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淘沙番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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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九卿在謝家,就是傾聽那些客卿互相吹捧,有幾個倒是不善言辭,但出口,必能把握話題重點。
茹瞻還未去軍營赴任,這兩日,他便來找公九卿下下棋子。
這些客卿,活的要比他們的主子,還自在多了。
這也就謝家家大業大,養的起閑人。
江逾白被謝璟廷使喚去處理政事,沒有空再來找公九卿。
謝璟廷辦事效率很高,直接召集了百名木匠,很快便把水轉翻車的樣品,造好了。
讓人喚公九卿來看樣品。
謝璟廷還是一身騎裝,神情肅穆,讓公九卿想起她的外祖父靳盛,真不是什麽美好的感受。
謝璟廷將水轉翻車,安裝在煙陽附近的一條小河中,靠近糧倉,和水田。
他已經叫人牽來一頭耕牛,在使用水轉翻車運水進入地勢較高的水田。
等水稻成熟收割完畢,又可以用來舂米。
“非常不錯,我已經想看到‘應歲開物’其他的成果了。
現在果然是天才輩出的朝代,有季公子這樣十二歲稚齡便堪比墨家大師的世家子弟,是桀商之幸。”
公九卿看水轉翻車幾個橫臥的木輪,水流湍急時,可直接靠水利轉動,無需人力畜力。
不是她是墨家大師,隻是她曾被墨家大師拂湫用亂世三十年還有墨家的科技結晶,來教導她而已。
現在對拂湫,她隻是陌生人,子饑也從未存在過。
“謝家主謬讚了,小侄馬上將歸氓京,我想今日夜晚,便隨謝家主前往寶市一探吧。”
氓京穆棲鸞最近大量開宴會,宴請各家貴女世子,她正值婚配妙齡,按禮,是要由母親為她開辦宴會。
公九卿知道她是為了靳煜祺,可惜靳家的人骨頭裏的血是涼的。
她這兩個堂兄都是冷心冷肺的主,靳煜祺受靳盛寵愛,被靳家看管,也不是穆棲鸞能掌控的了的。
謝璟廷應下,他也知道這位季公子主要是替許太傅來傳話,偷跑出家,回去越晚,越不利。
午夜,公九卿與屠戈,謝璟廷,江逾白等人前往夜燈寶市。
有謝家主,江州主在,公九卿一路上沒有遇到旁人。
謝璟廷也把他們近年對夜燈寶市的調查,告訴公九卿。
幕後掌櫃仍然是迷,夜燈寶市口風極其嚴密,進貨渠道遍布整個大陸,甚至海上島國也有商人往來。
這次來,公九卿帶了兩個有錢人,入門費,都由謝璟廷替她交付。
再來到夜燈寶市,公九卿想起被丟給屠戈照顧的那條小青蛇,不知道還活著沒。
謝璟廷雇傭好了引路小廝,公九卿上次買的物品名錄也還在,就是過了段時間,寶市中的物品更新換代速度很快。
“季小公子上次來寶市有買東西嗎?”
“買了些家丁罷了,氓京缺少人手。”
小廝帶著他們前往專賣奇花異草的區域。
公九卿看了不少攤子,裏麵有不少珍貴毒草,讓公九卿有些心動。
但她是扮演的是公正廉潔許太傅的繼嗣,怎麽能知道這些害人的東西,隻能按耐住自己。
公九卿逛了一圈又一圈,都沒有找到鈴薯,或者類似的物品。
看他們尋不到所要的物品,小廝就帶他們去一個稱為“淘沙”的街巷,不能被驗寶師明確分辨種類,或價值不大的物品,都會被丟到這裏。
這裏竟然還有人的殘肢斷臂,各種生物器官放於冰櫃中出售。
這些東西買來幹嘛?吃嗎?
公九卿依舊沒有找到鈴薯,這個估計要她自己想辦法了。
不過,總算給她找到了一種代替品,一個跟他們一樣帶著寶市統一的白麵具,還黑袍裹身的攤販。
他賣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瓶子裝的各式蠕蟲,另類的奇花異果,各類器皿,公九卿用的塤也有,隻不過上麵雕刻著猙獰的異獸。
公九卿想要的是放在一堆植物中的一個滿是泥的大塊莖,番薯,與鈴薯一樣都是外洋作物,不知道攤主從哪裏得來的。
“這個怎麽賣?”
公九卿直接拿起那個大塊莖。
“三百兩銀子,賣你的前提是你要再買件別的,換其他東西也一樣。”
攤主的聲音很低沉。
引路的小廝並未說話,“淘沙”本就是比較混亂的區域,攤主隻要不提出太過分的要求,都可以被默認。
“那就這個塤加上這個塊莖。”
反正是謝家主付賬。
“季公子,還有什麽想要的嗎?雖然江家不如謝家財力,但一份禮物,我還是買的起的。”
原本江逾白走在謝璟廷的後邊,他越過了謝璟廷,走到靠屠戈走的公九卿旁邊。
禮物?她想要那隻金雕王,價格抵得上一個中小家族所有的庫藏。
其餘還真沒有想要的,公九卿不準備向謝璟廷他們透露太多。
“謝過江大人,不介意的話,把這隻的塤給我留作紀念,便可。”
謝璟廷看了江逾白一眼,江逾白待人謙和,實際疏遠,這麽熱情,還是第一次見。
一行人回到謝府書房。
“這是番薯,我曾聽在潛陶的表哥說過農家在研究培育外洋品種。表哥曾經帶了一些畫冊給我,這是一株植物的根莖,生長環境要求不高,其食用部分便是植物的根莖……”
公九卿簡述種植要求,植物習性,收獲季節,食用方法等等。
至於她為什麽了解怎麽清楚,就全部推給據說在農家的表哥,番薯本就是舶來品,農家剛得到還在研究的品種。
這一個番薯塊莖很大,完全可以切塊,謝璟廷打算先試種一畝,看看產量。
又從深夜討論到天泛微光。
公九卿卻不打算再在煙陽待一段時日,今日,她便要啟程回氓京。
屠戈早就幫她收拾行囊,找好了回氓京的商隊。
“真的不再留幾天,我還想請季公子跟我再去一次須輪閣。”
謝璟廷比起江逾白這個州官,要忙碌多了,他來不及送別公九卿。
江逾白便代他送客,江逾白眉眼帶笑,白衣長袖流水紋官服,站在那裏便是個神仙般的人物。
“等我下次來煙陽,再與江大人前去。”
“你給了謝璟廷一隻渡鴉用來聯絡,小公子也舍我一隻吧。”
公九卿還未上馬車,站在謝府門前。
江逾白慢慢靠近公九卿,他可以看見公九卿細膩的脖頸下的一小片肌膚。
公九卿頭發很長,被宮中藥侍保養的很好,烏發在公九卿向作為州官的江逾白行禮時,一些掉在衣襟內,輕輕劃過雪膚。
江逾白有種被貓爪子輕撓過的感覺,心癢癢的,逗他的還是隻奶貓。
江逾白覺得他是不是太缺朋友了,謝璟廷比之朋友,他首先是統領者的身份,他是上位者,江逾白是他的下屬。
公九卿喚來一隻渡鴉交給心不在焉的江逾白,就告辭了。
上了馬車,與前往氓京的商隊會和。
公九卿回想著江逾白神態,側著臉,青絲垂地,投下一片陰翳。
在須輪閣中對江逾白的容忍,就是為了讓江逾白覺得她是特別的。
公九卿想告訴江逾白,她會公正的對待他,不是與謝璟廷做對比。
她會接納內裏不完美的他,不是畏懼權勢。
所以請重視她吧,請毫無保留的依賴靠近她吧。
應家善於揣摩人心,被應家培養,都是知人達意的。
攻心為上,以利誘之,武最次。
畢竟,公九卿最終想要馴服的人,是千闕樓家主公孫南疏。
為了達成她的目的,公九卿可以付出一切代價。
就如同子規一樣,會犧牲自我,任荊棘刺透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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