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凝月！天命之子，顧玄安的親妹妹！”金言興奮地喊道。

    律伶略帶驚訝的看向顧凝月，想起了資料中的記載，沒想到才來這個世界的第一晚，進度就已經推得這麽快了。

    救下顧月凝這件事，如果方寸拿捏得好，就是獲得顧玄安信任的一塊敲門磚。

    原本的顧凝月是這個大宋國的唯一的樂寧公主，自幼含著金湯匙，被眾人寵愛，在陽光鮮花和彩虹鑄就的世界無憂無慮的幸福長大。

    顧凝月這個公主既不用去和親，也沒有因為是女子就被人偏見被冷落。

    父慈母愛，還有個及其護短的哥哥一直寵著，直到哥哥顧玄安當了皇帝也是如此，人盡皆知皇上對大公主的寵愛。

    後來嫁了個才貌雙全的駙馬爺，但有皇帝哥哥護著，一生沒遇到過什麽大風大浪，最後子孫滿堂，平靜而幸福老死。這就是原本命運中的樂寧公主的一生。

    原本命運中讓人羨慕無比的樂寧公主，變成了如今律伶懷中這個蓬頭垢麵破衣服的髒丫頭。

    見律伶看向自己，凝月有些羞澀緊張的低下頭，不自然的拽緊了衣擺，小聲開口道：“謝謝你救我……”在律伶懷中不安地輕輕扭動一下，“你放我下來吧，我可以自己走……”

    “好，我給你鬆綁。”

    律伶放下凝月，抽開腰間的短刀，利索的割斷粗麻繩。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叫我律吧。”

    律伶順手把凝月淩亂的衣領整理好，少女的臉瞬間燒紅了起來，“律，嗎……”

    “那個，律伶，你是不是故意在調戲小姑娘？”金言忽然吐槽道。

    律伶稍微思索了一下，“沒有吧？”

    沒有，吧？金言欲言又止，還是咽下了滿腹的吐槽，沉默。

    “你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嗎？”律伶問道：“你是那老頭被綁架的吧。”

    “嗯……”凝月低頭應道。

    因為凝月先前的猛烈掙紮，麻繩在嬌嫩的皮膚上勒出了不淺的紅痕。

    律伶看凝月低著頭，以為是在意傷痕，安慰道：“沒傷到筋骨就沒事。這傷隻是看著嚇人，不會留疤的。拿藥敷敷就好。”

    凝月垂眸輕聲說道：“他騙我，說帶我到城裏找哥哥，卻是要把我賣給青樓，拿去換三兩銀子……”

    到底還隻是個十二歲的孩子，猛地見識到了世間險惡，肯定茫然無措，

    “沒事了。”律伶輕輕拍了拍凝月的後背，問道，“你家在哪裏？”

    “我……不能回家。”凝月眼神略帶哀傷，小心詢問“求求你，能不能帶我去找我哥哥？”

    律伶看了一眼明月，天色漸暗，今天是沒時間去青樓打探情報了。

    隨手把身上那件拿來的髒外套丟在地上。

    “這不是問題。你知道你哥哥在什麽地方嗎？”

    凝月搖搖頭，可憐巴巴。

    “那你哥哥叫什麽名字呢？”

    “他……”凝月頓了一下，說道，“顧玄安。”

    “小王爺？”律伶語氣有些驚訝。

    “是真的！”凝月擔心律伶不相信，焦急說道，“你相信我！”

    “你是樂寧公主？”

    凝月抿住嘴，看著律伶，不承認也不否認。

    “我知道了，我帶你去。”

    兩人行走在冷清的小巷中，律伶沒有再詢問什麽，凝月也沒再開口，隻是輕輕摩挲著勒痕，神情低落，小步緊跟在律伶身邊。

    律伶眉頭緊皺，自從剛才救下凝月之後，空氣中就一直參雜著若有若無的腥潮味道，揮之不去。

    又是蛇的味道。又不是梅雨季節，怎麽到處都是蛇的濃烈腥氣？

    “金言，附近五十米內有幾個人？”律伶問金言。

    “五個啊，怎麽了？”金言答道。

    “你幫我注意一下這五個人的動向，等一會我再問你，你看這幾個人中，是否有人還在我五十米範圍之內。”

    “哦！交給我！”金言財大氣粗道。

    月光婉轉，月色朦朧。

    “律，你為什麽要救我？”凝月忽然問道。

    “不知道，也不算是救你，我沒那麽好心。”律伶語氣淡然，“隻是恰巧路過，又剛好不爽那幾個人罷。”

    “雖然你很厲害，但是你不怕嗎，那個人說他幕後的人，是大王爺……”

    “因為大王爺瑕疵必報，為人狠毒，是嗎？”

    “嗯，為了陌生的我，得罪了大王爺……”凝月語氣帶著委屈愧疚。

    “我有那個能力和資本去隨心所欲。既然做了，就沒什麽好怕的。”

    律伶是真的不在意。

    “別想那麽多，我救你是我的事情，不必愧疚。”

    先不說這事在大王爺眼裏算不算屁大的事。就當大王爺真的摸到了她的身份，也不會蠢到為了一個無名小卒得罪將軍府。

    “到是你，好好的樂寧公主，怎麽淪落成這副樣子？”

    “我……”凝月支支吾吾半天。

    律伶輕瞥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我隻是隨口問問，不想說的話就別說了。”

    “不是不想說，總之，謝謝你。”凝月抱歉的笑笑。

    “客氣。”律伶從表情已經看出很多東西了。

    大王爺和賢妃，這兩個原本在舊命運中不存在的人，隻怕就是攪亂天命之子命運的罪魁禍首了。連凝月這個大氣運者都被已經完全脫離軌道了，不知道天命之子的命運究竟扭曲到了什麽程度。

    今天趁著機會，怎麽著也得先見一麵命運之子，哪怕隻是一麵之緣，也能給以後的行動增加很大的便利。

    “前麵就是王爺府了，你不方便從正門通報吧？畢竟不是什麽正經的拜訪。”律伶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嗯。律，你有好辦法嗎？”凝月聽出來了律伶話外的意思，知道他有辦法。

    律伶從秋行風的記憶中知道這個世界有輕功的存在。

    在打混混的時候，她就發現自己很容易就能控製身體的氣息，是一種很玄妙的感覺，在身體緊繃的時候能清楚感覺到有一股氣積壓在胸腔內，隻要嚐試把那股氣分散到腳底，就可以直接跳到房頂的高度。

    她當時就是這一招從天而降嚇跑了一眾混混。

    “總之試試。”律伶一把摟起凝月，公主抱在懷裏，“抓穩了。”一個踏步起跳，運氣凝神，果不其然，瞬間就到達了房頂的高度。

    凝月瞬間緊張的環抱住律伶，也不顧那麽多了。

    律伶控製著輕輕落在房頂上，果然和她預想的不錯，隻要掌握了運氣提氣的技巧，有這具身體的底子在，輕功就不是問題。

    腳底再度發力，幾個呼吸之間，律伶就抱著凝月靠近了府邸最中心的一個獨立院子。

    輕踏在屋簷之上，一路上瓷瓦竟然半點聲響都沒有發出。

    輕功果然厲害，律伶對這個技能十分喜歡。

    律伶對凝月說：“應該就是這裏，屋內燈還亮著，應該你哥哥就在裏麵，把……”

    話還沒說完，一聲巨響從不遠處的一個院子傳來。

    “來人啊！來人啊！毒蛇啊！”

    瞬間整座府邸騷亂起來。

    “啊啊啊在這邊！有蛇！好多蛇！”

    “啊啊啊在我的床上也有！蛇啊！啊！”

    女人的驚呼聲尖叫聲和紛雜的腳步聲此起彼伏。

    “金言！”律伶神色不耐。

    “那個人是不是就在我附近。”

    “嗯！有一個人，一直在你五十米之內跟著你！”

    明知道她是潛入，卻非要給她搞大動靜。這人是單純的來找茬的吧。

    究竟是要幫她，還是純粹的搞事情。

    “發！發生怎麽了！”凝月茫然問道。

    “我也不知道，總之我們先進房間，要是產生誤會鬧大了就麻煩了。”

    律伶快步躍下房頂，一腳踹開房門。

    一瞬疾風掠過眼前，指在眼前不到一指距離的，是一柄長劍鋒利的劍尖，在燈光下反射著光。

    律伶看向眼前不遠處直立的，是手持長劍，如寒山雪鬆，又似清風洛水般的少年。

    天命之子，顧玄安。

    律伶的麵具瞬間裂成兩半，掉落在地。

    “哥哥！”凝月驚呼。

    “月兒……？”顧玄安落下劍，有些詫異的看向兩人，“你！”

    “哥哥！真的是月兒！”凝月所有的堅強都瞬間化成一汪春水，委屈的大哭起來，從律伶懷中跳下，撲到顧玄安懷裏。

    “月兒！？你怎麽了！”顧玄安慌忙問道，手足無措的安慰著凝月，“怎麽了！月兒，你跟哥哥說，怎麽了！你怎麽穿成這樣，你不是在宮裏的嗎！”

    “月，月兒，大哥，大哥，要殺月兒！”凝月哭的上氣不接下去，斷斷續續隻能清楚幾個詞。

    顧玄安臉色巨變，濃烈的殺氣在一瞬間爆發開來。

    “顧玄盛！”壓抑的低吼從顧玄安喉嚨中迸出。

    律伶被這股殺意驚到了。這樣濃厚沉澱的殺氣，簡直是戰場浴血回來的人不相上下。

    顧玄安，你到底是沾了多少命，才會像這樣控製不住肆虐的殺氣。

    “你……”律伶忍不住開口，“你的殺氣嚇到凝月了。”

    麵具已經損壞，律伶就用回了原本的聲線。

    看來，顧玄安已經完全與資料記載的那個顧玄安不同了。

    凝月紅腫著雙眼，打著哭嗝，鬆開顧玄安，擔憂的問道：“月兒聰明，月兒沒事，哥哥你，你別氣……”

    顧玄安深呼吸，平複了下失控的情緒，看向律伶。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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