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的事情就是麻煩，隻要目的達成不就好了？”
    “還講究那麽多。”
    “匈奴中的強者？”
    “匈奴之內能有什麽強者，除非浮屠之人在草原匈奴傳道。”
    “浮屠！”
    “等本姑娘更進一步，要前往西域好好收拾那些浮屠之人，讓他們嚐嚐本姑娘的厲害！”
    “……”
    焰靈姬將魚鉤甩入湯穀水麵。
    雪兒所言的後果麻煩？
    似乎都沒啥，起碼對自己沒啥，影響的也就是一些帝國之人，但……解決匈奴麻煩還是可能性很大的。
    “以修行之力，斬首匈奴單於。”
    “是好事。”
    “也非好事。”
    “天魔宗以後會艱難。”
    “俠以武犯禁，果然焰靈你出手，諸夏諸郡的遊俠……行走四方會更為艱難了。”
    “不僅僅遊俠，就連修行……也會艱難。”
    “世俗的歸於世俗。”
    “修行的歸於修行。”
    “數百年來，任何一個諸侯國對於遊俠……都非喜歡，之所以放任他們的存在，是因為無力。”
    “現在，諸夏一統於帝國。”
    “……”
    白芊紅亦是抬首看了一眼虛空，距離午時還有一段時間，江南總督府的文書該來一些了。
    焰靈所言，斬首匈奴單於。
    不難。
    合道元始的境界，再有天魔力場加持，除非合道萬物的存在攔阻，匈奴單於肯定活不了。
    後果就太大了。
    代價會很大。
    鬼穀所傳，縱橫捭闔，論修行一道，鬼穀在諸子百家足可位列在前，但……行走諸夏，鮮少動手。
    今日，有人可以出手出力斬殺匈奴單於。
    它日，是否有人可以出手出力斬殺另外的人？
    比如帝國一些身居高位的人？
    遊俠！
    注定會消亡。
    分教開宗，也隻能在帝國的秩序之內行動。
    “……”
    “有些人就是想得太多。”
    焰靈姬很是搖搖頭。
    “任何一股不受帝國控製的力量，都是帝國的威脅。”
    “都可能是帝國要鏟除的麻煩。”
    “天魔宗，也在其中。”
    “焰靈你現在為天魔宗準備極多底蘊，又落下萬千之法，又落下諸般寶物。”
    “你還在天魔宗的時候，或許無礙。”
    “將來……難料。”
    “除非天魔宗一直強大，強大的讓別人難以侵擾。”
    “就是公子此刻施為的道者分教開宗也是一樣。”
    “如今公子在諸夏，道者分教開宗便利很多，壯大的也很快，將來……難料。”
    “隻要帝國還有足夠之力，都不會放任一股力量無序強大。”
    “要麽臣服，要麽毀滅。”
    “……”
    白芊紅笑語。
    想的太多……非如此。
    烽火諸侯，諸夏數百年紛亂以來，那樣的事情出現太多太多，那是世俗運轉的規則。
    也是諸侯國、帝國長治久安的前提。
    當年的韓國，若無夜幕的出現，以王族公子韓非之力，也許韓國會有不小的變化。
    而夜幕不願意韓國有那般變化。
    一直到韓國淪亡，韓國都處於內耗之中。
    趙國！
    也是一樣。
    不為邯鄲掌控的軍將、兵士……隻有死路一條，否則，以廉頗、李牧等人的領兵之人，趙國不會那麽容易淪亡。
    燕國，也是一樣。
    自燕國昭王之後，燕國內亂，一股股強大的力量……薊城難以將其壓下，燕國疲憊自弱。
    秦國！
    文信侯呂不韋之力極強，始皇帝陛下登位之初，也是麵對那般麻煩。
    呂不韋有錯？
    無錯。
    若無呂不韋多年的操持，秦國在昭襄王、孝文王、莊襄王歲月國政混亂，都是呂不韋一力主持政事。
    還提拔蒙驁、蒙武、王翦、王齮、樊於期等人，也難以抗住山東諸國聯手之力。
    呂不韋無錯。
    他卻必須要退下。
    若是不退。
    隻有一條路。
    世俗江湖，也是一樣。
    若是天魔宗極其強大，且屢屢無視帝國法道，麻煩自會降臨，故而，諸子百家數百年來，在諸國行走，一般很老實、很安穩。
    “分教開宗關帝國何事？”
    “天魔宗立下，又不準備摻和帝國之事！”
    焰靈姬輕哼一聲。
    對於某人之言，聽著略有不太入心，盡管有那麽一點點道理，也……隻有一點點道理了。
    語落，魚竿微顫。
    便是拉上來一條尺長的黑色扁長魚兒，這種魚……還行，適合蒸著吃，滋味很鮮。
    “立於世俗，便是無法脫離世俗，無法脫離帝國。”
    “除非如道家天人二宗一般，數百年來，坐看諸夏風雲變幻，以前如此，以後也是如此。”
    湯穀的魚越來越多了。
    聽焰靈說過，仙山之地，因扶桑神樹歸來，此間之地氣息萬變，連湯穀之水都燥熱起來。
    裏麵的魚兒很多都直接死了。
    九成以上的魚兒都死了。
    隻剩下可以適應的魚兒活了下來，數年過去，它們繁衍的很快，生的也很快。
    看著焰靈將那條黑色的魚兒取下，白芊紅話語未停。
    說那些……也是為天魔宗長遠之故。
    天魔宗注定是入世的。
    既然入世，就要遵守世俗的規矩，方可長久。
    不然。
    就會麵臨莫大之力。
    如今的天魔宗還在立下之中，許多規矩都沒有徹底完備，以焰靈的性子……隻怕較為自由自在，較為寬鬆。
    那些自然無礙。
    然！
    也需要一些枷鎖。
    “嘻嘻，芊紅姐姐，那你說天魔宗欲要傳承不墜當如何？”
    雪兒剛以玄力做好一個玄冰箱子，盛放垂釣上來的魚兒很合適，也能保持魚肉最大的鮮美。
    聽著芊紅姐姐、焰靈姐姐所言，忍不住笑道。
    明顯可以感出兩位姐姐的性情不同，然……芊紅姐姐所言為深言大道，天魔宗……焰靈姐姐作為第一位宗主。
    肯定要為天魔宗立下最穩固長久的根基，若是焰靈姐姐沒有打好根基，以後就難了。
    “……”
    焰靈姬輕哼一聲。
    雖然不想要承認，但……白芊紅在智謀上的確勝過自己許多，就是……她就不能好好說？
    好歹自己剛為兩個小丫頭細細盡心的。
    “縱橫執棋，無論黑白，無論誰勝，於執棋人而言，沒有任何損失。”
    “縱然身入局中，也一定會占據天樞空靈之位，先天立於不敗之地。”
    “天魔宗欲要千年不墜，身入世俗，要做執棋人！”
    白芊紅剛有所語，體表淡紫色的玄光一閃，伸手便是一塊熟悉的傳送盤出現，玄力加持。
    便是一方精致的暗紅色小木盒出現手中，木盒不大，方長見尺大小，份量尋常。
    “執棋人？”
    “芊紅姐姐，何解？”
    雪兒頓有遲疑。
    道理上……明白。
    巨細，難料。
    “執棋人，無論黑棋，還是白棋，都在掌握之中，勝敗皆在一心。”
    “天魔宗入世俗。”
    “超脫世俗。”
    “把握道的運轉，便可無為有為。”
    想著江南的文書該來了，這就……來了。
    屈膝盤坐軟榻上，揮手便是一方簡易的書案出現身前，木盒陳其上，將其直接打開。
    天魔宗的傳承。
    若要長遠，不難。
    “……”
    “聽你一席話，勝似一席話！”
    抬起手中的魚竿，焰靈再次拉上來一條魚。
    白芊紅所言，自己也一直在聽。
    但！
    就不能說的清晰明白一些？
    說的那麽複雜？
    旋即，白了某人一眼。
    “入世俗，超脫世俗？”
    “豈非和蒼璩的魔宗相仿了？”
    “自蒼璩和鬼穀第三次爭鬥之後，魔宗便是有改，便是有變，芊紅姐姐你當時說魔宗要一步步在世俗中超脫世俗。”
    “莫不讓天魔宗模仿魔宗？”
    “魔宗如今的根基有兩處，一處是洛邑以北的魔宗最初之地，現在還有一處地方在大梁城附近。”
    “洛邑以北的魔宗之地，廣收弟子，實力壯大的很快，因丹藥之力，還出現了兩三位玄關武者。”
    “大梁城附近的魔宗就隱秘許多了。”
    江南的文書來了，雲舒看了看正在玩耍的三個小家夥，便是靠近書案之地。
    也想要瞧瞧江南發生何事了。
    至於芊紅姐姐給焰靈姐姐出的主意？
    有些熟悉。
    魔宗？
    待在仙山之地近三年時間，諸夏之事發生許多，凡所關心，皆有所知，魔宗的變化便是在一份份文字上。
    “魔宗？”
    “蒼璩的魔宗？”
    “也沒啥特殊之處。”
    焰靈姬再次拉上來一條魚，湯穀的魚兒還真是……呆頭呆腦的，這般靈韻……就不能聰明點？
    嗯。
    似乎也挺聰明的，早晚都得被自己釣上來，現在就上來，還是很識相的。
    魔宗？
    諸夏之地的魔宗，焰靈姬自然知道。
    魔宗在諸夏已經立下多年了，變化的確不小，天魔宗要學魔宗？魔宗有啥要學的？
    論修行之法？
    魔宗屈指可數。
    論天材地寶？
    魔宗也屈指可數。
    論宗門底蘊？
    魔宗也尋常。
    向魔宗學？
    模仿魔宗？
    想多了！
    “焰靈姐姐，蒼璩可非尋常人，魔宗是他一力鑄就，想來還是有獨到之處的。”
    “他肯定也希望自己立下的魔宗可以傳承千年萬年。”
    弄玉坐在巧兒三個小家夥身邊，給於看護著，巧兒剛得了一塊極其耀眼的藍寶石，正在缺兒二人麵前顯擺。
    看得出，缺兒兩個小家夥也想要。
    微微一笑，秀首平伸，也是出現兩塊寶石，都是雕琢好的，雖非藍寶石，也是璀璨之色。
    天魔宗！
    因焰靈姐姐近年來一直在仙山之地，天魔宗那裏早早建好，也沒有啟用，隻有無雙他們一直駐守著。
    長生不老丹要煉製出來了？
    天魔宗的事情就要提上來了。
    魔宗，自鬼穀和蒼璩沒有繼續衝突之後，魔宗也有不小的變化，以蒼璩之才智，肯定對魔宗有不一樣的安排。
    “學魔宗，就非天魔宗了。”
    “入世俗，是要天魔宗有最穩定的根基，可以千年、萬年還在的根基。”
    “超脫世俗，是要天魔宗有清靜守心無為之決斷，善惡、光暗、美醜、喜怒……都要化作天魔萬象。”
    白芊紅取出第一份文書。
    魔宗！
    可以學，也不能學。
    可以借鑒。
    “這就說的有點意思了。”
    “本姑娘好歹可以聽懂了。”
    於這道言論，焰靈姬覺得入心。
    “嗯？”
    “陸豐那裏的墨家弟子有動靜了，距離十年之期不遠了，他們還是提前有動靜了。”
    白芊紅正閱覽手上一份文書，非諸郡政事文書，而是密信，提及南海郡陸豐那裏的事情。
    “墨家？”
    “有人離開陸豐嗎？”
    雲舒興起。
    墨家。
    墨家的消息許久都沒有什麽波瀾，現在有變化了？
    “是有人離開陸豐，墨家弟子……非往昔的墨家弟子，應該是新的墨家弟子。”
    “陸豐之地，天明並未斷掉墨家的傳承，多年來，墨家苟延殘喘，還是有新弟子納入其中的。”
    “看來是要提前為離開陸豐要準備了。”
    “天明……應該知道。”
    “墨家！”
    “如今隻剩下大魚小魚寥寥數隻，也翻不起什麽花樣，若然離開陸豐之後，再有什麽動靜，墨家……就真的沒了。”
    “倒也有提及……墨家最近在商討新任巨子的事情。”
    “新任巨子！”
    “還找了天明？”
    “……”
    白芊紅快速將手上的密信看完，內容不少，關聯墨家……先前數年沒有這樣的密信。
    “巨子？”
    “墨家想讓天明當他們的巨子？”
    “這個主意……倒是極好。”
    “果然天明成了墨家巨子，他們墨家可就得了莫大好處！”
    “天明……應該不會應下吧？”
    “天明和召水關係極好，召水又是娥皇的女兒，說不定還真可能成為墨家巨子。”
    三個小家夥各有一塊色澤華美的寶石，此刻玩耍都開心許多，聽得芊紅姐姐之言。
    弄玉也是嬌容奇異。
    墨家做的準備這麽多？
    現在距離十年之期還有一段時間的，這就等不及了？
    派遣弟子提前離開？
    還要立下墨家嶄新的巨子？
    主意還打到天明身上？
    天明！
    他的修行、俠義、名聲……足堪巨子之位。
    這一點倒是無需懷疑。
    “是否應下……還沒有確切消息。”
    “就算天明成為墨家巨子，墨家……果然找死，天明再來一個十年之期？”
    “墨家。”
    “傳承已經極其孱弱了，不出意外，接下來也不會有什麽大動作。”
    “除非諸夏有很大的變動。”
    看著雲舒將那份密信拿過，白芊紅將另外一份文書取來。
    墨家的事情，不算大。
    墨家，已經沒有資格、能力做出很大的事情。
    甚至於現存的陸豐墨家之地，都不一定比不上關中少府收攏的墨家之力。
    “墨家！”
    “墨家……需要一位巨子，沒有巨子的墨家，離開陸豐，就如同一團散沙。”
    “儒家！”
    “小聖賢莊也不在了，九十九年……距離百年之地還差一些。”
    “農家，因先前鬼穀、蒼璩之事，又被追殺了。”
    “司徒萬裏的四嶽堂，原本逃過泗水郡之災劫，卻遇到了河上，還真是……世事難料！”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