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太子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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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她的人,著朱紫色近侍服,麵敷著厚厚的白粉,許多白粉故意抖落在公九卿臉上,抹著大紅唇色,十分驚悚。

    公九卿麵無表情的抹掉臉上的脂粉,朱紫服飾,代表三品以上官員。

    建斌帝沉迷美色,大量豢養姬妾,有姬妾耐不住寂寞,將注意打在稍有顏色的太監身上,宮內太監為求自保便大量抹脂粉,漸成規定。

    能穿朱紫色的隻有大內總管,夙辭朝。

    他還救駕有功,可見帝不跪,任建斌帝近侍。

    夙辭朝,自她記事起,就在擔任大內總管,她早慧,算來他在宮中也有十幾年,可比她這個有名無實的太子,好太多了。

    他會來救她,其實並不意外,她六歲前隻是一個被人認定馬上會死的,未上族譜的皇子,就曾被他救過一次。

    三歲她被一個十二歲的公主關在冷宮差點餓死,就是這個人把她救出來,暗中溺死了那個公主。

    但絲毫不影響他的榮寵。

    後來各寵妃被外祖打壓,有所收斂。

    她與夙辭朝關係不鹹不淡,不知道夙辭朝所求為何。

    但他在朝中擁有極大勢力,她想好好活下去,就必須依靠這個人的權勢。

    若是能將他綁在一條船上,她就可以擺脫靳家的操控。

    子規那世,桀商皇族,嫡係全滅,隻有二皇子公仲餘回到生父肅王封地肅州,打著正統的名義籌兵。

    夙辭朝消息全無,她不相信這樣一個人,會與桀商共同埋葬在戰火中。

    “多謝夙公公搭救,我腿腳不便,請叫個人送我回未央宮。”

    公九卿在剛才為了護住頭部,犧牲了保護雙腿,雙腿現在沒有知覺。

    夙辭朝摸上公九卿的腿,瘦弱,見骨,布滿淤青,無力的耷拉著,“還有救,不會瘸的,我送你回去。”

    公九卿兩輩子都矮,靳盛從小就定時給她喂藥,混亂脈象,十二歲不曾發育,隻有一米四多,比同齡女生也矮上許多,更別題同齡男生,幸好厚福皇後也身姿嬌小。

    見太子被救下,馬場的人紛紛跪在地上,“壓到典獄司,馬被人投了毒,叫人徹查。”

    穿青衣的禁京軍,聽命上前將人壓下去。

    夙辭朝真的權勢通天,禁京軍原隻有皇帝可以調動,建斌帝近年不問政事,這些禁京軍都快成了夙辭朝私兵。

    “夙公公覺得這次主謀是誰?”

    公九卿被夙辭朝環膝而抱,兩人身高差距太大,他抱她就像抱個孩子。

    她絲毫沒有尷尬,她扮了兩輩子男孩子,現在又狼狽不堪。

    “本宮不知。”

    夙辭朝臉上厚厚的脂粉,連眼睛都化的麵目全非,公九卿看不出神情。

    “公公,你給我一塊出宮令吧,我知道是誰,我自己來查證據。”

    公九卿環住夙公公,將整個人纏在他身上。

    公九卿仰起那張狼狽也難掩稚美的臉,建斌帝對子嗣漠不關心,現在不知道在哪個女人的寢殿裏,出宮令找他是肯定要不到的。

    亂世三十四年,她已經知道公伯閏與公叔成聯手,但桀商皇家對錯,從來講的都不是證據。

    她迫切的需要離宮,尋求盟友,夙辭朝明顯不想參與這件事,他能救下她,幫她看管那些人就已經十分難得,殺人滅口會更顯其中有異,她那兩個皇兄不會這麽做。

    那些宮人不會有大用。

    重來一世,她隻想不擇手段活下去,穆棲鸞亂世能夠十年算無遺策,恐怕也是重生的,但在穆棲鸞的人生軌跡中,她隻是亂世的開端的棄子。

    現建斌二十九年,她隻有十二,穆棲鸞十六,這麽算來,穆棲鸞第一世怕是隻活到了二十六。

    她急需求證,穆棲鸞不會因為被她殺死,又再次重來。

    穆棲鸞隻是禦史大夫的嫡女,穆棲鸞幹涉原本的她自己的人生軌跡,封號鳳鸞夫人。

    而她擁有公九卿太子這個身份,她已經改變十二墮馬身死的命數,她還想改變桀商的軌跡。

    史家說改朝換代如流水浩浩湯湯,她偏想逆流而上。

    隻要她活下去,不被拆穿女孩身份,她就會是唯一的嫡長子。

    靳盛早就認識到斬草需除根,他隻有一子靳章,一女靳歡,靳章生兩子,靳盛不能再送女入宮。

    便給建斌帝下毒,日複一日,建斌帝已無生育能力,宮中十二年,無皇子公主誕生了。

    這其中不能說沒有她的參與,說到底公九卿還是流著桀商弑父殺兄,鰥寡孤獨的血脈。

    但公九卿真的想做一個好皇帝,不是如建斌帝一樣少年有才,成年便沉迷享樂,而是能夠貫徹一生。

    哪怕外祖都不希望她上進,她依舊完美完成夫子功課,努力向教頭偷學點拳腳。

    所有的誌向都始於年少,哪怕結局桀商傾覆,她會比子規一世更加命運多舛,也不悔恨。

    況且她已沒有生路,不參與權利的爭奪,沒有人會放過她。

    夙辭朝一路沉默,直至太子儲宮未央宮門前,將她交給她唯一的公公朱福貴。

    “等下禦醫會來。”

    在毫不留情的離去前,他還是把一塊玄鐵丟給公九卿。

    公九卿笑眯眯的接過一看,上麵刻著夙字。

    夙公公的貼身令牌,這可比普通的出宮令有用多了。

    “朱公公,你說我認夙公公當義父怎麽樣,有錢有權,雖然十幾年我也不知道他長什麽樣,他總比那些人麵獸心的東西好太多了。”

    朱公公找了把墨家巧匠作的滑椅給傷了腿的公九卿坐。

    “這……奴才不知,但夙大總管對太子還是有心的。最近宮裏,不太平,還請太子小心。”

    朱公公對夙辭朝向來畏懼,他年近三十,聽聞夙大總管年紀還要比他輕一些,可這手段狠辣,被他冤死的人怕是可填滿偌大的未央宮。

    他也知道太子遇險,作奴才的卻無能為力,他地位不高,沒有什麽大能耐,唯一被太子信任的就是他身份清白。

    公九卿這偌大的太子儲宮,隻有主仆二人,定時會有人送飯,打掃。

    原先還有十幾人,可都是各勢力送來的細作,被她費了一番功夫清理掉這些傳聲筒。

    隻有早年遭打壓,年近三十,還是倒夜壺的朱公公,看他真心隻想有個容身之地,被她留下,這次她能及時獲救,朱公公怕是托了人傳聲。

    她六歲前住在毓秀宮,一個後宮冷清的小宮殿,就在未央宮後,六歲封太子。

    從此在未央宮住了六年,依舊冷冷清清,毫無生氣,算上子規那世,她實際上也有十四年未歸了。

    殿內陳設是厚福皇後生前所用,最珍貴的東西,早就作了人情送給了各寵妃。

    剩下較次的用來裝點門麵。

    拒絕讓朱公公推椅,公九卿轉著滑椅上的機關,向宮內駛入。

    原先她認為這太子儲宮是個吃人的地方,是一生逃不出的牢籠,如今,她甘願入籠,隻求羽翼豐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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