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湯穀弄了一些水，落於剛做好的玄冰箱子中，頓然，寒熱交替，升騰濃鬱的雲霧。
    奄奄一息的魚兒也得了生機，在水中快速的遊蕩，加持真空，方寸之地，也可化作無窮江河。
    雪兒跪坐旁邊，手中握著一根冰棒，在水中隨意攪動著，看著魚兒不住翻滾、騰躍，麵上多笑意。
    芊紅姐姐她們所言，也有全部聽到。
    江南陸豐的事情？
    墨家！
    墨家還真是需要一位巨子。
    待在江南陸豐，還沒有什麽，離開諸夏，沒有巨子的存在，對於墨家而言，不是好事。
    就如一個諸侯國，在落難的時候，有一些首領維持大局就好了，果然有了機會，就需要有一個主事之人。
    需要那人領著諸侯國壯大。
    需要巨子領著墨家。
    諸子百家？
    現在的下場都不怎麽樣。
    尤其是顯學。
    儒家！
    根基之地都遷移了，從桑海之地遷移至關中，儒家三位當家……各有其事。
    還真是萬變。
    記得當年諸國還在的時候，齊魯之地的儒家其勢滔滔，不可量也，一晃這些年過去，儒家都這般了。
    農家！
    好像更慘一些。
    六堂都不在了。
    六賢塚更是不存，都被崩滅了，農家的最初根基之地都不在了，六堂散亂，各有歸屬。
    蒼璩。
    田言。
    司徒萬裏！
    司徒萬裏當初首鼠兩端，逃過了一劫，還是沒有徹底逃過去，四嶽堂……東嶽門還是解散了。
    其人。
    也不得已庇護帝國麾下。
    道家？
    天人二宗如舊。
    分教開宗聲勢倒是大了一些，如芊紅姐姐所言，如今公子還在諸夏，有公子的麵子，道者分教開宗沒有什麽。
    將來就不好說了。
    但！
    公子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將來的一些麻煩，也需要交給那些人解決了。
    諸夏諸般一切，於她們來說……事情不多，事情不大，仙山之地……也快要結束了。
    長生不老丹快速煉製出來了。
    她們也要回江南了。
    時間過的還真快。
    “寧兒，今兒想吃什麽魚？”
    “莫負呢？”
    “別總是待在你師尊身邊修行，也要放鬆一些，修行之道，你才剛開始，無需著急。”
    “……”
    正用冰棍撥弄著玄冰箱內的魚兒，湯穀的魚兒還真多，公子和焰靈姐姐短短片刻都釣了六七條了。
    每一條都不小。
    寧兒也好奇來了？
    待在仙山數年，寧兒也長成少年人的模樣了，神容神態……多有公子之形，唯有一雙眼睛，傳了曉夢的神韻。
    “都好。”
    “魚丸更好吃！”
    梳著少年人的發髻，淺藍色百花攢絲山川紋理的衣衫落之，寧兒也找了一個小棍棍，撥弄水箱的魚兒。
    “……”
    “去吧，修行，順心而為。”
    銀眸閃爍，青蒙之光隱隱，曉夢於身邊屈膝盤坐的小丫頭看了一眼。
    “是，師尊！”
    許莫負嬌俏的麵上一喜，也起身走了過去。
    “焰靈姐姐，聽到了？”
    “今兒當多做一些魚丸，我來給你打下手，做魚丸的話，水箱裏的這些魚……有些不太合適。”
    “那種圓滾滾體態的魚兒最好，肉質也最為鮮嫩。”
    “……”
    “公子，河上……都行走諸夏快三年了，算著路程，才走一半多一些。”
    “當年您和焰靈姐姐她們行走諸夏，就快了許多。”
    “不過，那個時候，帝國還沒有河西之地，遼東塞外也罕有人至，江南更是蠻荒之地。”
    “若是按照當年的諸夏大小，河上已經遊曆結束了。”
    “沒想到……河上竟然忍得住，以他的修行，待在仙山的時候，就可以嚐試突破，突破的可能還不小。”
    “現在……還沒有突破。”
    “遊曆結束再突破，玄關境界，修行也不會慢。”
    “嘻嘻，也隻有河上這般的心思……才合公子看重之心。”
    “……”
    將一隻冰棍棍遞給許莫負這個小丫頭。
    她！
    待在曉夢身邊修行，渾身上下的氣息也愈發像曉夢了，果然長大，怕不是第二個曉夢？
    還真有可能。
    然！
    她的性子還是多了一絲跳躍。
    尤其近年來焰靈姐姐一直教導著寧兒，許莫負也有跟在旁邊學著，手段學了不少。
    焰靈姐姐的性子……也學了不少。
    略有起身，雙手虛托，將公子再次拉上來的一條二尺肥魚接過，落於水箱中。
    諸夏那裏，也沒有什麽大事。
    河上。
    行走諸夏都三年了，還沒有結束。
    “河上的年歲剛剛好，正好可以好好印證一些道理。”
    “修行，修為次要。”
    “如儒家的荀夫子，困守化神境界半百之數，一朝突破，現在應該邁入合道了。”
    “……”
    “諸夏現在是不小，將來可能就小了，隻要是安穩的歲月，民力增長的會很快。”
    “上古之時，人族部族匯聚一隅，其餘之地覺得大。”
    “現在，當不一樣。”
    “將來，也不一樣。”
    “……”
    河上。
    修為雖沒有什麽變化，但他的一身修行肯定大變，黃庭真道，道藏諸般，細細修之，足可參悟終身。
    自己看重他，也需要他自己用心用力。
    現在看來，還是很好的。
    周清坐於椅子上，將魚鉤甩出，落於湯穀，河上……的確沒有辜負所望，他接下來的修行會很受益。
    “嘿嘿。”
    “奴家又想起蒼璩和鬼穀二人在昆侖的遭遇了。”
    “嘿嘿，好好的在諸夏爭鬥不就好了，非要前往偏遠之地，結果……被西王金母一族的人看上了。”
    “嘿嘿，各有血脈落下。”
    “距離蒼璩和鬼穀上一次交手快過去兩年了，他們不準備有動靜了？再沒有動靜，等蒼璩踏足合道，就更難了！”
    “……”
    焰靈姬晃了晃魚竿，將魚鉤下的深一些，湯穀深處有大的魚兒。
    那些大的魚兒才更適合做魚丸。
    河上，在諸夏的修行曆練，自然是極好的，可……思緒有動，忍不住便是大笑。
    西王金母一族，將蒼璩、鬼穀二人帶回族中，給於救治，而後……收取了一些報酬。
    也太……太有趣了一些。
    “……”
    “西王金母一族的這個傳承風華……還真是……令人無話可說。”
    “若非西王金母一族的人出手，蒼璩他們現在難料，都遭受重創了，果然遇到異獸，就危險了。”
    雪兒也是有些無言。
    時間而算，一個個血脈子嗣肯定都降生了，就是不知道資質如何！
    西王金母一族之所以那樣做，就是為了保證族中的血脈傳承一直是上佳的，一直是上乘的。
    如此，才能夠源源不斷的出現一位位強者，支撐族群的傳承。
    也許，以普通男子的血脈為引，也能夠保證傳承，終究……不若強大的血脈。
    “蒼璩的種玉功大進，以蒼璩的修行，現在距離合道應該不會很遠。”
    “好像也是。”
    “也許……近期就要出手了。”
    “那等恩怨要了結，除非蒼璩身死，除非鬼穀徹底無力。”
    “……”
    蒼璩和鬼穀的恩怨，自蓋聶從西域歸來，便是一直在進行，三次交手，各有損傷。
    第一次，蓋聶實力尚未穩固，被蒼璩強力襲擊，被重創，若非麒麟珠，還真危險了。
    卻也得了好處，得了麒麟臂？
    堪為奇異！
    第二次，若非紀嫣然出手，蒼璩就死了。
    第三次，三人皆重傷，戰場區域更是虛空橫挪數千裏，都到達蜀山以西的峰巒密林之地。
    下一次？
    肯定有下一次！
    “公子，以奴家來看，鬼穀和蒼璩的恩怨是解決不了了！”
    “如何解決？”
    “蒼璩那樣的人，打不過，也不會以身犯險身死的。”
    “魔宗？”
    “於他也是隨時可以拋棄的。”
    “蒼璩，他這樣的人……絕對可以活很久很久！”
    “公子，湯穀的魚越來越多了，單單咱們這些人吃……吃的還比不上它們新生的。”
    “公子，要不……奴家接下來學學煉丹之法？”
    “這裏的魚兒體內都有淡淡的靈韻，若是淬煉出血肉精華，對於普通人的三元補充很有力。”
    “嗯？”
    “這倒是有些像咱們乘坐蜃樓前來遇到的鮫人一族手筆了。”
    “布下大陣，熔煉萬萬不知數的海中魚蝦之屬，萃取血肉精華，以為修行之用。”
    “這……好像鮫人一族的手段更高一些。”
    “但湯穀不大，真若以那般手段，也萃取不了太多精華。”
    “……”
    焰靈姬再次拉上來一條魚兒，總覺這裏的魚兒笨笨的。
    自己在魚鉤上也沒放什麽東西，也就落下一點點萬物氣機，結果那些魚兒就爭先恐後的一個個掛上來。
    盡管，抬手一招，湯穀的魚兒就會一條條飛出來，但……這種釣魚的感覺更好。
    尤其！
    一條條拉上來的時候，感覺更好了。
    蒼璩和鬼穀的恩怨？
    自己不看好。
    三人都不是好惹的，都不是普通人。
    若然蒼璩是尋常的百家弟子，早就被鬼穀拿下了，若是鬼穀二人尋常一些，也早就被蒼璩拿下了。
    現在！
    蒼璩距離合道不遠了，他修煉的還真快，種玉功？道心種玉……不知道現在的手段如何！
    自己的《天魔策》可是愈發精妙了。
    除非三人中有人執意找死，不然……肯定無礙。
    將一條還算可以做魚丸的魚兒放入水箱，再次甩了一下魚鉤，因扶桑神樹的緣故，湯穀水域的靈韻愈發充足。
    魚兒在這裏生的很快，成長起來的時間也很短。
    關鍵！
    肉質極好，內蘊靈韻，自己等人服用沒啥感覺，寧兒他們服用就不一樣了。
    若是天魔宗旁的水域中也有這些魚兒就好了，隻是……那株小小的扶桑神樹尋常，估計也滋養不起來。
    誠如此。
    即將離開仙山之地，當好好收羅一些好東西。
    這些魚兒生的很快，不吃也浪費了。
    做成長久保存的東西？
    丸藥更好！
    煉丹？
    多年來一直看著公子、曉夢煉丹，自己還是有一點點心得的，何況自己對於火焰的駕馭很強。
    公子說過，自己若學習煉丹，會很快的！
    “丹方！”
    “曉夢那裏有，可以煉製的丹藥不少，品級雖不高，用處不少。”
    周清沒有反對。
    湯穀的魚兒太多，也當收拾一下。
    “公子，若是湯穀的魚兒一直不處理，將來魚滿為患？會不會裏麵都是魚兒？”
    數個呼吸，公子又拉上來一條魚。
    雪兒秀首微動，掃了大舟旁側的水域，這裏……匯聚的魚兒這麽多？焰靈姐姐弄的手段？
    甚至於稍遠之地，都有許多魚兒遊來，水花都嘩啦啦作響了，聽都可以聽到。
    “萬物有序。”
    “那樣的情形可能會出現，卻不會出現很長時間。”
    “西域之地，就是明例。”
    “一片綠洲之地，若是雨水充沛之年，牛羊會誕下許多，若是雨水罕見，牛羊自然也會不多。”
    “它們自身就會調節。”
    “湯穀的食物有限，魚……難以無限之多。”
    “魚群也會自己調整。”
    “也許那個時候，湯穀之中會出現一些凶猛的魚兒，專為食魚為生，
    周清笑語。
    整個湯穀都是魚兒，伸手一抓，便可抓到魚兒，那種情形……的確有趣，也有可能出現。
    長久？
    不可能。
    當湯穀食物不夠吃的時候，魚群自身都承受不住。
    “也是。”
    “你們三個小家夥也來了，巧兒，你們想要吃什麽魚？”
    雪兒頷首，還真是……公子以前似乎就說過那個道理，自己一時沒有想起來。
    語落，便是看到身邊多了三個小家夥，弄玉姐姐也走過來了。
    ******
    “……”
    “召水，還在想著墨家的那些人？”
    陸豐以南，便是一部部典籍中記載的南冥南海之地。
    建城多年，以陸豐海岸為核心，海域直接擴散一片片數十裏、百裏的捕魚、航行之地。
    秋冬時日，海域風浪多有平穩。
    午時剛過，便是一艘雙層大船駛出海岸碼頭，順著風的方向，前往海域深處。
    今兒的天候不錯，陸豐這裏還是暖和的，立於船頭甲板之地，抬首環顧四周極遠之所，天明舒暢的活絡筋骨。
    須臾，視線落於臨近處正靜靜站在船首看向遠處海麵上一群海鳥的召水，身著淺藍色的素雅水紋衣裙，青絲隨意挽起，釵黛不為華章。
    微施粉澤，已是綽約出塵。
    總是忍不住看過去。
    紫陽也在旁邊。
    殘劍大俠一家三口則是前往滇郡了。
    根據總督府下發的消息，自今歲開始，移居滇郡之地，會有額外的好處，田畝也會很多。
    召水！
    近日來心情不太好，是以，用過午飯，便是邀她和紫陽出海一觀海域景色，說不定會遇到一些有趣的事情。
    “墨家？”
    “也非想著墨家的事情，此刻……有些想起當初登臨蜃樓前往海域深處的事情了。”
    “最初的時候，對於蜃樓建造如此之大多有疑惑，蜃樓長九百丈、高六百丈、寬三百丈，都如一座海域行宮，都如一座海域小山了。”
    “其後，在蜃樓行進海域兩三千裏後，才知蜃樓必須那般大，否則，不足以抗衡海域深處的浪濤。”
    “海域數千裏，每每遇到狂風暴雨，便是有一道道高達數十丈、百丈、兩百丈的浪濤席卷，就是蜃樓有時候都承受不了。”
    “非有陰陽家一位位高手，還有武真郡侯等人出手才能攔阻。”
    “縱如此，風雨過後，總要尋覓一處海島之地給於修繕蜃樓。”
    “蜃樓，那麽大的蜃樓！”
    “耗費數百萬金的蜃樓……在進入海域仙山的時候……徹底損毀了。”
    “多為可惜！”
    “好在蜃樓上的萬千人沒有多少損傷！”
    “就是不知道那些人回來怎麽辦，玄關境界，雖可帶人淩虛禦風，有數限製。”
    “合道雖強，也會有限。”
    “……”
    “這裏是近海，又是冬日，風波起伏不為大，浪花不過數寸、數尺，尋常的船隻都可應對。”
    “仙山之地。”
    “天明兄長，根據總督府那裏的消息，武真郡侯他們此刻還在仙山之地，那裏對你也是一處極好的地方。”
    “以你的悟性，以你的修行，絕對可以突飛猛進。”
    “你若前往，應該也不難。”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