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零五章 信論天下(求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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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當如此!”
    “為此,我還準備接下來在郡學向人學習一下畫道,若可,也將遊曆天下的沿途景物畫下來,送給老師一觀。”
    “隻是!”
    “唯有擔心老師。”
    “我知老師性情,若是讓老師前往郡城居住,老師是定然不願意的。”
    “隻不過,若是獨留老師一個人,信……又多擔心。”
    “……”
    少幼之時,家人盡去,活著……自然知曉如何活著。
    其後,跟隨老師一處,日常起居,不為艱難,庖廚做飯,也在其中,鄉野村落,就地取材,應有盡有。
    年輕人在不為大的庖廚之地忙碌著,口中之言輕快而應。
    郡學畢業之後,將天下遊曆之,是所想。
    心有的牽掛,亦是有。
    老師的年歲畢竟很大了。
    近年來,更是不複往昔精神,自己若是還在郡城,每隔一段時間還能回來。
    若是出外遊曆了,就不知多長時間才能回來一次了。
    “哈哈哈,年輕人做事,無需瞻前顧後。”
    “我雖年歲有長,自己照顧自己還是無礙的。”
    “何況,鄉老之人於我還是照顧的,鄰居也有說話之人,不為孤單,不為麻煩。”
    “信。”
    “你隻管做你的事情就好。”
    “我一把年歲,還不至於三兩年就去了。”
    “……”
    聞此。
    老者輕捋頷下存許雪須,信……是自己自己一個人獨自遊曆的,當然,若是三五好友一處,更好一些。
    也能有個照應。
    至於自己,信太過於擔心了。
    小子年歲有長,都愈發會關心人了。
    不自,蒼老的麵上多笑容。
    “信!”
    “你年歲如此了,要不……說一門親事?”
    信,不小了。
    想著前段時間鄉老提及的一事,老者頗為期待的提議著。
    “親事?”
    “老師!”
    “我如今尚未畢業,功業未立,何以成家?”
    “還是……再等等吧。”
    “……”
    年輕人手上的動作一滯,親事?
    說親?
    這件事不為陌生。
    數年前,自己年歲相合禮儀之時,就有那樣的事情出現,因郡學之事,便是推遲了。
    現在。
    又來了?
    於親事之事,自己並不熱心。
    實在是……諸夏之地尚未見識一番,就要親事為家,多不妥了一些,再等等也不急。
    “你個小子。”
    “行吧,那些事屬於你的個人之事,老師隻是問問,並不強求。”
    “你如今才學在身,性子也是有些傲氣,不願意拘泥於一隅之地,是正常的心思。”
    “立下功業!”
    “誌氣不小。”
    “如今的諸夏,欲要立下功業,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
    “若是帝國未有一天下之前,還是有很多機會的。”
    “信,你在郡城多年,郡學也學了多年,既然想著立下功業,那麽,你想要立下什麽功業?”
    “以你之才,無論文武,皆可勝任。”
    “文武對比,你在韜略上更勝一籌,若是入軍,更為相合一些。”
    “然。”
    “當一位文臣也不錯。”
    “兵道謀略,不隻是在戰場上,在文事政事上,同樣可以有用,就看你如何用了。”
    “……”
    信的回答,在意料之中。
    這孩子……隨著才學見漲,身上的傲氣也逐步起來了,才學之人,當有那般氣韻。
    隻是,也當隨勢而動。
    等功業立下之後,再想親事的事情,自然也是可以的。
    那都是選擇。
    都是人生的抉擇。
    鬼穀的道理,便是那般。
    定下抉擇,便是無法反悔。
    若要反悔,付出的代價會很大。
    功業!
    信的心氣不小,想要立下一番功業。
    對於一位富有才學的年輕人而言,有那般決定,也是自然之事,信想要走出去看一看。
    想要立下一番功業。
    功業!
    功業之說,可以有很多。
    文武兩道,皆可立下功業。
    文臣一道,若臨九卿、相邦,則輔佐天子,理順陰陽,撫平諸郡,安平黎庶。
    若是郡縣之官,亦是可有大為。
    武將一道,攻必克,戰必取,勝仗如雲,功業也就隨之而來了。
    ……
    惜哉。
    信,早生三十年,當有偌大的功業之事等著他。
    現在。
    不多了,鮮矣。
    無論文臣一道,還是武將一道,都會有相當大的競爭,但……以信的才學,對其還是很有放心的。
    “功業!”
    “我之所學,皆在兵道諸論,文武兩道,武道更為擅長一些。”
    “功業,自當在其中取。”
    “老師,我覺……帝國不會安穩太久的。”
    “立下功業的機會,不會太遠。”
    “……”
    功業!
    滿腹才情,無處施展,自是一件令人不悅之事。
    立下功業,非一時之想,而是近年來就在細細思忖的一件要事,預則立,不預則廢。
    欲要立下功業,自然要早早圖謀之。
    自然要早早準備之。
    非如此,待良機到來,如何能夠快速抓住?
    戰場上的兵道,也是一樣。
    看似戰事在一場場衝突中決定勝負,實則,辨析春秋歲月一來的一場場戰事,許多結果,在沒有開戰前就已經注定了。
    秦國攻滅六國,是必然的結果。
    至於在結果中出現的一二波折,是正常之事,結果……是無法避免的,是肯定出現的。
    三晉之國,榮光早已不在。
    楚地,老世族尾大不掉,國君王族、朝廷根本沒有足夠的力量同秦國抗衡。
    齊國!
    首鼠兩端,欲要置身事外,實則……在做出那個決定的一瞬間,齊國就已經淪亡了。
    齊國之所以為齊國,之所以在齊魯盤踞千百年。
    有其存在的根基。
    而那些根基撐持它成為一個千乘、萬乘之國不難,欲要在十餘年前同秦國抗衡,已經不夠了。
    三晉淪亡,楚國不在,齊國……圖存?已經沒有外在援手之力,已經沒有了機會。
    若是齊國在秦國東出之際,就不住伸出援手,或許,結果還是一定的,但……肯定不會讓秦國的戰事那般順利。
    老師常言——兵勝於朝廷。
    這一點……自己也是認同的。
    一場戰事,從來不是單獨的事情,從來不是將帥兵士的事情,是國之大事。
    既然是國之大事,那麽,影響一場戰爭的勝負因由就多了。
    縱然將帥有無雙謀略、兵士有魏武卒之凶悍,若是沒有足夠的糧草輜重,如何可以取勝?
    若是沒有清明有序的朝廷,若是如當年的趙國朝廷一樣,哪怕廉頗、李牧等人再如何驚豔,可以挽救趙國?
    不能夠!
    根本不能!
    韓國也是一樣。
    國小兵弱,哪怕國君、文武群臣一體一心,也是無用,在秦國鐵騎麵前,也隻有一個結果。
    兵者,以武為植,以文為種,武為表,文為裏!
    老師對於兵道的總結而論,自己亦是認同,亦是認可,戰事從來不是孤孤單單的。
    正因為不孤單,才需要多做準備。
    利用可能用上的手段,將戰事的結果一點點的推向勝利,此般,開戰之時,就輕鬆了。
    功業!
    也是一場戰事。
    自己要立下什麽功業?
    要走什麽路?
    自己的才學如何?
    自己不好說。
    然。
    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揚長避短,盡可能的發揮長處,避免短處。
    如此,就能事半功倍。
    老師所言的兵道諸事可用於天下萬事之中,自然在理,實則,兵道也有屬於它最擅長的地方。
    未來的天下如何?
    自己還不能看的很清晰,卻也……有一點點心得,對於那般心得,還是有些自信的。
    “哦?”
    “帝國不會安穩太久的?”
    “信,說說看!”
    “……”
    功業!
    信,對於天下大勢已經有了一些看法?
    老者來了興趣。
    還說著帝國天下不會安穩太久?立下功業的機會不會太遠?信……言語那些,可有依據?
    “老師!”
    “帝國攻滅諸國,是以戰爭將諸國破滅,繼而將諸國的土地占據,統禦那些地方。”
    “真正論來,帝國至今日,還沒有徹徹底底的將山東諸地納入完全掌控之中。”
    “否則,始皇帝陛下這些年出關巡視,就不會遇到那般麻煩了。”
    “這一次……中原水災突發,中原諸郡各有不小的變化,數月來,我在郡府看的很清楚。”
    “一些人想要跳出來,卻沒有什麽勇氣!”
    “這些年來,他們的一些動靜,最終皆成了無用之功,是以,這一次,他們采取了迂回之法。”
    “一些人希望靠近秦國,靠近官府,接近官府,進而,找機會融入帝國的秩序之中,護身之力也就有了。”
    “也能夠施展裏應外合之法,以為將來的大事。”
    “但……這個法子,聽起來是可行的,眼下……卻不是那回事。”
    “中原諸郡已經亂起來了。”
    “那些人自亂陣腳了。”
    “有人擔心率先投靠帝國、官府的人會真正的投入其中,會貪圖於富貴、安穩,而不思進取、不思報仇。”
    “衝突有了,亂象相隨。”
    “諸郡之地,最近死了不少人,接下來估計還要死一些。”
    “……!”
    “這場中原紛爭的亂象,他們肯定是失敗者。”
    “失敗之後,他們手中的籌碼更少了,力量更弱了。”
    “若是繼續等待機會,隻會更加艱難,是以,他們若是不折騰,以他們的力量,還能繼續維持不短的時間。”
    “如今,他們繼續蟄伏等待機會的,隻會自尋死路。”
    “是故,他們要麽放棄報仇,要麽……就準備傾力一擊,對抗帝國,以成大事!”
    “那便是接下來帝國不會安穩太久的一個緣由!”
    “……”
    米粥已經上鍋了,柴火也都齊備的。
    早餐的小菜也都是現成的。
    年輕人在庖廚之地彎下身子,將粗細不一的柴火有序填入灶台下,於先前語論之事,娓娓道出。
    老師!
    老師肯定不是普通人。
    肯定是一位高人。
    老師的真正身份是誰?
    自己不清楚,也沒必要去了解。
    老師,肯定是曆經過大事的。
    肯定是做過大事的。
    甚至於……還曾在秦國做過大官,老師為自己講解兵道諸論的時候,引用的一些戰事,十分詳細,十分清楚。
    有一些事,都可以稱得上隱秘之事了,老師卻知道。
    上天讓自己遇到老師,是自己的機緣。
    天下大勢如何,老師……想來比自己看的還要清楚一些,若可……也能趁著這件事請教一番。
    若能提前把握天下大勢脈絡,於將來的功業之事,當會更加的有助力。
    “一個緣由?”
    “說的……有那麽一點點道理。”
    “人心、人性是最難把握之事。”
    “諸國淪亡之人,之所以執著於複國,重建社稷宗廟是其一,重新享受尊榮尊貴也是重要之事。”
    “諸國純正的王族後裔已經不多了,起事的閑散之人……心思難料。”
    “有點意思。”
    “還有別的緣由?”
    “……”
    老者微微頷首,信能夠看到那些,能夠想到將來的一些事,這份心思和眼力已經不錯了。
    為將者,就是要有一雙從尋常事中看到一些不尋常事的眼睛。
    百多年前,馬陵道之戰。
    齊國孫臏采取減灶之計,使得龐涓中計,以至於兵敗身死,若是那個時候龐涓少操心一些,或許就不一樣了。
    “別的緣由?”
    “……”
    “嗯,那就是……帝國軍中之事了。”
    “老師,如今的帝國軍中,以九原之地的蒙恬上將軍、東郡之地的通武侯王賁名聲最為顯赫!”
    “蒙氏一族、王氏一族,也是帝國最為顯赫的兵家豪族。”
    “近些年來,我所觀……鹹陽也在逐步施展策略,削弱兩大兵家大族在軍中的力量。”
    “有始皇帝陛下在,蒙氏一族、王氏一族也沒有什麽動靜,也不敢有什麽動靜。”
    “可……萬一……。”
    “萬一……始皇帝陛下有礙呢?數年來,多有傳聞,始皇帝陛下貴體抱恙,想來肯定是有礙的。”
    “無論嚴重與否,另外一件事就比較重要了。”
    “從數百年來的諸國傳承來看,帝國也當早早立下太子儲君之位了。”
    “太子儲君!”
    “始皇帝陛下一直都沒有立下,早年間,是有好處的,可以讓帝國權力更加匯合一處,有助於東出大業,有助於統禦天下諸郡。”
    “如今,該立下太子儲君了。”
    “若是立下太子儲君,誰的可能最大?”
    “是多年來,一直名聲不弱的公子扶蘇?”
    “亦或者近些年來名聲漸起的公子高?”
    “還是鹹陽之內的其餘公子?”
    “若是公子扶蘇,那麽,帝國的隱患就來了。”
    “以公子扶蘇和蒙氏一族的交情,若然扶蘇公子為太子儲君,那麽,蒙氏一族必然做大。”
    “再加上蒙恬上將軍正在攻伐北胡匈奴,以帝國之力,隻要諸夏不亂,早晚有成,蒙氏一族的聲威會更勝現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