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啊……”肖恩用隱晦的眼神掃了羅傑斯一眼：“另一種可能性就是她實在是太聰明了，是一個天生就應該從事執法工作的天才。所以即使沒有很努力，也很輕易的就爬上了這個位置。”

    “嗯？這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啊？”羅傑斯詫異地問道。

    他開始回想起約翰遜平日裏的工作姿態。一瞬間，腦海中布滿了她那英姿颯爽的幹練模樣，內心隱隱下了個定論，自己看上的姑娘當然會是個天才不是嗎？

    “嘿嘿，她乍一看好像的確是一個天生吃這碗飯的聰明姑娘。”肖恩笑著說道：“但是解除了之後就會知道，她根本沒有看上去那麽聰明。”

    “你憑什麽這麽說？”羅傑斯憤憤不平地問道。雖然還沒在一起，但是他已經開始下意識的維護對方了。

    這種小學生似的喜歡模式讓肖恩看的隻覺得好笑。

    “嘿嘿……”他也不多說，隻是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後緊緊閉上了嘴巴。

    能看得上你這個白癡大男孩的女人，怎麽想都不夠聰明吧？肖恩心中默默地狠狠吐槽了一番。

    羅傑斯反複看了肖恩好幾眼，卻一直沒有得到正麵的回答。要是平時他肯定會不服氣的一定要糾正對方的觀點，但是現在他麵對的不是一般人，而是一個武力值爆表的人形兵器。一回想到肖恩打倒黑幫打手的血腥場景，羅傑斯的氣焰就一下子消滅了不少，心平氣和起來。

    “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見你揭告示，幹找人的活來著。你之前做過這一類的事情嗎？”羅傑斯生硬地轉移的話題。

    “嘿嘿。”肖恩笑了兩聲，也不拆穿他的認慫心理，配合的談起了新話題：“我之前當然幹過賞金獵人的工作了。要知道，紐約雖然大，但是大大小小的私家偵探事務所不說上百也有**十家，要是光靠出軌夫妻吃飯的話，怕不是要餓死一大半。”

    “再加上這一行就跟明星差不多，完全靠名氣攬客，連廣告都不怎麽好做，旱的渴死澇的淹死。”肖恩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地方，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事務所的缺點：“像我這種小偵探，人家真有重要的事情也不會交到我手上，全都去找更專業名氣更大的人去了。所以像我這樣的人有活的話當然是來者不拒，時不時地就會客串一下賞金獵人了。”

    “這麽辛苦啊……但是我看你工作的時候都沒什麽幹勁的樣子，難道就不擔心收入嗎？”羅傑斯問道。

    “嗨，實話跟你說了吧。這個偵探社的收入，一大部分都砸在日常的運營中去了，比如說收買消息靈通的人啦，采購必要的道具啦，當然還有律師費也是不能省。就算喬伊斯和我們關係好，該付的錢還是要付的，她那個身價，就算打一大筆折扣，也不是我這種人能用得起的。每個月收入至少有三分之一都流進她的口袋了。”

    說到這個，肖恩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苦澀了很多：“省下來的錢還要給伯克利先生發工資，有的時候她還會像前兩天那樣，突然發神經的亂花錢……”

    說到這裏，肖恩用力一拳砸在了副駕駛儀表板上麵，發出砰地一聲巨響。羅傑斯心疼的看了兩眼，最終還是沒敢出言數落。

    “你……你冷靜一點……”他隻敢小聲地勸導那麽一句，然後問道：“這樣一看，你不是根本賺不到錢嘛？那為什麽還要幹下去呢？”

    “唉……那能怎麽辦呢。”肖恩歎了口氣：“維多利亞大老遠的從愛爾蘭來美國投奔我，我總不能不聞不問的把她趕回去吧？那裏現在形勢雖然穩定了不少，但是依然還是暗流湧動。她又一把年紀了，我是真擔心她突然哪一天就人間蒸發了，連見最後一麵，好好地道個別都沒辦法做到。”

    “……”

    聽到這話，羅傑斯沒有出聲，轉頭仔細打量了肖恩兩眼。

    他是真看不出來，肖恩這人隨時隨地就會脫線，惹下難以收拾的亂子，但是該正經起來的時候還是能擺出一副很靠譜的樣子的嘛。

    他不得不承認，之前算是小看了對方了。不過這樣也好，畢竟他不就是抱著這個目的來的嘛。能夠看到退役特工真實的一麵，也的確能夠為自己的小說收集到更多的素材不是嗎？

    “我還好，至少還有退役金和傷殘補助，每個月吃飯睡覺是沒問題的。維多利亞她可不像我，從小就是遊擊隊出身，根本沒有做過什麽養老計劃。這家偵探社也算是我給她的保障了。”肖恩總結道，語氣和平日裏瘋瘋癲癲的那個人完全不同。

    從他身上緩緩地傳來了一股真實的老兵氣息，英雄遲暮的滄桑感瞬間就感染了羅傑斯。他再次生出了停車在路邊，拿出筆記本把靈感記下來的衝動。

    “我說啊，我努力工作的理由算是說給你聽了，但是你一直跟著我的理由能分享一下嗎？”肖恩深呼吸幾口，擺脫了傷感的情緒，開口問道。

    “？”羅傑斯不明所以的看向他：“什麽意思，我是為了……”

    話還沒說完就被肖恩打斷道：“你千萬別說你是為了收集素材，你寫的是以警察為主角的偵探小說。雖然私家偵探裏也帶了偵探兩個字，但是平日的工作完全和查案扯不上關係，你就算收集一年的素材都不一能寫出一章劇情來吧？”

    “你說的沒錯，這也是為什麽我沒有隨便找一個私家偵探跟蹤調查的原因。我選中的是你，那是因為你，肖恩·維爾德，並不是一般的私家偵探。”羅傑斯發言堅定有力。兩眼炯炯有神的看著肖恩。

    “喂喂，你給我看路！你在開車啊！看著我幹什麽？”肖恩大聲提醒道，伸手把他腦袋扭到正麵。

    “哦，不好意思。”羅傑斯重新看向路麵，繼續說道：“就像之前那個中央公園碎屍案，以及第五大道襲擊案，還有貝蒙特酒店案一樣，我想要的是那樣的經曆。其他偵探就算名氣再大，估計一生也不會遇到一起吧？但是你卻是整串事件的中心人物。所以我確定，跟著你的話，一定能看到不一樣的東西。”

    “喂喂，你這麽說不就好像把我說成了災星一樣嗎？”肖恩頭疼地說道：“趕緊閉上你的烏鴉嘴好吧！”

    “哈哈，我說的可能有點誇張了，不過意思你了解了對吧。我一直跟著你，就是在等一般偵探想都不敢想的刺激情況呢。”羅傑斯憨厚的笑了兩聲，口中說出了讓人無法忽視的發言。

    “……”肖恩無語地看著羅傑斯，心裏實在是不明白這人究竟怎麽想的。

    他究竟明不明白，如果真的碰到了那種情況，就算有自己的保護，他也會有非常嚴重的生命危險，一不小心就會送命的啊！甚至之前的案子，如果不是自己盡力的保護，他早就死在了貝蒙特的豪華套房裏，帶著他那個警探女友，倆人親親密密地下地獄談戀愛去了。

    “之前的幾個案子就沒有一個能用的嗎？非要等到我有什麽生命危險才算數？”肖恩皺著眉頭問道：“怎麽感覺好像你就在等著我出醜一樣？”

    “呃，聽上去確實有點不太對勁，但是我是認真的。之前的案情都太簡單了，說句不好聽的，那種劇情我坐在桌子前麵，一個小時能想出十個橋段來。”羅傑斯誠懇地回答道。

    這話一出口，肖恩莫名的感覺到了一股從上空傳來的寒意。似乎高處的某個莫名的存在因為羅傑斯的這句話而生氣了一般。他隱隱地打了個寒顫，悄悄地瞄了一眼窗外。

    冬日溫暖的陽光熱情的撒在大地上，從車廂裏往外看去，就好像是一片光明的世界。完全無法解釋剛剛沒來由的寒意。

    作為一個標準的無神論者，肖恩自然不會遇到個什麽無法的事情，就無腦的歸咎於那個泡麵頭的全知全能存在。他反思了一下，覺得可能是自己太過於敏感了，剛剛隻不過是人體麵對冷空氣的自然反應而已。

    “你這麽說還真不留情麵呢，要靠這種一小時能想出十個的案子來掙飯錢，還真是對不起了啊。”肖恩自嘲了一番，接著開口問道：“之前那個馬場的案子不是還挺曲折的嗎？應該能算得上有用的素材了吧？”

    “馬場案？切。”羅傑斯對於肖恩的說法嗤之以鼻：“被收買了的馬倌偷偷調換了馬匹，斯特雷科想要送上賽場的明明是憤怒的淘氣包，進入跑道的卻是它的孿生兄弟賽塔裏亞。這種轉折我要是真的寫進小說裏的話，會被那幫批評家給大卸八塊的好吧！”

    “這麽嚴重？”肖恩小小的驚訝了一番，他之前破案的時候內心還對於這個手法小小的欽佩了一番來著，好在沒有告訴羅傑斯，不然就要真的被小看了。

    “當然就是有這麽嚴重！”羅傑斯肯定的點了點頭：“讀者暫且不論，這年頭的評論家一個個可都不是好惹的。不是有那句老話嘛，如果自己做不到，就去教別人，如果連教都教都做不好，那就去做批評家。這幫人把自己無法成功的怨念全部灑在我們這種毫不費力就成功的人身上了。”

    “喂喂，你說話還真是毫不留情啊。”肖恩咧了咧嘴說道。

    看來羅傑斯平日對某些批評家的行為積累了大量的怨念，這個時候稍微泄露出一點，就已經在他身後形成了一個漆黑的火焰人形。

    “所以咱們還是要加油，努力尋找更加詭異，更加曲折的案件啊！”羅傑斯振奮著說道，兩眼閃閃冒著精光：“之前那個案子，要是那個作案的小馬倌離奇死亡，頭部受到重擊又找不到凶手，身邊卻留下了一把鋒利的匕首，最後發現是他想傷害淘氣包，卻被它反擊給踢死了。那才叫曲折離奇，那才能作為素材。”

    “呃……你說的這個劇情為什麽聽上去這麽耳熟……？”肖恩支吾著說道。

    這個劇情怎麽看都好像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就已經出現過了。不過看著羅傑斯閃閃發亮的眼睛，肖恩最終還是沒有去拆穿對方。

    “咳咳，那後麵那個案子呢？”肖恩咳嗽兩聲，轉移話題問道。

    “什麽案子？那個沾滿鮮血的寵物狗其實是一不小心踩到了紅色染料的案子嗎？你想讓我怎麽寫？取名叫《紅獵犬的研究{a study ier}》？”羅傑斯鄙視的看了一眼肖恩，笑著調侃道。

    “當然不是了，是之後那個，那個妻子懷疑丈夫出軌，然後委托調查的案子。那個不是也挺曲折的嗎？最後還有個大反轉……”肖恩義正言辭的否認了羅傑斯的說法。

    之前的那個紅狗案實在是他從業這麽多年來接過的最丟臉的案子了，雖然因為委托人家境富裕狠狠賺了一筆，但是整個案子可以稱得上是無聊透頂。他的臉皮還沒有厚到願意把這種騙錢的案子拿出來吹噓的程度。

    “哦，那個啊。”聽到肖恩的解釋，羅傑斯點了點頭：“那個還行吧……一開始正兒八經的出軌調查，最後卻變成了溫馨滿滿的合家歡大團圓。如果是一部聖誕節檔期的家庭電影的話估計還真能賣出不少票房……”

    說到這類，他再次打量了肖恩一眼：“但是我寫的可是驚悚小說啊！請問這個故事到底驚悚在哪裏了？究竟是懷疑自己的丈夫出軌可怕？還是發現丈夫有一個遺腹女可怕？還是發現丈夫去見的其實不是情婦而是女兒可怕？”

    麵對羅傑斯的質問，肖恩有些說不出話來。其實他很想告訴對方，故事擺在那裏，怎麽寫才能寫出驚悚感應該是作者的責任，而不是故事本身的責任。

    “呃……我說羅傑斯，你看過柯南·道爾的《黃麵人》這個故事嗎？”肖恩小聲的提醒道。

    “看過啊？怎麽了？”羅傑斯依然是一臉不明所以，看上去根本沒能領會肖恩提起這個故事的用意。

    “嗯，沒什麽，我就是隨口問一句。”肖恩也懶得解釋，幹脆就放過了這個話題。

    他幹活的時候，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在一邊嘮嘮叨叨得教他怎麽做。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他自然不會主動對於羅傑斯的工作發表意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