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善飲酒之人，即使飲便也是在人前做做樣子，普濟說過，即使我不善飲酒但也不能被人知道，因為這是缺點。我問他那怎樣才能不讓人知道呢？他說不喝。

    我複又問他，若是迫不得已喝了呢？

    普濟看著我說，你有辦法的，書葵，你不想做的事情，你總是有辦法不做。

    比如天帝回宮宴當天，我一飲而盡的背後是衣袖裏的小龍喝掉的。

    最後玄女醉倒之際，小龍也已快不行，當晚便躺在我懷裏睡去。我其實是個無趣的人，沒有什麽特別的愛好，最喜歡別人說故事，隻不過最近連聽別人的故事也有些厭煩。

    而小龍躺在我懷裏，低沉又小聲地說了一句，“畢方，是你嗎？”

    我本來撫著它龍須的手頓了頓，終究把它放在了枕頭上。

    為我喝醉，也不過是責任吧。

    我有了新的府邸便搬出了天後宮中，說著搬其實也沒有任何東西帶走，臨走之時天後送我一幅畫，便是那鳳凰畢方。

    我把它懸掛在我的臥室，誰知每日小龍倒是窩在我的臥室不到正殿中來了。

    自那日殿會後我就沒有見過普濟，大概是因為太忙，忙於重握天界大權。

    第一天晚上我拿出霄雲笛，從前在天後宮中不敢把霄雲笛拿出來，如今到了自己的地盤當然可以隨便吹奏。

    小龍不堪其擾，“你能不能用心吹一首曲子？”

    我看著霄雲笛，“我是在用心吹，可是為什麽我覺得它就是普通的笛子啊，並沒有什麽厲害之處。”

    聽了我的話，小龍飛到桌案上，“本尊告訴你一個曲子，如果你記不住便寫下來！”

    “雲翳浮心而動，子歸而至，

    映徵浪濤而止，予去而返，

    籟於鳳之九天，溯於龍之翱翔，

    歸於寧。”

    我記在紙上，“這是什麽？”

    “曲子！”小龍看了看我記下的字跡，“也隻剩寫的一手好字了。”

    “什麽曲子？”

    “天吳禦水時的曲子，在你還沒有恢複……沒有精進修為之前，這首曲子可以讓你保命。”

    “真的嗎？”我欣喜地問，“假如是女媧要殺我也可以保命？”

    “嗯。”小龍點點頭，“憑你現在的本事大概可以爭取到逃命的時間。”

    “那這曲子有名字嗎？”

    “予——羲——賦。”小龍回答的很慢，三個字好像被它品鑒半天才完全說出口。

    “予羲賦？”我心中片刻思忖被我壓製，依舊笑著拿起霄雲笛，“那我試試。”

    “不可！”小龍纏住霄雲笛，“我還沒有說完，你現在吹霄雲笛是想淹了這天宮嗎？”

    我惺惺放下霄雲笛，“還有什麽要說的？”

    “這霄雲笛非同尋常，你現在靈力弱，使用它把握不住力量不說還容易傷了自己，即使當初天吳也不能完全駕馭，除了……”

    “畢方？”我幾乎是脫口而出這個疑問，除了畢方還有誰能有誰，這是她所造，也難怪當初天吳會把它給我，所以，畢方到底有多厲害呢？

    “化水無形，她一吹笛，天下的水都在她掌控之中，當初，水鏡裏幾乎隻有水，而她便是那個舉世無雙的禦水天神。你知道水鏡為什麽叫水鏡嗎？”小龍眼睛好像突然有神，伴著回憶也發光。

    “不知道。”我當時聽女媧講過水鏡，也講過水鏡裏全是水，那是這天下剛剛初形成時候的模樣。我對這段故事一直好奇來著，可現在一想到自己前身也身處這個世界，我便不那麽好奇了。怕追究的太多，我便不是我自己。

    “水鏡是父神取得名字，它就是現在的天人兩界，當時誰也不知道水鏡裏的水有多深，畢方便說我們需要一個水神，之後她用自己半數靈力鑄造了霄雲笛……”

    “小龍，我一直想問你，畢方到底是如何而死？”我一直對它避而不談這個問題，就是怕提到它的傷心處，我本無意知道這些，但是既然它都起了開頭，我實在是想知道在大家口中都無比厲害的畢方到底是如何而死。

    小龍眼眸有片刻的黯淡，神情悲痛，卻還是緩緩開了口，“我當時並不在……當時水鏡在女媧的要求下分裂成兩界，水鏡中大部分的水都被畢方吸附進了霄雲笛……便有了世間萬物，其中豎亥是天下間最厲害的凶獸，殘暴無比卻善於隱藏自身……天吳告訴我豎亥出現在靈山一帶，我下凡追蹤，豎亥天生異與其他妖獸，它奔跑的速度極快，無人能及。而我在追蹤它期間……畢方，便……”

    聽了小龍的話我眉心隱隱作疼，背部突然像火燒一樣，好像有什麽在我眼前一閃而過，卻抓也抓不住。

    “她不是很厲害嗎？即使你不在又有誰能奈她如何？”我聽著別人的故事，卻說不出的苦澀，人人都說無比厲害的天神，怎麽會因為一個伏羲不在便莫名死去，我既覺得不可思議，又覺得小龍把她的死歸在自己身上難免可笑，後來我才知道，或許……我隻是有那麽一點嫉妒罷了，才會如此賭氣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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