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是昨天的內容，別訂閱。}

    “凱莉還好，今年已經過了18歲生日了。你看她旁邊那個正在吆喝的起勁的小男孩兒。”肖恩一指，對準了上次那個當托的黑人男孩：“他叫阿弗雷德，今年也不過才14歲。”

    羅傑斯張了張口，肖恩抬手製止了他：“我知道你要問什麽。社會福利機構為什麽沒來管一管？對吧。”

    看著羅傑斯茫然的點頭，肖恩的嘴角露出了一個諷刺的微笑：“因為他有父母有監護人，那些福利機構連眼神都不會在他身上停留一秒種。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阿弗雷德的爸爸是個沒用的毒蟲，靠著幫毒梟集團的手下頂罪才有點收入。每年有8個月待在號子裏，一出來就隻知道吸毒。

    他的媽媽跟州北方的一個嬉皮士跑了，每個月會回來看一眼自己的兒子，留下一點連喝粥都喝不飽的錢就會離開。每次回來都穿的花枝招展的，露出來的皮膚比遮住的皮膚要多得多，一看就知道是從事什麽行業的。”

    說著，肖恩轉頭定定的看著羅傑斯：“全紐約州有至少六位數的這類兒童，他們有監護人，卻根本無法獲得應有的資源。你告訴我，福利機構能幫到多少？你個人又能幫到多少？”

    “……”羅傑斯的眼神陰晴不定，最終一句話也沒有說，看向凱莉的眼神也變得有些不同了，閃爍著溫暖又欽佩的目光。

    “看吧，這就是我為什麽要來找她的原因。在這個曼哈頓島上，各種幫派林立，但是消息最精通的還是凱莉和她手下的這幫小孩子。特別是關於青少年的消息。”肖恩帶著自豪的口吻說道。

    那頭的凱莉已經釣到了一條水魚，正起勁的換牌。那條水魚是個黑人女性，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大小，果然是涉世未深，沒看周圍年紀大一點的人都在用同情的眼神看著自己嘛。

    一通操作之後，三張撲克整整齊齊的放在油桶上，凱莉一攤手：“這位小姐，到你選擇的時候了，能不能選到就看你的眼神好不好咯。”

    水魚小姐興奮地掏出一張1美元擺在了台麵上，另一邊放著凱莉的皺皺巴巴的2美元。真是虧得她能找到這種發行量超低的紙幣來著。

    對局成立，開始抽牌！

    肖恩的腦海中響起轟隆隆的戰歌，水魚小姐堅定地指向最右邊的那張牌。

    看她那幹脆的樣子，肖恩就知道她根本就沒有看清去向。別看凱莉年紀不大，但是玩撲克的技術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大師級別了。

    也對嘛，猶太人對於數字敏感一點那是人之常情。這小姑娘雖然學習一團糟，但是手腳卻靈活的要命。在接觸到撲克牌之後，把一腔熱血全部傾注在了上麵。

    剛剛那換牌的速度，即使是在北美魔術師協會裏也絕對能排進前百了。以肖恩的神經反射速度，離這麽遠也差點沒有看到凱莉把皇後換到了哪裏，那個水魚小姐怎麽可能看得清？

    除非她是個扮豬吃老虎的超級天才，然後還偏偏就缺那兩塊錢。

    果然，看到她選定之後，凱莉咧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伸手翻開了她選中的撲克，那是一張黑桃9。

    欣賞了一下水魚小姐驚愕的表情，凱莉也揭曉了答案。她翻開了中央的那張，朱迪斯捏著花，帶著微笑望著人群，那笑容似乎和凱莉的笑容重合在了一起。

    {注：judith，紅桃q畫麵上的人物，聖經舊約中記載的希伯來的女英雄，剛好也是猶太人。}

    凱莉也沒有太過得意，畢竟幹這行太得意是會被人打的。她板著臉拿過那張華盛頓，塞進了口袋了。

    水魚小姐也沒有不服氣叫囂著再來一次，沉著張臉就準備轉身離開。

    “哎，小姐姐，先別走！”凱莉出聲挽留到：“所有在我這裏玩過的人都可以在旁邊進行一次免費的抽獎！要不要再試試看自己的手氣？”

    “是嗎？”水魚小姐猶猶豫豫的停下了腳步。

    免費這個詞兒對於收入不高的人群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反正是免費的，再差又能差到哪裏去呢？抱著這種想法，太多的窮人變得越來越窮，最終破產。

    不過凱莉在這裏搞得確實不是什麽騙局就是了，如果真的是要騙錢，那剛剛不如直接用手速把紅桃q藏起來不就行了。何必要老老實實放在桌子上呢。

    油桶旁邊的長椅上滿滿當當堆著一大堆布偶手機掛件，造型是頭身等分的大熊貓，每一個都帶著不同的表情。有的欠揍，有的可愛，有的嚴肅，有的逗逼，滿滿當當的堆在一起，整個畫麵裏全是可愛。

    這麽撩撥少女心的東西，哪能不吸引人，即使是剛剛才輸了錢的水魚小姐，看到這些胖達內心也一下子柔軟了下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一個帶著兜帽的小少年被胖達們擠到了長椅的角落裏，看到有人來了也不抬頭，舉著懷裏的大盒子說道：“抽獎吧，大獎是最新款的蘋果手機，安慰獎是熊貓手機掛件一個。”

    別看他語氣冷淡，內容已經足夠刺激人了。

    聽到還能抽到最新款的蘋果手機，水魚小姐差點沒興奮地嚎叫起來，她用手捂住了嘴，眼睛死死地看著對方，想要確認剛剛自己不是幻聽。

    兜帽少年估計也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人了，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包裝完好的手機盒，長條狀的白色硬殼紙盒一看就是蘋果的標準包裝，蘋果4代的圖案印在上麵，側麵則是文字商標。

    看到還有實物，水魚小姐這下算是確認了。她開開心心的把手伸進了抽獎箱子，一陣撥弄，發出一陣乒乓球的嘩啦嘩啦響聲。

    “喂，這看上去不像是騙人的啊！真的會有手機抽獎？”羅傑斯將信將疑的看著肖恩問道：“這樣能賺錢嗎？一台手機就要不少錢吧？還有那個布偶掛件，也要不少錢吧？”

    他開始有點擔心那個堅強的小女孩了。凱莉說起來也就比他的女兒大個兩三歲，卻已經自立自強到了如此境地，實在是讓人心疼。在女兒已經成熟獨立的過分的今天，再次遇到了一個需要操心的姑娘，羅傑斯內心的父愛瞬間被激發了出來。

    “嗬嗬，繼續看下去就知道了。”肖恩也不說明，淡定地回答道。

    果然……自己的提議又被凱莉學了去，到底是猶太人，在賺錢這方麵學習能力真強！他在心裏默默的想到。

    沒錯，這也是肖恩曾今告訴過凱莉的一種街頭騙術。

    說是騙術，其實並不準確，畢竟有切實的東西給參與者拿回家。說是抽獎，其實也並不準確，一天隻有一台手機，剩下來的全是安慰獎，這個中獎幾率高也高不到哪兒去。

    更何況，那也不是真的蘋果手機。

    沒錯，不是蘋果手機。那是肖恩幫忙買的標準中國山寨機。

    哈哈，沒想到吧，在這個網絡市場方興未艾的2010年，淘寶網已經成功的打入了美國市場。而這個消息也被肖恩敏銳的捕捉到了。

    這個山寨機一共也就一百美元不到，他本來是想要買來自己用的，畢竟看上去跟蘋果也沒什麽區別，拿出來裝逼是足夠了。

    但是被凱莉看到之後，死纏爛打得要了過去，本來開以為是她自己想要，卻沒想到是拿來作為道具了。

    至於那些熊貓手機掛件，也是肖恩在淘寶上訂購的，加上運費平均一個3塊錢人民幣，合美元不到50美分。拿到街頭來，輸一美元就能抽一個回家，看上去也不丟分。

    但是美國土著們可不會這麽看啊！這麽可愛的小東西，無論是在男生還是女生群體裏都很受歡迎，在運河街賣個三五美元的都有可能。在這裏說起來是免費獲得，簡直太合算了不是嗎？更何況還有可能獲得價值接近一千美元的新款手機。

    想出這個方式的人，也就是凱莉以及凱莉背後的肖恩豈不是要虧的褲子都掉了？

    嘿嘿，要的就是你這種想法。肖恩眯縫著眼睛，回想起了當時自己和凱莉的對話。麵對凱莉提出的同樣的問題，肖恩是這樣回答的。

    “這麽一套複雜的程序其實都隻是障眼法而已，最終的目的不是靠猜撲克掙錢，也不是靠獎品吸引人流，更不是白送手機。而是買玩具！”著凱莉閃閃發亮的崇拜的眼神，肖恩覺得自己所有的自尊和自負都被滿足了，連聲音都大了不少。

    他一隻腳踩在台階上，叉著腰指著凱莉：“你仔細想一想，忽略了所有的手段之後，這個行動最基本的內容是什麽？你獲得了1塊錢，失去了一個布偶掛件，是不是？這其實就是一個賣掛件的促銷行為而已啊！這個布偶掛件成本接近45美分，出售價格1美元。毛利超過百分之五十！簡直是暴利行業有沒有！”

    “哦——！”凱莉雙手放在胸前，大張著嘴巴感歎道。眼睛裏的星光差點兒沒閃瞎肖恩的狗眼。

    時間回到現在，那邊的抽獎已經有了結果。

    “啊！可惜……”那邊的小姐姐抽出了一個白色乒乓球，發出了一聲歎息。

    水魚小姐最終也沒有好運氣抽到大獎，不過在看到躺在自己手掌上的毛茸茸的熊貓之後，她心情還是一下子好了不少。

    這個大熊貓圓滾滾的確實就是賣萌神器，麵對它全世界沒人能說得出一句討厭的話來。

    最終水魚小姐緊緊攥著這個相當於自己花一塊錢買的小掛飾興高采烈的走了，完全沒有意識到究竟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羅傑斯也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問題，隻有肖恩在內心暗暗地覺得可笑。

    在紐約生活了大半年，他最大的感觸就是很多紐約民眾在某些地方死板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可愛的思維方式。

    比如找零錢，買了個東西價值七塊錢，我給了一張十塊的兩個一塊硬幣。這種付款方式要是發生在中國任何一個小店鋪或者路邊攤，老板瞬間就能明白這是你想要一張5塊的整錢。

    偏偏在紐約這裏，這種無言的交流卻行不通。你遞12塊出去後，收銀員會茫然地看你兩眼，然後把那兩塊錢硬幣退給你，然後再給你三個一塊錢硬幣。接著一副大事已成的表情看著你，感覺就好像小學生做出了算式題求誇獎似的。

    在拿剛剛發生的事情舉個例子吧，中國人估計在抽獎的時候就會想明白，這是剛剛猜牌失敗後的安慰。但是在紐約人心裏，猜牌是猜牌，抽獎是抽獎，這是兩個獨立的事件，根本就不會將兩者聯係在一起。

    水魚小姐今天猜牌失敗了，損失了一塊錢心裏很受傷，但是後來抽獎成功了，獲得了一個獎品，不但磨平了之前的挫敗感，還生出了自己今天運氣很好的錯覺。

    凱莉身邊上來的圍觀群眾看到了這一幕，發現如果玩遊戲失敗了還有安慰獎可以拿，甚至還有機會抽到大獎，一個個都放鬆了警惕，大呼小叫地加入到了遊戲中去。

    不但如此，周圍正在散步的一些路人，以及部分穿著正裝，趁著午休時間來公園吃午餐的白領也聽到了嘈雜聲，紛紛圍了過來。

    看熱鬧可不是中國人的專利，全世界隻要是智慧生物，就會有好奇心這種東西。看到大街上有人為圍了一團，大部分人都會下意識的想要打量一下。

    看著這個樣子，肖恩估計光是在湯普金斯公園這裏，凱莉今天一個上午就能至少淨賺一百美元，下午再換到別的地方去再來一通，考慮到傍晚下班的人流，搞不好她能在天黑前就能賺足250-300美元。

    一天二百五十美元！這是什麽概念！

    按照平均月工作天數22.5天來計算的話，凱莉一個月的收入是五千六百美元，在2010年的今天，整個曼哈頓區的人口平均收入是三千六百美元。

    這個剛剛過完生日的十八歲小姑娘，在收入上已經完爆了世界首都曼哈頓一半以上的人群。就連肖恩的退休金加上殘疾補助再加上偵探社的微薄收入，全部加在一起一個月都沒有那麽多。

    看著這一幕，他已經有些眼紅了，滿心思考的就是幹脆加入凱莉的小團體，成為光榮的曼哈頓流浪兒童的一員算了。自己雖然已經三十多歲了，但是內心還是個少年，這個理由應該能說得過去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