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青年喝的有點多，不怕死的湊到靳煜祺麵前，手搭著他的肩頭，嬉笑的說

    “靳公子，聽聞靳家二嫡子，您的親弟，可比您要更擅長詩書……”

    這青年話音未落，就被旁邊一人，尷尬的捂住他的嘴，往後拖走了。

    靳煜祺拍拍那青年搭過的肩頭，神情未變，隻是冷漠了點，倒是讓眾高門子弟鬆了口氣。

    “靳燁恭是比我更擅長些，他可在潛陶待了七年，總該有點不同的。

    我父親也擅長詩書，常被人稱讚，大約是天賦吧。”

    靳章與建斌帝，臭味相投，都是個沉迷酒色的高門蛀蟲，雖然是靳盛唯一的嫡子，但格外被靳盛厭惡。

    公九卿聽著不太開心，管筏前日還告訴她，表哥跟靳煜祺爭角，贏了。

    詩書這類的，本就是出仕必備的，潛陶子弟，光武不識文斷字，不辯論時事，連外門講壇都坐不得。

    靳家兩位公子都是被靳盛養大的，靳章早就被放逐在靳家中心外。

    她不被幾位皇兄認可，靳燁恭不被祖父和親兄認可，真是同病相憐。

    同時公九卿也感覺到，需要靳燁恭幫助的地方越多，他對她的管控也越多。

    事無巨細都要了解，出生就沒啥長輩愛的公九卿，第一次感覺到了負擔。

    表哥是把她當做他自己，在養？

    公九卿暫時不想再深想下去，想了又脫離不了。

    這個插曲很快過去。

    穆棲鸞領頭玩擊鼓傳花，公九卿因為是個新來的，沒什麽人願意傳給她。

    靳煜祺倒是被灌了幾杯酒，公九卿透過窗欄。

    已經黃昏了，人都在等晚間的一場煙火盛會。

    穆棲鸞說“紅豆思”花船會出事，公九卿也讓屠戈去打聽過了，船上上下都搜查一遍，並無什麽疏漏的地方。

    沒事？穆棲鸞敢把這話說出來，就是打算圖個“托夢”神女類的名頭。

    很多小事都湮沒在歲月塵埃中，十二歲墮馬一死，再睜眼就是二十年後的亂世，公九卿對於這些是不如穆棲鸞了解。

    她隻能靜靜等待，坐觀事態發展。

    鳳陽花船通體掛上了雙紅魚戲水燈，倒映著波瀾的湖水，自然別有風雅。

    花船上是富貴人家，夢中景，船間間隙，有許多破舊的烏篷船，隻等夜色降臨，才敢小心劃船到湖中，采摘些蓮蓬，荷葉。

    已經有小廝到了湖岸安放煙花桶，煙花的爆炸那一刻，是個好時機。

    “許公子，你貴為太傅繼嗣，自然知道許多趣事吧。”

    穆棲鸞看公九卿在燈火闌珊處，顯得格外的清秀，便走來輕聲問道。

    穆棲鸞很懂得如何裝點自己，麵貌豔而不媚，大家閨秀風範與小女子嬌羞相融。

    不料，隻等來公九卿一句“不知。”

    “太傅告誡我道，宮中的事，不知，才是最好的。

    這氓京的趣事，小子剛來，自然不如穆貴女知道的清楚。”

    公九卿不能隨時待在宮外，所以“許季歲”這個身份，不能被高門子弟排斥，也不可以太出眾，泯然眾人，最好不過。

    穆棲鸞感覺被個年紀輕輕的小公子告誡了，心中過不去，隨便應付一下，又向其他人走去。

    公九卿對穆棲鸞的記憶還停留在，那個拽尾華服，麵容高傲，坐在高台上的“鳳鸞”夫人。

    現在的十六歲的穆棲鸞，還隻是個未出閣的貴女，即便從十年後重生回來，也放不開她的身份。

    煙花在夜空炸開，繁花似錦，又無端帶著滿身璀璨，消逝在天際，無人問津，煙花易冷，朝華瞬凋。

    其餘花船逐漸匯集到幾艘甲牌遊船邊，船上露天的高台上，有美人獨自起舞，琴聲陣陣。

    公九卿看著星如雨般的煙火，注意著“紅豆思”的去向。

    一群火球，火箭從幾隻不起眼的小船中射出，“咻咻”之聲，帶著湖水的冷氣。

    驀然明白，穆棲鸞說謊了。

    出事的不是“紅豆思”花船，而是他們所在的“鳳陽”遊船。

    這“紅豆思”不過是倒黴，恰巧在“鳳陽”邊上，替它遭了第一波災。

    穆棲鸞坐在“鳳陽”內閣安全的位置，表麵上跟其他人一樣驚慌失措，又強裝鎮定，柔聲安慰其他貴女。

    公九卿卻注意到她，看向滿船著火的“紅豆思”花船，即將沉沒時，她隱約露著笑意。

    熊熊火光，慘叫的人群。

    一些鉤爪，勾住了船簷，蒙麵的黑衣人，順勢而上，手中持劍。

    燭火搖曳，人的影子變得猙獰恐怖，鮮血肆漸。

    護衛趕來與之纏鬥，大長公主，和官員被護著轉移，高門子弟緊跟著。

    “公子，我們該走了。”

    屠戈一把抱起公九卿，身姿矯健，形若遊蛇，避開這些不知來路的刺客。

    樓梯上積滿驚慌的人群，屠戈從二層樓梯間隙，一越而下，樊翾緊跟其後。

    “主子，我們該去哪裏？”

    樊翾內法已基本恢複，他擔心寡不敵眾，主子要在這受了傷，他回去會被拔下一層皮。

    “跟著穆小姐，他們走。”

    公九卿敢留下來，就是清楚穆棲鸞為人，肯定有脫困的地方。

    穆棲鸞一行人，被眾多護衛保護著向船尾跑去。

    “各位大人，請這邊來。”

    竟然是玄鐵輕甲的羽林軍，羽林以騎兵為主，輔以精步兵。

    是駐紮氓京的主要幾支軍隊。

    由於大長公主今日在此擺宴，增加了護衛，各官員，子弟出行也都帶了不少家族私衛。

    所以“鳳陽”船並未徹底淪陷，比起四周的慘狀，簡直算得上完好了。

    “沒想到穆小姐竟然帶著羽林騎的報信筒，這在如今高門子弟中真是難得，也多虧穆小姐及時預警。”

    一名羽林騎中的頭領，向穆棲鸞點頭道，並讓人先護送大長公主，級別高的官員依次登上他們準備的船。

    一些羽林軍已進入鳳陽船內，阻攔這幫來曆不明的刺客。

    等大長公主，還有一些官員坐定。

    “各位子弟，這邊來……”

    領軍衛終於開口，讓這幫已有貴女開始抽泣的高門子弟上船。

    人群給靳煜祺讓路，他走到領軍衛的麵前，向他略微俯身一禮。

    “太尉嫡長孫靳煜祺，請要一把劍，祖父說過我是靳家的男兒，遇險絕不可逃避。”

    領軍衛自然認得這位氓京中，乃至氓京軍營也赫赫有名的靳公子。

    太尉主管軍政事物，他們直屬於天子，不過，給一把劍也無妨。

    “靳公子若幫忙護衛貴客，回到岸邊，我定向您祖父誇讚。”

    “領軍衛無需多言。”

    靳煜祺隨手撿了地上一把佩劍，進了船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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