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歸途急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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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主府內,謝璟廷罕見的主動來找江逾白討論公務。

    謝璟廷佩劍未摘,就直接走進州府政事堂,州府官侍沒有人敢阻攔他,沼川的人皆知謝家才是沼川的王。

    江逾白剛將謝家交待的任務完成,就看見玉冠束發,麵容俊秀,五官英挺的謝家主,掀開連珠幕簾走進來。

    “稀客,謝家主請坐。”

    江逾白起身請謝璟廷就坐,又替他倒好茶水置於他麵前。

    “季公子已經走了,我讓你單獨招待了他一天,你覺得他怎麽樣?”

    “世家出身,自然儀態無可挑剔。”

    江逾白回想起公九卿那張清秀的麵孔,雖然不夠出彩,肌膚卻是如玉的觸感。

    “一個十二歲的少年,巧思堪比墨家大師,我很懷疑她的身份,要麽她背後另有奇人。”

    謝璟廷拿出他拍下的“應歲開物”,和公九卿後麵給他的後冊,放到桌上。

    “字跡工整,書生氣很重,確實是許太傅教導出來的風格。”

    “謝家主是懷疑天才是不存在的嗎?

    可謝家主就是少年在兵書的造詣遠超出常人,年九歲參與兵家的論壇,辨倒了兵家首席,從此名聲大噪。”

    “論奇才,沒有比謝公子更名副其實的了。”

    謝璟廷皺了眉,喝了口茶,他感覺最近江逾白戾氣有些重,可他行事並沒有出格。

    他與江逾白的關係很簡單,江家與謝家交好,兩個人身份都是嫡長子,歲數相仿。

    江家還把江逾白送過來,當過他的少年時的陪讀,江逾白跟不上他的學習速度,謝璟廷就讓他幫忙處理文政。

    後來兩個人都有各自的方向,江逾白聽從安排出仕,謝家幫他成為州官來當他的文侍。

    謝璟廷認為這是最適合江逾白的道,作為朋友,他還是要關心下江逾白的需求。

    “我有失當之處,你有任何不滿,可以提出來。”

    “謝家主過慮了,逾白跟從謝家十餘年了,我的為人,謝家主也是知道的。”

    謝璟廷未答,江逾白能說出“跟從謝家”這句話,本就是有些牢騷了。

    既然他不願說,謝璟廷也不逼迫,他交待下任務,就離開了。

    江逾白直視謝璟廷離去的背影,他才發現自己未曾束發,沉溺於公務中,就不如以往那樣在意外表了。

    公九卿他們在路上行了幾日,屠戈自上路起就開始擔心情況發生了,公九卿病了,病來的很急。

    純粹是因為公九卿素來體弱,腿傷雖然好的差不多,但到底還是受驚了,多日奔波,晝夜顛倒,從未好好休息。

    隻是著了涼,公九卿就發了高燒。

    商隊內配有隨行醫師,來開了幾服藥。

    屠戈加了錢,讓商隊放慢行程,屠戈又給靳燁恭發了消息,他是要定時向靳公子匯報的,其實他心中也有憂慮。

    家族中表麵和睦,內裏相互爭鬥的,見了不少,靳公子應該是真心待太子的吧。

    太子順利登基,靳燁恭作為唯一親近的表哥,隻要不生異心,定富貴榮華無限。

    靳公子是他的知遇之人,太子是他現任的主子。

    無論哪方麵,他都不希望兩個人離心。

    屠戈煎好藥,掀開車輛的簾子。

    公九卿病怏怏的,靠在軟墊上,帶了麵具的臉,都遮掩不住紅暈。

    “季少爺,吃藥了。”

    公九卿一飲而盡,藥汁的苦澀彌漫開,屠戈又給她一些果脯。

    “熱度有退嗎?藥已經吃了五服了。”

    公九卿摸了下額頭,頭很暈,神誌不清,其實她感覺不到到底多少熱度。

    “大約是沒退吧。”

    公九卿並沒有好受多少,商隊能雇傭到的醫師水平不會太高。

    宮廷禦醫調養了十幾年,都不能調理完全的身體,早就落下病根。

    她自己重來一次,也下意識的忽略了身體狀況。

    “少爺,到下一個落腳點,我帶你去醫館看看。”

    這隻商隊走的線路跟來的不同。

    下一個落腳點是一個大型驛站,靠近幽冥十九州的中轉點,說不定可以碰到醫家子弟。

    等到了驛站,公九卿已經沒有起身的力氣。

    屠戈趕忙驅趕著馬車進入馬棚,把公九卿安頓在驛站房間內。

    到驛站中發了條榜子,重金求醫家子弟。

    屠戈又找了小廝,詢問附近有沒有名醫。

    公九卿在病中,現實與夢境漸漸模糊,她第一次以旁觀者的身份,看曾經作為子饑十四年的人生。

    嬰孩的啼哭,饑荒歲月的人吃人,她被遺棄而不是烹於滾水,已經很幸運了。

    被應家侍衛帶回應家,不想被培養成為後宅的玩物,她展露出詩書的天賦,女扮男裝,當少年培養,吃藥控製身形。

    通過子規的測試,成為子規之首……

    子饑死的一幕,被無限放大,砍在身上的痛感,高台上披華衣的女人原先輕視嬉笑的神情,被她殺死時的狼狽不堪。

    公九卿太子的十二年在宮中作困獸之鬥,而子饑的十四年是在亂世中苟活。

    “你放的書榜,誰病了?”

    屠戈等了半個時辰,終於有人接了書榜。

    來人一身黑色鶴裘,帶著白色麵具,身材高大,聽聲音年紀不大。

    “是我家少爺,商隊的醫師開的藥已經服了五六服,燒仍然未退。您是醫師嗎?”

    屠戈對這個把自己遮的嚴嚴實實的男人,也有些不放心。

    江湖上許多奇人都不願暴露身份,這裏還接近幽冥十九州的中轉站,屠戈在驛站內轉悠一圈,已經看到了不少奇裝異服人士,帶麵具都算正常。

    “勉強算吧,我將要回潛陶,今日非常不巧,這裏沒有醫家子弟。

    你如此焦急,不如讓我一試。”

    屠戈聽著有理,便帶著他前去公九卿的房間。

    自知道公九卿打算前去沼川,靳燁恭便派了他的私衛隱蔽的跟在他們身後,有藏在暗處的暗衛,屠戈不用擔心公九卿會被山中的遊賊擄走。

    麵具人一進門,便看見了汗濕枕巾,臉色殘白的少年,屠戈拉出公九卿的手,讓他替公九卿診脈。

    脈象混亂,男女不辨,邪鬱於裏,氣血兩虧。

    他又看見公九卿腿上的紗布,裁剪開,有瘀血,沒有化膿,說明並不是個死命折騰自己的。

    商隊的醫師開的藥隻是普通傷寒藥,沒有對症。

    一個看的很年幼的小公子,卻需要烈性藥來診治。

    沒有過多探查,他重新開了藥方,屠戈趕忙拿著去城中藥房抓藥。

    錢還沒給呢!穿黑色鶴裘的麵具人隻能,坐在椅子上等這位公子的侍從回來。

    他看侍從不在,對這位公子的脈象又有點在意,便又替他診脈。

    果然,還是一樣的結果,這位小公子從小就長時間服用一種藥性極其猛烈的藥方,嚴重傷到了身體。

    他不是醫家子弟,並不專攻醫術,光憑借脈象,能看出這些,已經有些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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