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紅色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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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話本子可以算是公九卿兩世的愛好。

    她不喜歡裏麵的癡男怨女,紙醉金迷。

    也無法理解,那些為了一個虛無的承諾,等待個幾十年,最後發現對方,早嫁作人婦,人夫,這類的事。

    矯情!自己都過不好的人,為什麽要不停的自我感動?

    遇到不珍惜她(他)的的人,就此別過不也挺好,從此兩不相歡,餘生不見。

    她向往的,沉醉的,是裏麵對遠方的描述,遊俠孤身一人的仗劍天涯,塞外大漠的落日。

    一匹烈馬喑啞嘶鳴,胡琴羌笛悠揚的聲音,征伐戰火,互相的權謀碾壓……

    這樣難得的好心情,都在聽了夙辭朝的故事後,消失殆盡。

    公九卿拉上被褥,把自己蜷成一團,縮在被中。

    有些鬱悶,無論是看夙公公卸妝,還是滿足聽故事的願望,都未達成。

    那她費心思,跑到這來幹什麽?

    夙辭朝可不管公九卿的心情,吹滅了燈火,屋內陷入難得的平靜。

    一夜無夢第二天晨曉,公九卿發現自己有些逾了界,一隻腳搭著夙辭朝的腰,整個人是歪著睡得。

    趕忙收回來,天邊泛灰藍色,似乎要落雨。

    建斌帝這幾年已不上早朝,大事小事都讓夙辭朝去監督。

    看夙辭朝沉睡的樣子,他是不打算去上朝了。

    公九卿悄悄爬起來,光看背影,廋肩窄腰,臀部還挺翹的,一頭烏發搭理的光澤絲滑。

    看背影,她都覺得夙辭朝是個不亞於謝璟廷的大美人了,可惜轉過來,還是會讓人嚇一跳。

    公九卿把她蓋的被褥疊放整潔,悄悄站起來,小心翼翼把一條腿跨過夙辭朝,另一條腿感覺不小心踩到了夙辭朝的腿。

    公九卿像被針紮一下,急忙跳下床,想去拿自己的外衣時,發現一套新的太子黛衣放在那裏。

    “殿下為何如此匆忙?今日不上早朝,您的父皇還在承歡殿與妃嬪廝混呢!”

    夙辭朝很早就醒了,隻是在閉目凝神。

    他睡眠一向很淺,今日算睡得久了,這小太子身上有股很淡的沁香,聞得還算養神。

    公九卿正在穿上外衣,外衣穿了一半,露出一段纖細的脖頸,呈現凝脂般的奶白色。

    夙辭朝把靠枕放在身後,坐起,剛好看到這一幕,眯了眼,這小太子依舊是隻小狼崽子,不知道會不會被其餘的給咬死。

    公九卿手忙腳亂的穿好了服飾

    “我看快落雨了,時侯也不早了,就不叨擾夙公公了。

    至於我父皇,他也是想為桀商皇族嫡係,開枝散葉。”

    雖然建斌帝已無生育能力,幾年前,就由太醫診斷過了,在朝臣,皇子,乃至妃嬪間都不是個秘密。

    各自心照不宣罷了。

    “殿下您查清,是誰暗害您墮馬了嗎?”

    夙辭朝雙手交疊在一起,有些漫不經心的問道。

    “這公公早明白的事,就不用問我了,望公公見諒。”

    喲,這是有點懟他了。

    公九卿已查看沒有遺漏和不妥之處,便向夙辭朝告辭離去了。

    夙辭朝讓一個侍從送太子回宮,就揮揮手,讓太子告退了。

    太子走後,夙辭朝也穿上了外衣,命人端藥水來,洗掉了妝容。

    星雲紋鏡前,露出的是一張布滿斑駁紅色胎記,宛如一隻巨獸的深紅色獸爪的爪痕,幾乎已看不出五官的臉。

    夙辭朝嘲諷的,對著鏡中人,笑了一聲,目光極冷。

    厭煩的拿出一堆胭脂水粉,把自己的臉重新抹滿白粉。

    天色越發暗淡陰沉,風雨欲來。

    現在的天氣還有些燥熱,以穿夏衣為主,公九卿覺得這場雨算得上及時。

    侍從送到一半,公九卿便看見一身深青衣侍從服的屠戈,拿著一把傘等在那裏。

    一樣的衣服,差不多的年紀,屠戈就是要比公九卿身邊的侍從,多一種遠山的曠遠,氣定神閑。

    薄霧在青玉石磚旁彌漫著,未及時裁剪的花朵,連枝條垂落在地上,粉紅色,帶著點猩紅。

    “殿下,晨露已重,還是打傘吧。”

    屠戈撐開傘,如意坊新畫的傘麵,蓮花紋勾邊,半開的海棠花,疊萼重跗眩朝日。

    “你怎麽挑了把富麗的傘麵?”

    如意坊新做的玩意,每次輪到未央宮,都是其餘妃嬪剩下的。

    “殿下,若不喜歡,屬下回去便換。”

    “我隻是奇怪這傘是麗妃喜歡的款式,未央宮竟然拿得到,大約是運氣好吧。”

    屠戈亦步亦趨跟在公九卿身後,走了沒多久。

    一個二十多的青年著金黃色東珠三趾蟒服,綴朱緯朝冠,站在道旁,長得算是麵目端正。

    “見過二皇兄。”

    公仲餘,他在這幹嘛?

    看樣子,還是特意在離未央宮不遠的地方,等她。

    “見過太子。”

    二皇兄算是公九卿三個皇兄中長得最好看的,他不是建斌帝親生子。

    建斌帝師為製衡肅王,在公仲餘滿周歲時,就命肅王將其送入宮中,作為二皇子教養。

    比起其餘兩個皇兄,公九卿對二皇子,還沒有到拔刀相向的地步。

    相互間也沒有多待見,公九卿知道二皇子在亂世中回到了肅州。

    對氓京亂局沒有助力,反而在桀商皇族嫡係滅光後,打著正統的名義招兵買馬。

    暗藏禍心,山水不漏,這八字可用於批判公仲餘。

    “二皇兄在此地看花?”

    公仲餘聞言,深深看著公九卿,這個太子墮馬僥幸生還後,變得有趣一些了。

    聽內線說,太子近日常給夙總管送些禮品,是些不昂貴,卻養神的小物件。

    “不,隻是聽皇弟靜養結束,特來探望。”

    “本宮腿傷勞煩各位皇兄掛念,有蘇太醫令在,自然是好的極快,再有段時日,便可不再用藥。”

    “皇兄心意,本宮已收到,若無事,就請回吧,祖訓有言年滿十六周歲的皇子可不能在後宮待太久。”

    公九卿不想再理會公仲餘,繞開他,想走旁邊小道。

    卻被公仲餘伸手攔住了。

    “皇弟聽為兄一言,你可知墮馬之事,是大皇子與三皇弟,甚至還有麗妃的參與……”

    公仲餘暼了眼四周,壓低了聲音。

    “所以跟我到書房談談吧……”

    嗬!公九卿冷顏以對,這麽明顯的事,還要拿出來當籌碼。

    那些關押起來的宮人,再嚴刑拷問,也沒有具體的證據,是一堆廢棋。

    “不必了,本宮早知曉,二皇兄也無需說些兩人聯盟冠冕堂皇的話,我二人,目前是扳不倒兩個皇子,加個掌管後宮的貴妃。

    希望二皇兄時刻銘記,你是上了嫡係族譜的,排在庶支三皇子公叔成下一位,肅王那可沒皇兄的位子。”

    公九卿從來不打算一直揪著墮馬之事不放,她沒摔死,黑的也能被麗妃他們說成白的。

    反正大皇子準備逼宮,二皇子和三皇子,在亂世中一個出逃,一個被殺,都未驚起太大風浪,都不如穆家穆棲鸞,來的有聲望。

    靳家,穆家,幾位皇子,公九卿都等著大皇子逼宮時侯,來個大清洗。

    她可以再墮一次馬,卻不敢保證能再重來一次。

    公仲餘黑了臉色,也不再端著架子,回頭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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