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明雪聽了問孫攀：“是像徐伯伯說的這樣嗎？”

    孫攀點頭，“其實，我還想給我家裏的做一件。”

    軒明雪說，“你自己來，我不量尺寸，怎麽做呢？總得選料子吧，花色樣式你都能做主嗎？”孫攀說，“花色樣式都選最好的，我家裏的不穿廉價貨。至於尺寸，我爹說讓我請你到家裏去量。我爺爺不願出門，我家裏的長得太美，也不好拋頭露麵。”

    軒明雪越聽越生氣，但是一想到孫家的老人，還是忍住了沒把他趕出去。不情願地拿起尺子，拍了兩下手，像是要打人似的，凶神惡煞的說，“你家在哪，帶我去吧。”

    孫攀嚇得往旁邊挪了挪，膽怯地說，“我……我先選料子。”

    孫家。

    孫老爺子身材微胖，仙風道骨的模樣，坐在上好的南果梨木做的椅子上，看起來精神矍鑠，麵色紅潤，皺紋也不多，隻有頭上有幾道抬頭紋。他撫著自己的胡子，嗓音也很洪亮，對站在麵前的軒明雪說，“早聽說軒家的瑞雪綢緞莊，料子的成色，花紋，質地，都是繞雪縣數一數二的，以前呢，你們軒家還沒搬過來，還真的沒見過這麽好的裁縫。”

    軒明雪十分驚訝，“孫爺爺，您說我們家是後搬過來的？”

    孫老爺子說，“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你的老祖宗從臨縣搬過來，在這裏落腳。你爺爺那一輩很窮，連飯都吃不上，你爹就瞞著你爺爺學做衣裳的手藝，借了很多錢做生意，終於撐起了瑞雪綢緞莊，讓家裏變的富裕，娶了你娘。”

    “這事，我娘我爹從來都沒和我提起過。”

    孫老爺子說，“無妨，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軒家。

    一家三口正在吃飯，何錦說：“明雪，回來也有十多天了，這次打算什麽時候走？”

    軒明雪不高興地說說，“娘，我才回來幾天你就讓我走？”他走到何錦身後抱住何錦，“娘，您不想我的嗎？是不是，我在家裏，您煩我了？”

    何錦忍著笑，“還真有點兒。”

    仙翁什麽都說了，就是沒說這孩子調皮，上房爬樹，恨不得鑽進老鼠洞裏麵看看，挨打挨訓是家常便飯，六歲那年，點了家裏的柴房，出門回來的軒衡盛怒之下把軒明雪的屁股的腫了起來，軒明雪昏迷了一個多月才好。

    軒明雪噘嘴，“娘！”

    何錦拍拍她的手，“好了，多大了還撒嬌，快去吃飯。”

    軒明雪親了一下何錦的臉，“多大也是您的孩子。”

    何錦夾了一塊魚肉，放在軒明雪的碗裏，“這裏的肉，刺少，但是你吃的時候也得小心。”

    “知道了。”

    軒衡不悅道，“又不是小孩兒，吃魚還用你操心！”

    自從自己回來，軒衡就沒有什麽笑模樣，這幾天忙，一直都還沒問，爹到底有什麽煩心的事呢？軒明雪說，“爹，您是不是有心事？和我說，我幫您分擔。”

    軒衡搖了搖頭，說，“沒有心事，都過去了。”

    軒明雪沒再問，心想著帶回單獨問問娘，不過，眼下有件事他還真想問，就說，“爹娘，前幾天，我去孫家，孫爺爺說咱們軒家是一百年前才搬過來的，是嗎？”

    何錦心內一驚，沒說話。

    軒衡也心裏一震，但是沒表現出來太慌張，很平靜地點了點頭，“沒錯，是這麽回事。”

    “您和娘怎麽從來沒和我說起過？”

    軒衡說：“這事，你知不知道有什麽用？”

    軒明雪說，“沒用是沒用，但是自己家的事，卻是從別人口中聽來的，我不太舒服。”

    何錦說，“我們就是覺得沒必要，再說也一直沒機會說以前的事。而且，都過去一百年了，也沒什麽好說的。”

    軒衡也說，“過去的事了，你就不要再問了，想想眼前的事。你和靈兒的親事……”

    軒明雪立即打斷，“爹，您打住，這事我不同意啊！什麽親事啊，靈兒是我妹妹，侄女，我和她成親，不就全亂了嗎？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壓根沒把她當成愛人。你們都讓我娶她，問過我樂不樂意嗎？”

    何錦勸道，“明雪，靈兒那姑娘又漂亮又機靈，對我和你爹也很孝順，她和你一起長大，對彼此都了解，最主要的，她還是仙翁的孫女，你們在一起最合適不過了。”

    軒明雪把筷子“啪”的放在桌子上，“什麽這個重要那個重要，兩個人在一起，有什麽比相愛重要。還有，我和她怎麽合適了？我為什麽回來，就是不想讓她纏著我，好不容易能清淨幾天，你們也煩我！”

    軒衡怒道，“你還摔筷子，誰慣得你臭毛病！”

    軒明雪不服氣地說，“我摔筷子怎麽了？你們都逼著我成親，我還不能反抗嗎？”

    軒衡生氣的揚起手，何錦急忙攔住，“你好好說話，動什麽手呢？”軒衡甩了下手，生氣地說，“太不像話了，這孩子真是太不像話了！”軒明雪還不服氣，想要辯解，何錦皺眉看著他，“明雪，你少說兩句，回房間去！”軒明雪“哼”了一聲，回了房間。

    軒衡坐下沉聲道，“你們這麽做，就是在作孽呀！”

    何錦說，“什麽作孽？我不管，我隻要明雪好好活著，就是遭到天譴，又能如何？”

    軒衡重重的歎了口氣，“我真後悔當時沒阻止你們。”

    ……

    越煩誰，誰就越煩你。

    軒明雪那天的反抗還真的有效，爹娘都沒在提那件事，自己又過上了消停的日子，可是，消停日子正過的得意，軒明雪就在路上遇到了那個讓自己過不上平靜日子的千靈兒。

    說來也怪，自己雖說不想娶千靈兒，但是也是從小喜歡到大的，怎麽自從封印了施若涵之後，自己越來越覺得這姑娘討厭了呢？

    千靈兒先蒙上了軒明雪的眼睛，讓明雪猜自己是誰，她的聲音像黃鸝鳥是的，過耳不忘，何況軒明雪聽了十五年，即使她怪聲怪調，也能聽出來是她。

    不過，軒明雪裝作沒認出來，肅然而聲音低沉道，“姑娘，光天華日之下這般行為不好，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千靈兒鬆開手，繞到軒明雪麵前，僅僅抱著軒明雪，軒明雪的身子不由自主晃動了一下，兩隻手抬起來，不知道該放下還是該摟著她。

    抱了一會，千靈兒抬起頭，拳頭像雨點似的落在軒明雪身上，“臭雪哥哥，壞雪哥哥，才走了不到二十天，就聽不出我的聲音了，是不是我再不來，你就把我忘了！”

    軒明雪任由她打，等千靈兒停手，說，“解氣了，跟我回家吧！”

    “沒解氣！”

    “你想怎麽樣？”

    千靈兒被她的眼神嚇到了，驚恐道，“雪哥哥，你為什麽這個眼神看著我呀？”那件事，不可能東窗事發，雪哥哥為什麽會這麽討厭自己呢？

    軒明雪拉著拉的手，“抱歉，我最新心情不太好，想不想吃糖葫蘆，雪哥哥給你買。”

    “想！”

    千靈兒還是以前的樣子沒變，還是那麽活潑可愛，但是，又好像不一樣了，她的眼睛沒有了以前的純淨和天真爛漫，軒明雪隻能從她的眼神裏看出陰險，盡管他們認識了十五年，可千靈兒到底是個什麽樣地姑娘，自己真的了解嗎？

    ……

    軒家廚房。

    千靈兒拿起盤子裏切好地肉皮凍，裏麵放了香菜和花生，肉皮凍晶瑩剔透，嚼在嘴裏很有韌勁，肉皮軟硬適中，花生清脆清香，千靈兒吃了好幾片，又去拿另一個盤子裏的臘肉，五花肉肥而不膩，瘦而不柴，入口即化，千靈兒吃了幾塊，正要拿切片的雞肉，就見何錦走了過來，拿一塊放在嘴裏，“嚇一跳，我還也為是雪哥哥。”

    何錦笑著說：“你雪哥哥怕什麽？”

    “雪哥哥看見我在這吃，會笑話我的。”

    “想多了。你去看看你雪哥哥，怎麽這麽晚還沒起來。”

    千靈兒“哎”了聲就去了明雪的房間。

    明雪睡覺從不插門栓，千靈兒輕輕一推就推開了，見軒明雪上身赤裸，隻穿著寢褲，千靈兒一邊也沒覺得不好意思，走過去戳了戳他的臉，明雪抬手扒拉了一下，千靈兒拿開手，挑眉一笑，輕手輕腳的上了床，摟著軒明雪，一臉甜蜜幸福的表情。

    盡管睡地很沉，但是身邊有個人還是能感覺出來的，軒明雪覺得不對，睜眼一看，千靈兒在自己懷裏躺著，呆了下，然後挪到床裏，對笑得得意的千靈兒吼道，“千靈兒，你還要不要臉哪！”

    千靈兒湊上去，撫著他的臉，“雪哥哥，我喜歡你呀。”說著就要吻明雪，明雪別開臉，怒道，“千靈兒，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麽？”千靈兒身子撲了個空，眼淚瞬間就含在了眼圈裏，不甘地看著軒明雪，“你還是忘不了她，你愛她，不管她做過什麽，都不能阻止你愛她。”

    她真後悔，為什麽沒親手殺了那個女人，她活著，就會對自己造成威脅，雪哥哥就會一直惦記著她。

    “如果你不愛她了，為什麽不是殺了她，而是封印，要留下她一條命？”

    “對她來說，封印就是在殺她，因為有之前的那次封印，再封印會讓她失去生命。”

    千靈兒說：“萬一她死不了呢，或者逃了出來，你不就又能和她在一起了？你不殺她，不就是為了留下後手嗎？就算她自己破解不了你的封印術，你不還是想什麽時候破解就什麽時候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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