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奈何橋前尋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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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衣女鬼腳踏彼岸花,一路走來,斬殺無數鬼魂,法力大長,鬼兵鬼將你看我我看你無一人敢上前拚命,隻能跟著她走,隻要他們沒越過她的雷區,便任由他們跟著,一群不能往生遊蕩在黃泉孤魂野鬼,平日就受這些當官兒的欺負,冤有頭債有主,看這些鬼官兒們被打得個個認慫,元氣大傷,趁他病要他命。各路集聚的野鬼兒們,趁亂混進敵人內部。

    一聲令下,眾鬼群起而攻之,瘋狂地撕咬著鬼兵鬼將的身體,一官難敵四鬼,一時間竟孤魂野鬼們占了人數壓倒性的上風,無力再盯著紅衣女鬼。

    一鬼官哭訴:“咱們好歹是一家子人,怎能如此搞內訌,我們要團結一致敵禦外敵。”

    眾鬼齊刷刷贈他一白眼,很鄙視他這種單純,誰不是活了百兒八十年,看他也是個初出茅廬的小鬼官兒,表示對他心理上的同情,心想罷不理會他繼續撕咬毆打泄憤,早看這些鬼官不順眼了,身後傳來鬼官淒慘的叫聲,這積累了幾百的怨氣爆發了一場鬼鬼大戰開始了。

    紅衣女鬼繼續走,她的世界裏隻剩下這漫天火紅,周遭的一切都同她無關。每上前走一步都感覺自己離他又近一些,卸掉了戾氣,心裏多了絲柔軟,萬般喜悅。

    那年皇城繁華似錦,車水馬龍,唯有處地方人跡罕至,開滿了遍地的彼岸花,雖不及黃泉上十裏紅妝鋪就的壯觀,但紅的妖豔染紅了雙眼。少時輕狂,與他誤闖了此處,正巧碰見了那般人間仙境,從此那抹鮮紅在心頭久久縈繞不知歸處,成了她心頭的一顆朱砂痣,情不知所起,那時我便對你動了情吧,你知否。

    “沈柒,沈柒,你快看,好美啊,勝過我從小到大看過的大大小小的美景。”女孩衝進花叢,對身後人回眸一笑百媚生。

    沈柒站在原地,對她寵溺一笑,眉眼如畫,他一笑她一時竟慌了不知該說什麽,耳根也紅了,與他兩兩相望。

    一時沉淪迷了心,說:“沈柒,你過來。”

    沈柒撫額無奈看著她,說“公主,快出來吧,若被粘了一身花粉,回去身上又會起疹子。”

    她背著手不語,手指在寬大的袖子裏不停的翻攪,明明心如亂麻,還故作鎮定的說:“沈柒,你過來,你不下來,我不上去。”還十分神氣的挑眉,挑釁他。可她就是想知道他會不會下來,陪她一起沉淪於紅塵。

    一陣清風吹來,吹起了她烏黑的發絲,吹起了他白色的衣訣。她身處在花海,看著他的眼神十分灼熱,而他沉靜如水無一絲絲的波瀾。沈柒啊沈柒,為何你總帶著一副麵具,我以為離你很近,但你的心好似從未在乎過凡塵。

    “噯~湫…完了,花~粉。”女子不停的打著噴嚏,慌亂之至,用手作扇,想扇開一些。可是這樣越扇越難受。

    沈柒看著她這般,焦急的踏花來到她身邊,攬腰抱住,去到另一處逆風高的山坡放下,她的噴嚏才好些,不這麽難受了。手一放沈柒眉頭一皺,顯然對她任性的行為不滿:“公主,你幾時才會認真聽進我的話。”雖然麵子上不滿,身體卻實誠,用手帕輕輕的拭去她臉上粘的些許花粉。

    眼中灼灼的光芒隱去,那一幕就此翻過,她知道是公主有些事便由不得自己。隻能故作任性對他抱怨:“都說了,你不下來,我不上去的,誰叫你沈柒公子不食人間煙火了,自然要拉你一下囉。”她又變回公主的模樣,收起那些小女人的心思。

    沈柒溫柔的看著她,輕輕又將她肩上的花粉彈開,說:“隻要你不將自己置於這般地處,凡塵的大千世界,我都會陪你走過。”他的聲音清涼,不急不躁,不多不少,恰好填滿她的心。

    女子高興極了,抓住他的袖子“這可你說的,不能反悔哦!”見他默認了又對花海大聲說:“以此地花海為證,今天沈柒答應了雲韶緣,陪她走過這大千世界的每處,絕不食言。”

    沈柒看著她為自己的小目的達成而欣喜,感覺自己也被幸福包圍,接著她的話說:“我沈柒願陪她,看遍世間的繁華似錦,賞山花爛漫,聽小橋流水,隻為她一笑。”

    一男一女站在高處,深情款款對視,清風徐來漫山的紅迷了世人的眼,是一句誓言還是一句承諾,紅塵紛擾,誰又說的清,置身事外。

    紅衣女鬼不知不覺思緒漂遠想起以前的事,距今許久了,忘掉了許多事情,一直忘不掉那身白衣,壓製太久的思念像潮水翻湧出來,五百年了,沈柒,我好想你啊。踏著彼岸花,用盡全力的向那處――奈何橋,奔去。一身紅衣似火,不自覺上揚嘴角,喜悅從心中一直化開。我來了,你等我。

    那黃泉路的盡頭,一座石靜靜的佇立在橋頭,看盡世人的滄桑,紀錄每位來往生之人的一生,千百萬年來,它見證了芸芸眾生的苦與樂、悲與喜、笑與淚。一切的因果輪回,該了的情,該還的債,冥冥之中自有抉擇。

    她停在不遠處,一步即將跨出彼岸花海,她湧出一絲不敢,心中的焦急、害怕、恐慌五味雜陳。全然沒了闖鬼門時的淩冽之氣,此刻像一位偷見情郎嬌羞的女子,手指不自覺在袖子裏纏繞。心想:他如今就在我麵前還猶豫什麽。終踏出了這一步,兩步,三步……一直到忘川河畔三生石前。歡喜的走上奈何橋,紅色的衣訣劃過三生石,浮現了一行字:一曲未盡半生緣,浮生相思少是緣。她此時此刻隻想著見他,混然不知三生石上的變化。

    可是她站上了橋,笑容漸漸蒼涼。橋上形形色色的鬼經過,有一對乞丐老小,有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有長舌頭的吊死鬼,有身體殘缺不全的野鬼……唯獨不見記憶中的那熟悉翩翩的白衣影子。那一刻她長久以來所依靠念想斷了,她像瘋了一般,自言自語道“不,不會的,他許是換了身衣裳,沒穿白衣而已”

    衝上前,抓住一個身影相似的人:“沈柒”隨即又搖頭“不,你不是”

    那野鬼撇眉,一手甩開她的手:“走路長點眼”

    她又上前抓住一人,道:“沈柒”自顧自又搖頭“不是,你不是他”

    聽見了一個人的聲音很像他,歡喜轉身一看,又黯然失色,不是他。

    往來的人都被她抓了一遍,她木愣呆呆地站在原地,失神道“沒他,沒他,他走了,他走了……”從自言自語,轉為撕心裂肺嚎啕大哭:“他走了,他不要我了,沈柒他不要我了。”忘川河畔年複年,橋上行人又擦肩,再沒人等我了,我也等不來他了。

    哭聲引來,眾多野鬼的圍觀,“唉呀,多俊俏的小姑娘,莫不是被夫家拋棄了”“不是,肯定是與情郎約好私奔,被爽約了唄”“也是,也是,看她穿著紅衣嘞”“多好的年紀,竟選擇輕生,家中父母不知多傷心”孤魂野鬼七嘴八舌的猜測。

    紅衣女鬼捂著耳朵,無助的說“我不想聽,我不想聽,你們走開,你們快走開。”眾鬼還是喋喋不休的圍繞著她說個不停,

    她無助的蹲在地上抱住頭,對他說的話無力的反駁:“不是的,他不會拋下我的,他不會的,他對我許下了承諾,不會食言的。”言猶在耳,她仿佛回到了從前沒有法力的時候,被欺負,被打罵,卻無力反抗,若不是為了那句念想,她也許會抗不下去,腦子失去了思考,可憐兮兮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不斷的叫著:“沈柒,沈柒,沈柒……”我隻要一直叫著他的名字,他一定會出現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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