了,你很傷心嗎?你當初怎麽下得去手!”隻見她撕下臉上的人皮麵具露出真容,花如瘦冷冷一笑,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阿瘦!”人群中有人驚呼,那是蕭皓庭的聲音,他看見她還活著,卻動彈不得半步。
“不、不要!”一身喜裳的花夕齡衝出人群擋在花空緣麵前,目光哀求著花如瘦,她本該在房中喜悅地等待自己的相公,可是大生變故,她不顧一切衝出來,“姐姐,姐姐,爹他盡管有錯在先,可他終究是你的生父,你忍心弑父嗎?這麽多武林豪傑在場,他們也不會坐視不管的!”
“姐姐?嗬嗬,你們總算還記得這點血脈親情,十二年前要不是我娘親掩護,我已死在你們的亂刀下了!他是我生父,可他有盡過一天做父親的責任嗎?二十多年,他沒管過我一天,我孤苦伶仃也是拜他所賜,他是殺害我娘親的凶手,我此行就是來報仇,就是弑父!你以為這些人我會怕嗎?你給我讓開,不然我連你一塊殺了!”仿佛花如瘦才是真正瘋了的人,她口出狂言,沒有如之前所說的點到為止,好像有什麽東西引導她的瘋念,她不曾注意到,埋伏在體內的蠱開始發揮作用了。
“齡兒,讓開!你鬥不過她的,她此刻已然瘋魔,看來我是逃不了這一劫了。”花空緣推開花夕齡,強撐身體看著花如瘦,他知道花如瘦的這個症狀,這個症狀二十年前就已經出現他的妹妹身上,無法阻止,當他在九伏山看到花如瘦這個相貌就知道會有今天。
此刻,再沒有人能阻止花如瘦,她隻要往前一刺她就能達到多年夙願,可是她心裏有一股聲音在抗拒,不讓她做這喪盡天良的事。看著花空緣緩緩跪下來,氣若虛無地說:“你動手吧,阿瘦,終歸是我欠了你,你動這一刀讓我贖清所有罪孽,我一力承擔。”
花如瘦握劍的手微微顫抖,心中兩股極強的力量在鬥爭,在她將要動手之際,一陣輕靈的簫聲傳來,使她驟然清醒,一瞬恍悟,憶起與苦智大師的談話,揭開了蒙蔽她的布簾,她一側身丟下了劍,劍撞擊地麵的聲音十分清脆,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會如此。
花如瘦閉眸苦笑:“你死了她也回不來了。此刻我的仇怨已然報了,我的目的也達到了,我不會弑父的。請允許我最後再叫您一聲父親,從今往後花如瘦隻是花如瘦,與你毫無幹係。”
一滴清淚從她左頰上流下,那滴淚匯聚她此生所有的仇恨,放下仇恨,隨那滴淚流去,沒有悲痛,也沒有歡快,有的隻是放下一切的釋然,她還是那個瀟灑曠達的花如瘦,她現在十分眷戀那陣簫聲,想飛到他身邊擁抱他,自己已斬斷血緣的羈絆。
從此山長水闊,她會有另一個人的快樂。
花如瘦拾起胭脂劍,走到他對麵跪下深深一拜,然後轉身離開。
以如此結局收場,令無數人唏噓,但也許是最好的結局。
忽地簫聲轉調,正向前走的花如瘦忽頓住腳步,一個微不可察的聲音從風聲中擦聲,好像釘子紮入她的心房,她回頭已看見花空緣已七竅流血死去了。她剛剛才原諒這個人,才一瞬間,他就死在另一個恨他的人手中。
花空緣不是身中刀劍而死,除了那些血,幾乎看不到他明顯的傷口。這其中存在另一個十分厲害的人,人群中恐慌著,連蕭臨濤也鎮不住他們。
蕭臨濤大呼:“各位不要慌!”
“花空緣那老頭死就死了,何苦連累我們!”其中有人生氣。
幾個人嘰嘰喳喳,現場混亂不堪,又怕一個不小心觸了誰的逆鱗,大動幹戈。
簫聲也停了,花如瘦站在原地,看了一眼趴在花空緣身上哭的花夕齡和陶玥,花夕齡這場婚禮終究毀了。
花如瘦木木地看著台階上巋然不動的花無傾,她問:“為什麽?”她似乎對著空氣在說,但花無傾回了她:“隻怪他仇人太多,諒了一個還有一個。”他的聲音很冷,從他骨子裏散發出來。花無傾躍落在她麵前,拔出了花空緣頸後的梅花針,走出幾步,這時眾人才醒悟過來,花無傾暗下殺手,花空緣的一雙兒女竟對他恨之入骨,而花無傾最是狠毒。
陶玥瘋了一般指著他說:“殺了他!殺了他!”她生怕自己也遭毒手。一群護衛衝過來砍向他,花無傾一揚手,隔空揮掌轟退了他們,之後又跳出一隊人馬來保護花無傾,那些是萬花門中的舊部,現在花無傾收服了他們,花無傾歸屬仙主宗,也將帶走一部分力量,這已然使萬花門分裂。
“你、你這個狼崽子!”陶玥嘶嚎。
其他人早已遠遠退至一旁,他們現在無法走脫,隻有漠然觀戰,畢竟這與他們毫無關聯,他們大可以袖手旁觀,明哲保身。
想出手的魚令姝被宋之筌拉下,他說:“先看看再說!”這個時候他們也隻能靜觀其變,必要時才能幫忙這是花如瘦他們的家務事。
花無傾冷然媚眼,一步一步走向花如瘦,她再次拔劍,劍指花無傾,冷笑道:“花無傾!花無情!仙主宗風花雪月四君,花君好算計!”一語落地,再泛漣漪。
“阿瘦,你真要與我對峙?你可知除了你在九伏派學的那點武功,你未透露的傷雲劍法,你其他的武功都是我教的,你確定可以勝過我嗎?”花無傾十分自信,他也了解自己這個妹妹。
“不得不為。我從未想過會有這一天,你一直都是我最敬重的哥哥,可卻是你利用我最深,你早就站在我的對立麵了。你知道我都深恨萬花門和仙主宗,可你偏偏投向仙主宗,是你逼我的,哥哥!”花如瘦再也笑不出來了,她現在仿佛回到了無花翁主傲視一切的狀態,她的心、她的骨子裏都充斥著冷意。
又見花如瘦從腰間拿出一塊麵具,一塊代表細柳無花的麵具,她若有所思道:“你早成殺手,又將我引入這一途,贈我這遮蓋相貌的麵具,在殺手這一途中我飽受煎熬,曆經生死,做著你交給我的任何事,如果沒有哥哥你,我可能還會是一個軟弱的人,你教會我殘忍和成長,這麵具就代表我嗜血的過往,”她忽地拋起一砍,麵具碎成兩半,落在地上,“它碎了,我與那暗無天日的日子便決別了,也與你有一個了斷!”
“好、好決斷,你向來灑脫不羈,行事果斷,這一次也不例外。那我倒要看看你成長到何地步!”花無傾哈哈大笑,十分狂狷邪魅,他揮手讓護衛退開,給他們比試留下空間。
山腰處雲霧已散盡,青天白日竟有些慘淡,蕭家莊內從未有過的肅穆讓蕭臨濤不由得皺眉,他看了看已然驚怔的兒子蕭皓庭,微微搖頭,如今殘局難以收拾,他結盟的花家竟一夕之間落下千丈,他也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如果能蠶食花家……
他暗暗想,現在的局麵,螳螂捕蟬,便讓他做一回黃雀,在他們兩敗俱傷之際取漁翁之利。
花如瘦高揚胭脂劍,她從未感覺自己如此不同,仿佛獲得了新生一般,麵對花無傾她也毫無懼色。花無傾脫掉寬袍,露出高渺雄軀,緊身的衣裳勾勒出他精瘦的身材。
隻見花無傾兩手往前一甩,八條梅花針驟然飛出,射向花如瘦。花如瘦雖也精於梅花針,但總不如花無傾絕妙。
花如瘦橫身閃躲,任胭脂劍被梅花針纏繞,兩人繃拉針線,梅花針不易扯斷,滿灌內力,兩人竟不相上下,生生衝斷了針線。
花無傾目光一厲,丟掉針線飛拳轟來。她拳掌變化,觀戰的人也眼花繚亂,近身作戰,花如瘦並無懼怕,她依舊沉著應對,看著他赤手空拳搏劍,她眸色微沉,一疑之下竟被他打退數步。
“這就是你的底氣?使出你的傷雲劍、化生劍術!”花無傾冷蔑道。
花如瘦一咬牙,踏空而起,俯衝刺來,劍氣衝天。
但花無傾卻一眼識破,“踏雲式!”他早有應對,暴掠而出,雙手交叉十字橫衝,卻又見花如瘦目光一亮:“錯了!”
她於半空中翻向花無傾的身後揮劍一劃,數道劍光橫來,宛如實質,寸寸剝心,花無傾仰退,花如瘦再度逼來,此刻她已然占據上風,不過花無傾也絕不會示弱的,他翻手一揮,袖中清淡的花香散於空中,彌漫開來,這是他聞香識花中重要一招“散香”,最是迷惑人。
花如瘦依舊往前逼近,絲毫不懼這毒霧,挽出數道劍花,似切糕般劃開。花無傾驚於她未中毒,但又瞬間收斂臉色應對。
花無傾一腳蹬地旋飛,索魂腿向花如瘦索來,索魂一出,萬命難逃。花如瘦化劍為罩,她被壓迫,十分不甘,心想之下,她劍招變化,竟將桃李山莊的無痕刀法使出來了,以劍代刀,刀有鈍意,便用劍的靈快彌補,銀光閃躍,招式繚亂狂舞,但又見一點清明,悉知招式的花無傾凝氣化劍,以指代劍,指風瞬間點破看似無痕實則有痕的招式,指風更是逼退她數步。
“蘭花指,我未學,但這以指代劍的神招卻是驚人!”花如瘦並未氣餒,她再度與花無傾拚殺數十回合,爭鬥不下。花無傾的“蘭花一夢”和“尋雨葉心”十分難纏,但她的化生劍均能一一壓製化解。
此時此刻,花如瘦心中十分狂亂,這麽多年她一直在他的教授下成長,處處帶著他的身影,他已然成了她的一道心魔,如果不勝過他她就會被永遠壓製,永無翻身之日。
招式有招式的妙處,最不同的便是其中感悟的深淺,要捕住最微妙的那一點。
這一刻,花如瘦忘記了花無傾所授的招式,忘記了那些利害,惟留住心中一點清明,她站在原地,花無傾的飛隼爪手襲來她好似無措,等死一般,可花如瘦來臨時卻撲了個空,轉身再撲數次都捉不見她的人影。
氣惱一下他狂拳亂轟,始終隻見她微渺的瞬影,局外人看的清楚,花如瘦的步法十分奇詭,難以捉摸。
花無傾閉上眼睛,僅憑聽覺和氣息來定位她的位置,初始還有效,越往後他仿佛陷入了一個局,她仿佛消失一般,他不得不睜開眼睛,花如瘦的劍招愈加變化多端,時快時慢,是傷雲劍和化生劍的融合,正能克製住花無傾。
花無傾愈發狂躁不安,內息強散,襲風而來,延緩了花如瘦的步法,他速移上前,五指壓下,花如瘦一式“拂月分光”強破爪式,他雙手壓抗,花如瘦勁力非凡,現在更是不同以往,竟能生生壓下,砍到花無傾的肩膀,入骨三分,饒是他還有反製之力,眼下的事實是他輸了。
花無傾肩胛上流血不止。
四目鋒芒,不可阻擋。
“你贏了我,也贏了你自己。”花無傾喘息道,微帶笑意。
“是啊,我贏了。”花如瘦微笑道,萬顏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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