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之地的水災太突發了。
    前一刻，因母親派人於自己傳來文書之故，天明兄長和召水姐姐她們去鹹陽了！
    自是極好的事情。
    河上和莫負那裏……也正好有事，便是先行離去，歸於鹹陽。
    時隔多月，再見天明兄長他們，都是熟悉的，數年來，自己都去江南不知多少次了。
    曦兒和自己一處，自己認識和熟悉的，曦兒自然也是一樣。
    父皇不在鹹陽，諸事自有國府處理，母親料理後宮諸事，也是不多，便是很好的在鹹陽內外玩耍了數日。
    不料！
    中原之地突然傳來消息，說是有水災，初始……母親也隻是於自己提了一嘴，自己並未注意。
    也沒有放在心上。
    多年來，和曦兒跨乘鴻鵠和鵬鳥它們一覽諸夏諸郡之地，各種災情見的很多。
    初始，還有心意同曦兒前往那些地方為力，後來發覺，一人兩人之力太弱，不足夠。
    有那個時間和精力，還不如讓當地的官府好好施為，調動更多的人手、物力施為。
    此外。
    自己的身份也不太好，大可能會分散他們的救災之地。
    而尋常人也難以摻和救災之事。
    和曦兒一處在諸夏間見過各種各樣的災情，雪災、冰災、風災、水災、泥石之災……。
    災情或大或小，都會引起附近的變化。
    若是附近沒有什麽人煙，自然上佳，不會造成什麽庶民百姓傷亡之事，官府處理起來，也很簡單。
    若然剛好在人煙阜盛之地發生那些事，則是極大的災難之事。
    但。
    也是因災情不一，受災的結果不一樣。
    前幾日中原之地傳來的水災之事，自己更是見過很多次了，縱然雨勢很大，難不成會一直下？
    尤其還是大河！
    大河直通海域之地，水勢可以凶猛一時，時間稍長，便會自動的匯聚一處，百川歸海。
    誰料！
    等待中的雨勢結束，沒有到來！
    災情結束？
    更是沒有到來！
    再加上從中原諸郡之地傳入鹹陽的消息，好像……真的不太一樣了，災情不僅沒有結束，反而更大了。
    波及的中原範圍更大了。
    都已經影響到數郡數十個縣域了，受災的庶民已經達到數十萬乃至於百萬，也許還會更多。
    中原之地，向來居住的人很多。
    尤其，還是在大河兩岸，更是有許多人居住。
    天明兄長擔心距離大河不遠的甄城。
    召水姐姐也擔心距離大河不遠的大梁城附近的雅湖小築。
    自己和曦兒則是也想到另外一個地方，也是在大河旁邊的城池——甄城，不知道羋心現在如何了。
    殘劍大俠他們也想要去那處災情之地瞧瞧。
    ……
    略有定下，便是和母親說了一聲，跨乘鴻鵠它們，直接奔赴關外之地，天候逐步有變。
    關中還是晴空炎熱的氣息。
    關外已經有些陰涼了，有些陰沉了，向東看去，天色都有些灰蒙蒙的，踏入三川郡，一切更有變化。
    過了洛邑，更是一陣陣不算很狂猛的雨勢由空而落，由著鴻鵠它們的力量遮蓋，無需擔心雨勢。
    站在鵬鳥羽背上，俯覽看向下方的一處處帝國郡縣，水災的範圍清晰可見，斷壁殘垣更是數不勝數。
    一處處臨近水域的鄉裏村落……被大水直接衝刷。
    記憶中此刻應該蒼翠一片片的田畝……盡皆不存，隻剩下灰黃之色，大水衝刷，泥土覆蓋，穀物已然不成了。
    不過還好，此刻的時間已經過了六月，一些穀物也已經收了，隻不過……就算有一些留存，在這場水災下，想要安穩保存也很難很難。
    想著鹹陽宮關於水災的一份份文書，沿著大河流域，綿延足有三五百裏以上，那還隻是一兩日前的消息。
    現在，也許更大了一些。
    “陽滋姐姐，這場雨下的也太長了。”
    “諸夏間，從未見過這樣的大雨，典籍之上雖有記載，畢竟沒有親曆過。”
    “海域之中的大雨縱然狂猛，很快就散去了。”
    “下麵的慘景很多。”
    “都能見到不少已經死去的人了，堆在一處，正在焚燒。”
    “不知道下麵的醫者多不多，這等災情，需要糧草穀物，亦是需要醫者。”
    “……”
    精致無瑕的粉嫩小臉此刻多凝重，體內玄功運轉，星眸生輝，曦兒的目光也是緊緊盯著下方不住劃過的大地。
    鵬鳥的疾速此刻不為快，可以看清楚很多。
    鹹陽宮的守藏室，自己看的書很多，一場大災會有什麽結果，書上都有，什麽屍橫遍野、餓殍載道……。
    下麵都能見到一些。
    以前可以清晰見到的一些要道，都看不清了。
    田畝，也仿佛不在了。
    一處處坐落有序的村落也殘破不堪了。
    大水肆意，江河滿溢，一條條粗細深淺不一的溪流皆吃撐了一般，不住將水蔓延臨近之地。
    文書來看，皇伯陛下是派遣公子高主管治理整個中原之地的水災之事，也來數日了，眼下……好像沒有什麽變化。
    也許，還要等一等。
    治理災情非很快的事情，人力、物力都需要大量調動的，這等天候，這等道途，也難以很快。
    不過。
    想來公子高此刻的心思不會很好，這一次的水災之勢非先前的關中雪災可比，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很多。
    這一場水災覆蓋之地，有不少中原之地的大城！
    不知道那些地方的災情控製如何。
    若是那些地方都混亂不堪，都隨處可見各種慘狀之事，那就……真的麻煩了。
    “既然這裏距離雅湖小築不遠，那就先去雅湖小築吧。”
    “稍後再去濮陽。”
    “甄城，在濮陽以東，不過兩三百裏的路程，不為遠。”
    “……”
    於召水看了一眼，天明落下一言。
    過了陽武，大河便是入了碭郡，再行不遠，便是大梁城，雅湖小築就在大梁城周邊。
    已經不遠了，既然快到了。
    當去瞧瞧。
    這樣的一場雨，自己也是從未見過，少幼的時候，關中鹹陽大雨有一些，皆難以持久。
    隨殘劍大俠行走諸夏的時候，各種各樣的雨也都見過。
    在陸豐的十年，臨近海域，雨水更是三天兩日的下，惜哉，從未有眼前中原之地的這種。
    災水彌漫方圓數百裏，立於異獸之上，一應入目，觀之多令人沉默，這樣的災情……怕是也非下麵的郡縣鄉裏可以預料。
    身在江南陸豐，數月之前的關中冰雹、雪災也有所聞，亦是數十年難得一見。
    而今。
    中原之地又出現這樣的雨勢。
    實在是……難料。
    這樣的災情，也難以在短短數日之內處理好！
    “那就先去雅湖小築吧。”
    陽滋點點頭。
    以鵬鳥眼下尚未完全施展開來的疾速，前往雅湖小築還是要不了太長時間的。
    “雅湖小築應該無礙。”
    “那裏的地勢不為低緩，還有陣法護持，還有紀前輩和娥皇前輩兩位合道存在。”
    “將大水疏導出去不難。”
    “……”
    雅湖小築。
    曦兒有些印象，也曾去過，還是年初紫府山的緣故，隻是沒有在那裏多做停留。
    雖如此，那裏的地形地勢大體還是知道的。
    “師尊，師尊突破了？”
    “……”
    一路上鮮言少語的召水多有訝然的看過去。
    師尊的修行，自己大體還是知道的，這次離開雅湖小築之前，師尊的修行距離合道還差一些的。
    現在就突破了？
    真正位列合道了？
    這麽快的！
    母親是合道存在，自己是知道的。
    “紀姑娘天資本就不凡，玄關入合道，可喜可賀！”
    “合道，那個境界非同小可。”
    “於我，不知何時才能一窺。”
    殘劍讚歎。
    對於紀姑娘，自己一直是欽佩的，其人的天資絕對與眾不俗，非如此，也不足以被當年的鄒衍前輩收為弟子。
    非如此，也不足以成為眼下陰陽家智者一脈的領袖。
    合道境界！
    紀姑娘踏足其中了，隻此一點，據自己所知，都足以超越智者一脈傳承以來的所有人了。
    智者一脈，其實不算很強大的傳承。
    隻是陰陽家的一些道理外承支脈，因時間長了，自成一體，對於修行，不為擅長。
    鄒衍前輩那般才略，連玄關都沒有踏足。
    南公前輩，也是多難。
    看來，智者一脈要在紀姑娘手上大放異彩了。
    自己。
    也踏足玄關許多年了，如今……修行放緩，大成境界還差一點點，圓滿乃至於突破更遠了。
    接下來待天明安頓好後，自己也能好好修行一段時間。
    尤其紀姑娘踏足玄關，當前去請教，說不得便是機緣，便可天人交感，更為進益。
    “師兄，你會走到那一步的。”
    嫣然姑娘踏足合道。
    這個消息，飛雪也是不知，因天明的緣故，在年初不久，因中原之地天候酷寒之故，便是一起下江南了。
    連月來，一直沒有歸於雅湖小築，想不到竟有這等大事發生。
    師兄！
    師兄的資質自己是知道的，比自己好很多，多年來，若非自己之故，若非因不少外事分走師兄許多修行之力，眼下的師兄當早早玄關大成。
    甚至於可窺合道了。
    合道雖難。
    自己相信師兄。
    一定可以踏足那個境界的。
    “師妹，我們一起前進那個境界！”
    看向身邊的師妹，殘劍笑道，對於修行的是否突飛猛進，自己現在也沒有特別強烈的心思。
    合道境界。
    此生有機會，當一窺，領略那個境界的玄奇。
    若無機會，和師妹一處，看著婉兒漸漸長大，亦是極好的日子。
    “嫣然前輩踏足合道，再過接下來的鹹陽宮之事，智者一脈應該會有較大的變動。”
    嫣然前輩的修行當年就超凡脫俗，這些年來，進益合道，不為詫異。
    話語間，天明於召水和紫陽看過去，這一次召水她們離開雅湖小築有一段時間了，自己其實無礙的。
    “師尊。”
    召水微微頷首。
    師尊這些年一直在位智者一脈的事情操勞，分教開宗之事一直有的，隻是需要做諸多準備。
    如今，師尊修行更進一步，那件事也就快了。
    自己。
    多有些無用了，多有些辜負師尊的期望了。
    自己也不想要這樣的，隻是總會不自覺的想起一些事情，一顆心總是難以平靜下來。
    “紫陽，師尊接下來入鹹陽，你就跟在師尊身邊吧。”
    “我知你的心意，隻是，我的事情解決怕是不易，你待在我身邊，修行也會有影響。”
    “待在師尊身邊，也代我好好的盡一份心。”
    “我心也可安穩一些。”
    “……”
    紫陽。
    已經踏足玄關了。
    多年來，一直跟在自己身邊，先前也同紫陽說過那件事，紫陽沒有同意，仍要繼續服侍自己。
    自己，其實一個人可以的。
    自己早已經不是當年燕國的……，又經曆了許多事情，早已經不需要有很多人的在身邊。
    “姑娘。”
    “師尊身邊有不少可用之人的。”
    紫陽垂首搖搖，自小就待在姑娘身邊，姑娘就是自己最親近的人，讓自己離開姑娘？
    心中不願。
    自己可以一直待在姑娘身邊，伺候姑娘的。
    至於姑娘的意思，自己也非不明白，其實，雅湖小築就算少了姑娘和自己，也沒有大礙的。
    智者一脈，近年來，新招了不少弟子，有些弟子資質很高的，修行也不錯，可為師尊所用。
    “師尊身邊是有一些可用之人。”
    “你的修行怎麽辦？”
    “師尊如今踏足合道了，你接下來的修行，待在師尊身邊更好，有師尊的指點，你的修行肯定會大為進益。”
    “你若是還拿我當公主，就聽我此言。”
    “接下來同師尊一起入鹹陽宮。”
    “將來你若是清閑了，可以來我身邊說說話。”
    “……”
    召水拍了拍紫陽的手臂。
    她又開始這樣了。
    自己一顆心既是感激，又多有慚愧，如今的自己非當年的自己，紫陽亦是如此。
    接下來的自己，有自己的路。
    紫陽亦是一樣，她可以有她自己的路。
    無需一直待在自己身邊。
    她，可以有所為的。
    當年一同受教於師尊膝下，紫陽所學不差的，海域仙山之地，也是下了許多苦功，也是苦修。
    自己的天資或許比紫陽高一些。
    眼下，紫陽已經先自己一步。
    “天明兄長，前麵就是大梁城了。”
    “雅湖小築也要到了。”
    “這裏……果然也是亂糟糟的，當年通武侯率兵攻滅魏國，大梁城此後就有些荒廢了。”
    “附近的鴻溝……我記得大田令親自前來修整過，現在看來，這場雨的確太大了。”
    “高兒和官府的治災怎麽這般慢，接下來我定要瞧瞧是什麽緣故，若是不作為，非得將他們一個個打一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