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不著急，不著急。”
    “小友，先前不是說過，傳道之事不著急，入關了，先好好的看一看鹹陽，看一看關中。”
    “待我等將這裏的情形細細遍觀一番，再行為事也不吃。”
    “何況，中央學宮這段時間正在一歲最繁忙的時候，有畢業的，也有著急考試的。”
    “咱們前往，也難以有太大的成效，故而，不著急。”
    “且等上一個月，一個月後，中央學宮內的情形就會舒緩許多，等到開春之後，就是最好的時機了。”
    “……”
    “我等也可趁著這個時間，將所學好好的整理一下。”
    “也將關中走一走，了解這裏的嶄新所學。”
    “中央學宮，容納百家，其中也有神仙家的學識，也有其餘百家的學識，或許，這裏有我等的機緣。”
    “我等道理，也能更進一步。”
    “……”
    沒有遇到什麽攔阻，便是入了高大寬敞的城門，正式進入鹹陽城內，於馬小友的疑惑，盧敖耐心的解釋著。
    似乎，先前也有說過。
    傳道之事，不著急的。
    指望短短數月時間，就可以讓神仙家的道理有所成，那是不太可能的，也是不太現實的。
    尤其。
    鹹陽之內，百家之學匯聚，神仙家是小家，欲要有所成，更需要找準契機而入不可。
    否則，事倍功半！
    更有。
    這裏是一處陌生的地方。
    陌生之地，就意味著一切都是陌生的，就意味著稍有不慎，就可能會引來不少的危險。
    是以。
    行事之前，將一件件該做好的準備之事做好，於他們而言，更加重要，難得前來鹹陽，不能著急。
    若是心急，若是因此功虧一簣，就得不償失了。
    “……”
    “前輩周到，我……，一時愚鈍了。”
    馬鳴生慚然。
    前輩的確說過類似安排，剛才竟然忘了，前輩提及，方才一瞬想起，不由搖搖頭。
    “前輩，城中的寒風就沒有那麽大了，這裏也暖和很多。”
    “這裏的街道真寬，真平闊。”
    “人也太多了，不愧是帝國都城。”
    “這裏的異邦之人著實不少。”
    “……”
    “前輩，從咱們一路入關所得的消息看，河西之地的烏孫好像已經納入帝國管轄了。”
    “烏孫以西，就是西域了吧？”
    “……”
    “不錯，烏孫以西，就是西域！”
    “原本河西之地是有兩個異邦大國的，從國力上，都稱得上千乘萬乘之國。”
    “可惜，一二十年前，被武真郡侯領兵滅掉距離河西最近的一個河西之國，是大月氏！”
    “大月氏滅，河西之地，帝國多出了兩個郡縣。”
    “武威郡，張掖郡！”
    “在張掖郡以西，便是剩下一個烏孫國了！”
    “烏孫國，也算是歸於帝國管轄了，隻是尚未徹底歸於帝國統禦，隻是成為帝國藩屬國。”
    “不過，想來將來也是少不了要走那一步的。”
    “期時，帝國在河西怕是要再多出一兩個郡縣了。”
    “烏孫以西，便是西域，此行咱們前來鹹陽了，如果接下來的事情比較順利，那麽，有暇了，咱們可以去河西、西域走一走。”
    “這些年來，西域之名，在齊魯還是不小的，我也是頗為好奇的。”
    “希望接下來的傳道順利。”
    “……”
    “前輩，咱們此行定有收獲的。”
    “縱然神仙家的道理難以廣揚，神仙家的其餘手段，也是不差的，在百家之中，還是獨特的。”
    “中央學宮。”
    “有傳中央學宮的藏書閣很是無與倫比，絕堪汗牛充棟、插架萬軸、包羅萬象，無所不有。”
    “乃是匯聚諸夏諸國守藏室的藏書而來。”
    “縱然此行所得不大，能夠在其中一觀，也是極好。”
    “……”
    “哈哈，藏書閣！”
    “的確寶藏之地。”
    “昔年，稷下學宮還在的時候，裏麵的藏書之地，也是聞名天下，諸子百家之人多有前往。”
    “桑海之地的小聖賢莊，藏書之地，也是不差。”
    “咱們神仙家的傳承，最初是比較淩亂的，還是一代代先前前輩融匯而來。”
    “諸子百家皆可為用。”
    “不隻是神仙家，諸子百家皆是一樣。”
    “許多道理，在百家之中名稱不同，實則本源無二。”
    “這裏是鹹陽南城，是鹹陽城最為繁鬧的區域，行商之人還真是多，還能聽到山東之地一些熟悉的口音。”
    “……”
    “前輩，這些年來，諸子百家多有一些人入關，可有前輩的故友之人？”
    “若有，若得他們的一二助力，或許行事會便利些。”
    “……”
    “入關！”
    “諸子百家的人，當初是多不願意入關的。”
    “現在，確是抽出一些人手入關了。”
    “諸子百家的存在，不是因為弟子而存在，而是因為道理而存在。”
    “他們若是不入關，說不定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也就是咱們神仙家略小，沒有被人盯上。”
    “至於一些故友，據我所知，入關者，寥寥無幾，儒家倒是有一二故友，隻可惜……儒家現在自身都有麻煩。”
    “這個時候，勞動他們反而不美。”
    “還是先前之思，咱們不著急行事，先住在鹹陽，將上下內外之事好好了解了解。”
    “……”
    “前輩，那裏……那裏好大的排場，看上去……像是送葬之人。”
    “從禮儀上看，非尋常。”
    “莫不帝國朝廷重臣？”
    “……”
    “去看看。”
    “排場的確不小，禮儀上……頗為肅然，車馬、儀仗、旌旗……，是貴禮。”
    “是貴戚之人。”
    “不太像朝廷重臣。”
    “……”
    二人在城中緩緩行走，匯入往來不絕的人群中，一邊端量著新鮮的鹹陽城，一邊言談諸事。
    神仙家的事情，無論是否有故友在，還是要依靠神仙家自身的，都是需要神仙家自己去解決的。
    儒家有一些朋友。
    雖不可麻煩他們，卻可拜訪之，卻可問詢一些事情，於此行當有裨益，馬小友也能相隨見識見識。
    不時。
    順著馬小友手指的方向，盧敖看將過去。
    街道正前方百丈開外，正有一支盛大的行進隊伍，隔著好遠，都能看到，都能窺得一二景象。
    耳邊更是可以聽到從那支隊伍飄來的哀聲哀樂，再加上高高揚起的玄黑色幡布，明證是送葬之隊。
    一個個身穿素玄衣袍的男子，執紼牽引著盛裝棺槨的靈車，所過之處，道旁之人避退。
    從迎風旗幟來看，其上刻印著一枚枚嶄新的秦國製式文字——巴，除了“巴”之外，還有“清”！
    ……
    觀此，無需從四周言談之人所得，盧敖隱有所感其人身份，應該不會猜錯的。
    那人，這些年來一直住在鹹陽！
    “前輩！”
    “是……巴氏清！”
    “是那位有名的奇女子！”
    “她……他死了。”
    “是她的棺槨！”
    “……”
    須臾。
    馬鳴生小聲道。
    片刻之間，已經從旁邊知道的人口中得知想要的訊息。
    “她，死了。”
    “還真是……。”
    “此人一介女子之身，也算傳奇。”
    “……”
    巴氏清！
    寡婦清！
    當年在齊魯的時候，就曾有這女子的名聲，是秦國有數的大商賈，還是因功封君的存在。
    和秦國另外一位大商賈烏氏倮齊名，就是二人所做的營生不太一樣，烏氏倮以養馬起家，巴氏清則是經營朱砂礦藏之類的東西為富。
    這位奇女子……死了。
    今兒他們剛有入鹹陽，就碰到這樣的事情。
    也難怪此人有這般的送葬禮儀，沒有和馬小友站在原位，和街道上的其餘人一樣，退至兩旁，不為打擾。
    ******
    “巴氏清！”
    “她去了。”
    “以她的年歲，倒是不為大。”
    “不過，這些年來，她想來多有耗費心力。”
    “芊紅，巴郡的事情，你看著處理吧。”
    “這些年來，她還是很有心的，巴郡之地，一些地方，還是頗有力量的。”
    “……”
    寡婦清。
    帝國豪富女子。
    皇兄當年為其鑄女懷清台。
    其人當年是文信侯呂不韋提拔的，後來還算識趣，再後來……一直很識趣。
    帝國東出，多有力量，獻出大量的財貨以為用，驪山那裏的陵寢也有獻出大量的朱砂、水銀之物……。
    故而。
    其家還是安穩的，諸事還是平順的。
    這些年來，她一直住在鹹陽，現在……去了？還真是出乎意料。
    巴郡！
    是自己的封地。
    巴氏清的家族根基也在巴郡，這些年來，她的心思舉動……自己也是知道的。
    每一歲，都有派人攜帶重禮送到江南。
    還有親筆文書。
    對於一個個小家夥的封地，也都有力量落下，幫著修建一些要道，幫著興盛各地。
    是以。
    對其人，周清還是有些好感的。
    故而，也曾賜下一些延年益壽的丸藥。
    想不到，她現在死了。
    將文書遞給身邊的雪兒，看向芊紅，一些事情，自己這個巴郡封地之主還是要有表示的。
    畢竟，巴氏清一家的確有心。
    “公子，事情不難處理。”
    “隻不過，以巴氏清一家的情況，其家或許難以支撐很久。”
    “其人是女子，是婦人，這些年來，她在時候，可以壓製族中的男子，如今，她死了。”
    “也沒有所出。”
    “是以，肯定避免不了一些紛爭的。”
    “而一個大家族，內部若有紛爭，距離衰頹也就不遠了。”
    “縱然巴氏清指定一位為繼任者也是一樣！”
    “……”
    白芊紅頷首。
    些許禮儀不難，還是輕車熟路的。
    身為女子，對於巴氏清，還是多佩服的。
    畢竟，從一位嫁入夫家的女子到成為帝國封君的巴氏清，名聲已然傳遍諸夏。
    商賈之道，多有不易。
    她。
    一個女子，能夠堅持到現在，能夠堅持這些年，已然超越諸夏不知多少人，就算是男子，也難以做到她那樣的成就。
    稱得上脂粉中的英雄！
    可惜。
    巴氏清夫家族中並無出色的後輩，天水商會這些年來和巴氏清也有不小的交聯，對於她們族中的事情了解一些。
    “巴氏清！”
    “懷清台！”
    “若不是這份文書，奴家都忘了那人。”
    “鹹陽的烏氏居，也是一位大商人所建吧。”
    “朱砂、水銀、鉛汞……，嘿嘿，公子，若是她家接下來有亂，那……可是一個機會。”
    “畢竟，那些東西的確價值不菲。”
    “許多地方都能用到。”
    “……”
    纖白的小手托著一盆本不該這個時節開放的牡丹花，是一株白牡丹，落於掌心，觀其花朵不過寸許。
    近距離之下，仍可見層層迭迭的玉白色花瓣千層積雪一般堆砌，伴隨一縷縷赤色之光遊走，邊緣之地，又好像透出月華之感。
    真空統禦，天魔力場籠罩，萬物氣機浸染牡丹花的每一寸區域，無論根莖，無論花瓣，無論汁液，都在其中。
    手上動作不絕，聞公子之言，掃著小妮子手中的文書，焰靈姬略有驚詫。
    還別說……對於巴氏清，自己還真有一點點印象，就是平日裏很難想起來。
    巴氏清是一個寡婦。
    也是帝國的一個大商人，始皇帝陛下的陵寢之中，多有她獻出的朱砂水銀之物。
    每一歲獻出來的財貨，相當……相當多！
    非如此，這些年來，她們一家也不可能這般安穩。
    現在。
    她死了。
    聽白芊紅的意思，她的家族接下來要有事情發生？要分崩離析？要崩潰？要四分五散？
    既如此。
    來了一點點小心思。
    畢竟，果然發生了那般事，將來也是便宜別人，便宜別的行當商賈之人，與其如此，還不如自己出手。
    為小家夥們留下一些好東西。
    “焰靈姐姐，巴氏清剛死呢。”
    雪眸眨了眨，將手中文書快速一覽，大致意思是公子說的那樣，巴氏清……死了。
    這些年來，鹹陽一些人傳來的死訊不少。
    若非巴氏清的身份有些特殊，再加上家族根基在巴郡，也不會引得她們在意。
    倒是焰靈姐姐，真是服氣她了。
    芊紅姐姐說的隻是有可能，還不一定會發生呢，就算會發生，就算其家族會衰頹，也非一時半會就出現。
    焰靈姐姐現在就想要……。
    真是無言以對，繼而白了某人一眼。
    “哼，本姑娘這是早做打算，真等到事情發生的時候在為之，就太慢了！”
    “反正，早晚之事。”
    空閑的一隻手點了點掌心的牡丹花蕊，輕嗅之，便是繼續將其沐浴在萬物氣機之中。
    小妮子好心、善心來了？
    這些年來，她們對得起巴氏清了，巴郡之地，其家族這些年基本上沒有什麽大麻煩，已然是庇護了。
    不然。
    換成別人試試？
    所屬封地之內，有那樣的一位富可敵國的大商人存在，你看她倒黴不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