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009章 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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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德芳自然也是瞧出了衛姝微變的臉色,也知道她此刻是什麽心情,他衝著方慈使了個眼色,方慈便立即揖禮走出房間。
衛姝心中自然不悅,她原是一番好意,秉持著拔刀相助的江湖規矩相助他人,卻不料被人所欺騙,當真是心寒至極。
趙德芳為衛姝親自沏上一杯熱茶放到她的麵前,笑容也極為真摯,認真道:“衛姑娘心地善良我們自是清楚的,我們也並非是要隱瞞身份不告知,而且隱藏身份行事方便些,還請姑娘體諒。”
衛姝斜睨了他一眼,隨即起身朝著趙德芳揖禮:“是草民得罪了。”
趙德芳臉上的笑意依舊未散,也更加深了幾分:“王爺不過一個稱呼一個身份罷了,能幫到人才是最重要的。我知姑娘心中不快,交友意在心誠,既然我拿姑娘當朋友,便應該早日相告,也就不會有今日讓姑娘不悅的事了。”
衛姝知道趙德芳氣度不凡,不是一般人的身份,如今得知他真實身份,雖說被欺瞞心中不悅,可至於不悅的根本原因並不是趙德芳,而是另有其人。
衛姝喝著茶水漫不經心道:“衛姝隻是一介平民,如何能讓王爺紆尊呢。”
“說句實話,姑娘與我一位舊友很相似,名字,還有樣貌。”趙德芳對上衛姝的眼眸真摯而明亮的眼眸中,多了些許的遺憾:“隻是可惜,幾年前匆匆一麵,便再也沒見過了。”
衛姝頷首,心中不由想到葉律,趙德芳與她相交,除了她出手相助以外,還因為她與一位故人相似,那麽葉律呢?葉律又是因何一定要跟著她呢。
一想到此,衛姝便有些坐不住了,越發的想找葉律問個清楚,連忙起身道:“王爺,我還有事要辦,晚上我會再回來這裏的,若是王爺有什麽吩咐,就差人來這兒找我好了。”
趙德芳微愣,隨即點頭目送著衛姝提劍離開。
夏季多雨水,不過片刻時間,天空中便布滿了烏雲,似乎眨眼間便會下起雨來。衛姝回去了腳店尋找葉律,卻得知他根本沒有回去過,心中竟然有些遺憾。
那葉律怕是已經離開平陽縣了,也罷,就此別過,江湖不見。衛姝站在街上望著這快要下雨的天,歎了口氣,喃喃道:“若當真走了,那便江湖不見,省的心煩。”
“你都沒聽我解釋,我才不會走呢。”
忽然,衛姝的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她連忙回頭,隻見著葉律抱著包袱站在自己身後不遠,他站的筆直,唇角帶笑,眼神中的得意格外耀眼。
豆大的雨點從空中落了下來,葉律連忙拿出包袱裏的衣裳抖開撐著兩人的頭頂,一起走到能夠避雨的屋簷底下站著,他含笑看著身邊站著的衛姝,笑容洋溢。
衛姝心中有疑,自然不會有笑意,隻麵無表情的問道:“你一直跟著我?”
葉律收了衣裳,誠實的點頭:“我知道你一定會出來找我,所以我就跟著你了,果然被我料到了。”
“不要太過自信,若是我一直想不通,就一直不會來找你。”
葉律看著衛姝的神情堅毅而決絕,似乎不像是在開玩笑一般:“那我就一直跟著你,直到你肯聽我解釋為止。”
衛姝對上他熠熠的目光,啟唇問道:“那你說,我聽著。”
“我是從漢地逃來的逃兵,我不喜歡打仗,所以有一次打了敗仗以後,我便逃了,隱藏身份是怕有人會誤會。”葉律神情認真,低眉頷首時,眼角眉梢流露出的些許無奈,到不像是摻假。
衛姝挑眉,勢必要追根究底問個明白:“是麽?那你跟著我,有何目的?”
“你是個好姑娘,從你救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決定要跟著你,護著你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守你一輩子,我的心裏有你。”
衛姝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俊逸的男人,他的神情深情而又真摯,引得她不由亂了心神,不過片刻她又神色如常,冷若冰霜。
葉律微微勾唇淺笑,緩緩道:“我隻是說了我的心裏話,你卻一定要記在心上。”
衛姝連忙別開了臉不再看著他,勾唇自嘲道:“姑且我就信你了,若是讓我知道你還在騙我,那麽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葉律的視線一直落在衛姝的臉上,唇角微微上揚,應道:“嗯。”
衛姝複望著葉律,唇角微微上揚,微笑溢出唇邊,之前心中的不悅也因葉律的一句話而煙消雲散,心情大好。
夏季烈日炎炎,晴空萬裏,無風無雲,悶熱無比。
那日縣衙後堂內,一身石青色錦袍的趙德芳端坐在正堂之上,不怒自威的模樣讓譚縣令站在堂下顯得戰戰兢兢。
“人命關天,怎可如此草率!既有苦主前來喊冤,如何能夠搪塞過去,上至朝廷,下至黎民百姓,你這縣令就是如此欺上瞞下嘛!”趙德芳一拍桌子,從前溫文有禮的四王爺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此刻他怒意頓起,神情冷靜決絕,言辭狠戾,絲毫不曾有商量的餘地。
“回稟四王爺,下……下官不敢!”許是天氣悶熱,譚縣令不由的抬手拭了拭額頭的汗珠,臉色也是難看到了極致。
“不敢?本王看你是敢的很呐!”趙德芳神色狠戾:“若非本王遇見了苦主,親耳聽見她的冤屈,想來一探究竟,你是否就敢欺上瞞下,將那苦主逼到絕路!”
譚縣令雙腿一軟,竟直接跪在了趙德芳的麵前,臉色煞白。
趙德芳瞧著那縣令如此表現,便收起狠戾之色,語氣也緩和了些許:“本王限你三日內查清此案,還苦主以清白,將案情真相大白天下。”
譚縣令也聽出了趙德芳的語氣緩和不少,心中的大石也就落了地,便開始盤算著如何完美的處理好這兩件事。
趙德芳隨後又吩咐道:“這兩日,我這護衛會跟你們一同查案,若有什麽可直接與我這護衛商議,三日後,本王要看到結果。”
一旁站著的方慈抱拳行禮,看了看略有遲疑的譚縣令,唇角微微上揚,與趙德芳相視一眼,將他的眼神示意記在心裏,隨即頷首回應。
平陽縣城熱鬧非凡,尤其是入夜後宵禁前,商市比白日裏還要熱鬧一些,趙德芳獨自一人走在熙攘的人群之中,細心的觀察著世間百態,最後走到了一處路邊的茶攤坐下。
茶攤內坐著的皆是做工的人,穿著粗布衣裳,紮著的發髻隨便用布條綁了綁,衣裳也是補丁不斷,三三兩兩坐在一起,一壺茶,一捧花生,聊著今日的好運以及不順遂。
見著趙德芳前來坐下,原本熱鬧的茶攤頃刻間冷了下來,皆向他投來疑惑的目光。
這也不怪他們,趙德芳一身暗紋錦袍,束發的發冠與發簪雖說樣式素雅,卻也能看出絕非凡品,故而他們見著趙德芳坐下的時候,紛紛啞聲不語,兀自喝著茶,甚至還有幾位付錢起身離去的。
“四公子怎麽在這兒?”
熟悉的聲音在趙德芳身邊響起,他連忙側首看著聲音的來源,卻不料身邊站著的竟然是身著男裝的衛姝,那一刹那不自覺麵露驚訝之色,起身站在她的麵前。
衛姝有些疑惑趙德芳那訝異的神色,又看了看自己此刻的打扮,不由的勾唇一笑:“方慈說他有要事要辦,讓我近幾日護著你,所以,就這樣穿了,有何不妥?”
衛姝一身淺色窄袖長袍,束著發髻,一根銀簪簡單素雅,眉宇間英氣逼人,身姿挺立,灑自如間又帶著幾分傲氣。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趙德芳知曉自己方才失態,隨即便恢複以往的謙和的姿態,邀請著衛姝坐下,臉上雖然再無異樣,可內心卻無法再平靜了,尤其是見到一身男裝的衛姝以後,他覺得天下沒有那麽多巧合的事。
…………
秋日斜陽似火,染紅了天際,枯木樹林裏落葉堆積,馬蹄踏上落葉發出清脆的碎裂聲響,勁裝窄袖的少年騎著棕紅色馬匹,池騁在山林之間,一手抓著韁繩,一手握著大弓,腳邊的箭簍裏裝著數十隻利箭。
躲在樹後的梅花鹿見到有人來,瞬間便竄了出去,年僅十四的趙德芳策馬追了出去,與此同時,他抽出箭簍中的利箭搭上弓弦,瞄準了奔跑中的梅花鹿。
也不知是跑了多遠,他終於追上了那隻梅花鹿,就在他準備放箭之時,卻有另一支箭飛了出來,中箭的梅花鹿瞬間倒地,趙德芳收起弓箭,轉頭便瞧見一位意氣風發的少年策馬而來,停在他的身側,傲視著他:
“這鹿,歸我了。”
“你是誰?”趙德芳心中滿是疑惑,此處的獵場布滿禁軍,為的就是防止有人潛入獵場,對皇帝或是宗親不軌。
少年跳下馬背,朝著自己的獵物走去:“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爺,這獵物歸我了。”
“慢著!”趙德芳警覺的大吼一聲,跳下馬背朝少年追去,然而他剛剛抓上少年的肩膀,便被少年抓住了手臂,少年後退一步,右手肘便朝著趙德芳腋下擊了去,卻被他輕巧的躲開。
二人你來我往的交手,卻始終分不出勝負……
…………
趙德芳明知麵前坐著的是名女子,可曾經在獵場上遇見的少年反反複複出現他的腦海裏,又與衛姝的容貌重合,他心中疑惑更甚,看著衛姝時的神情也帶著些許的審度。
衛姝喝著茶,抬眸對上趙德芳的視線,略有不解道:“有何不妥麽?怎麽一直盯著我看。”
趙德芳唇邊的笑意略微有些不自然:“第一次見到姑娘著男裝會比男兒瀟灑,自然是想多看兩眼的。”
衛姝將信將疑,忽然想起之前趙德芳的話,不由放下茶碗道:“四公子是覺得我與你那位故人太過相似了,從而很驚訝?”
趙德芳如同被戳中心事一般,雖然不想承認,卻依舊點了頭。
衛姝倒也沒放在心上:“若是有可能,我到真想見見你那位故人,到底與我有多相似。”
趙德芳唇邊一抹苦笑,語氣略有遺憾:“隻怕是見不到了。”
衛姝微愣,疑惑的望向趙德芳,而他卻是一臉平靜的對上衛姝的眼眸,繼續道:
“我也隻見過他一次,後來,他家中遭到變故,他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衛姝知道自己探聽到了別人的心事,為了不讓趙德芳陷入曾經的回憶,便不再提及。她四下看了看周圍坐著的人,很不解趙德芳明明是皇親貴胄,為何會在此處喝茶。
“四公子身份尊貴,為何不去茶室,非要來這兒?”
趙德芳聽出了衛姝的疑惑,解釋道:“我喜歡聽他們說話,他們說的皆是家長裏短,世間百態,聽著他們說話,才能知曉民之所想,民之所需。”
衛姝望著趙德芳的眼神帶著些許欽佩,身居高位卻還能想到百姓,或許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對嶽瑤的案子上心,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相反的,正是因為這世上有太多貪官汙吏,所以像四王爺這般有著赤子之心,一心為民的廉潔之人,便顯得異常珍貴了。
如若朝堂之上多幾個他這樣的賢王,這世道還怕不清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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