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綠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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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槿言已經在這衛府裏生活了一周了。

    而這一周裏,槿言不得不接受了自己穿越這個事實。

    前三天,槿言身子還虛著,渾身使不上力,每日都隻能躺在床上歇著。那夫人每日都過來看望槿言,待個一刻左右,噓寒問暖的,還親手給槿言喂了回藥。這三日裏,那老爺倒也隨著夫人來過一回,麵上有些難掩的不快,但也客客氣氣地安慰了槿言一番,要她好好歇著,別留下病根。

    從第四日起,槿言便開始不安分起來。在房裏悶了三日,她迫切地想出去走走。而且現下她不明不白地生活在這衛府,甚至不清楚這家人到底要她做什麽,心中不免虛得慌。那夫人吩咐了下人,不讓槿言走出這一小方院子,是以槿言就隻能每日去自己的院子裏小坐。有一日,槿言趁著婢子們去備午餐的時候,偷偷爬上了自己院落的高牆,卻隻看到了更多的小院落和更多的院牆,隻能作罷。

    第七日清晨,槿言突然從夢中驚醒,出了一身冷汗。在夢中,父母攜手坐在自己現在所在這間屋裏的床上,笑眯眯地看著她,對她說:“思禮啊,爸爸媽媽在這邊過得挺好的,你別擔心。爸爸媽媽希望你活很久很久,不要那麽急來找我們哦。你重生的機會,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求來的,你一定要珍惜啊傻孩子。”然後媽媽笑著走進了一片白光,剩下爸爸慈愛地看著她,“思禮,這一世是爸爸對不住你和媽媽。你媽媽本還有很長的壽數呢,可惜,都是我不好。如今啊,那閻王可憐我們,便將著餘下的壽數,一並給了你。你在那個時代好好生活,不要擔心我們,你幸福我們便放心了。”說完這些話,爸爸也走向了那片白光,白光中隱隱能看到媽媽的笑臉。待到那白光消失,槿言便從夢中驚醒。

    重生?那個時代?槿言一時不解,想想在她眼裏無比中二的這一家子,繼而突然反應過來,衝出了房門。門口值夜的婢子本還迷迷糊糊地打著瞌睡,被她這麽一嚇,跌坐在了門口。槿言上去抓住婢子的雙肩,急迫地問:“現在是什麽時候?”

    “卯…卯時……”

    “不是!我是問現在什麽年代!幾月幾號!”

    “啊…念秦三年,臘月廿七…”那婢子被晃了幾下,頗有些暈。槿言卻突然地鬆了手,呆坐在了原地。

    念秦三年…槿言自問從沒有聽說過這個年號,一時陷入了迷茫,“那…什麽朝代?”

    那婢子已經回過神來了,一掃之前的狼狽,起身過來小心翼翼地扶著槿言,“閔朝。”

    閔朝…真是一個陌生的年代。剛高考完的槿言正是所有知識記得最清的時候,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有這麽一個年代。就連五代十國這種戰亂的年代,也沒有一個閔朝啊。槿言覺得腦子有些不夠用,因為在現代,她著實是連一本穿越小說也沒有看過的。就最早那個宮和步步驚心出電視劇的時候,她看過兩眼,覺得沒什麽意思也就再沒有接觸過了。

    多思無益,加上夜裏爸爸媽媽給她拖了那樣一個夢,槿言也隻能好好活著了。眼下,槿言明白,自己需要盡快地搞清楚,這家人要自己做什麽,自己又是個什麽身份。

    槿言迅速平靜下來,借著婢子的勁兒站了起來,往屋內走去。在床沿坐下後,轉頭看向那婢子,“你叫什麽?”這些日子,侍候她的婢子每天都在變,好像有意不太想讓她跟誰熟悉起來。如今槿言看這婢子反應倒挺快的,也有眼色,反正是安了留下來的心,著實是該認識幾個人了。

    “奴…奴婢綠梅,是宛韻院的粗使。姑…二小姐有什麽吩咐嗎?”那婢子從進門到現在,沒有抬起過一次頭,一直低著頭回話。

    槿言心下一動,“你也知道我失憶了,實在是什麽都記不起來。你可能與我說說,過去的我是怎樣的?我在這府中,是個怎樣的存在呀?爹娘為什麽不讓我出這一方院子?我可還有兄弟姐妹?”其實這些問題,還不及槿言想問的十分之一。可是為了不引起懷疑,隻能挑這些不太要緊的先問了。

    綠梅有些猶豫,似是不知該怎麽回答。槿言看到綠梅雙手絞著自己的下裙,主動上前去一把拉住她的手,“你怕什麽?你看我像吃人的怪物啊。知道就說,不知道的就說不知道好啦,有什麽可怕的。”說完,拉綠梅在桌邊坐下,推給綠梅一盤蜜餞。綠梅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又是粗使婢子,一般沒什麽零嘴解饞,此時看到這一盤子蜜餞,向往的神情不言而喻。

    槿言輕笑,又將盤子往綠梅麵前推了推,說,“吃點吧,邊吃邊說。我再給你倒些水,這玩意兒齁嗓子。”

    “是……”綠梅還是低著頭,拿起一小顆杏幹放進嘴裏,“奴婢聽說,二小姐與大小姐是…是雙生子…可是二小姐生下來身子便弱,大夫說是養不活的。夫人沒有法子,隻能將二小姐送進道觀,隻希望上天保佑,讓小姐活下來。後來…好像說什麽…小姐十二歲時會有一劫,便讓小姐在觀裏渡了劫,然後才接回府裏來。”綠梅說的急了些,有些嗆住了,急急地拿過茶杯將水灌了下去。

    “等等,你說我多大?”槿言一時沒反應過來,一臉驚奇地問。

    “小姐…小姐過了年關就十三了…”綠梅疑惑地抬頭看了槿言一眼,又迅速地低下頭。

    槿言嘴角有些抽搐,怎麽還變成個小姑娘了。自己是有多粗心啊,這一周了,自己竟然沒有發現?槿言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說真的,作為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這身高體態都還不錯。槿言在現代是個不太高的小姑娘,十八

    了也才一米五六。現下這十三歲的身體就已經有一米五左右了,是以槿言沒有發覺有什麽不同。等等,如果身材與自己之前區別就那麽大,說明這臉,應該也有很大變化?

    “綠梅,你能不能幫我去尋個鏡子來?”

    槿言深吸一口氣,坐在了綠梅尋來的鏡子前。果然,這臉不是前世自己的臉了。十三歲的小姑娘,五官都還沒長開,還帶著些許嬰兒肥,但也能看出,是個清秀的臉。再張一張,要說美,好像也是可以的。

    “綠梅,你知不知道,爹娘為什麽將我關在這院子裏不讓出去?我既是這府裏的二小姐,難道不該有權利在府裏走動嗎?還有,既然是雙生子,我跟姐姐長得一定很像吧?”心知這所謂大小姐二小姐之說都不是真的,槿言努力地遏製住心裏的厭惡和冷笑,還是裝出一副疑惑的樣子繼續問。

    “這…我隻知道小姐們還有個哥哥,是大公子。至於為什麽不讓二小姐出去…這…這奴婢就不知道了…不過奴婢知道再過幾日,就是除夕家宴了。許是老爺夫人想借著家宴,讓大家認識認識二小姐?可能這樣顯得隆重些吧?”綠梅不確定地回答。

    翌日,夫人又來看望槿言時,果真帶來了一套全新的衣裙和幾件相配的首飾,讓槿言臘月廿九穿著去參加家宴。說著,夫人便要把當天屋裏伺候的婢子留給槿言,說是做槿言的貼身丫頭。

    “娘…”槿言低聲喚道,看到衛夫人一僵,繼續道,“那日我在院子裏摔倒,有個叫綠梅的婢子扶我起來了。我看那婢子挺有趣的,可不可以讓她來做我的貼身丫頭啊?”

    衛夫人轉身吩咐身邊的人將綠梅叫來,吩咐的時候,還給身邊的新梅使了個眼色。

    時間過去了將近兩刻鍾,新梅才將綠梅帶來。綠梅一臉驚嚇,看到夫人就直接跪下了,“夫人…”

    “你怕什麽。起來,見過二小姐。”衛夫人瞪著跪在地上的綠梅,有些不快。

    綠梅慢慢地站起身,轉向槿言的方向,又“撲通”一下給槿言跪下了:“見過二小姐。”

    “粗使的丫頭就是不太懂規矩。”夫人指了指原本要留給槿言的兩個婢子,“絲雨,絲雪,你們兩個留下來給她教教規矩。綠梅你就留下做二小姐的貼身丫頭吧,明兒好好給小姐打扮去參加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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